第47章 他想保护她
晚饭后,贺明远又拎着保温桶出了门。
上车时,贺俊良从屋里走了出来,叫住他:“明远!”
贺明远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降下车窗,看着父亲,问他:“爸,怎么了?”
“你妈妈明天想去医院看看小宋的那位院长阿姨,你跟小宋商量下,看看方便不方便。”
“好,我问下她。”贺明远答应下来。
宋宜清下班后,直接开车去了医院,因为今天要续交费用了,医院打电话来让她尽快交钱。
她把车停在医院停车场,下了车,就接到了贺明远的电话。
“下班了吗?”贺明远问。
宋宜清锁了车,往住院部电梯方向走,边走边接听电话:“下班了,我来医院了,你不会去我家了吧?”
电话里,贺明远的声音明显顿了顿,但很快又说:“没事,那我现在来医院。”
挂了电话,宋宜清长长地舒了口气,每每想到贺明远跟他家人对她的关心爱护,她都觉得分外沉重。
她不是不知道贺明远的心意,可她现在的情况,除开自己中度抑郁的病情,玲姨还躺在医院承受着化疗的痛苦。
她没有精力去考虑感情的事。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主治医生所说,玲姨的病情,哪怕暂时控制住,最多也就只能活五年了,到那时,她自己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再者,江满也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她也就放心了。
而她自己呢?
什么都没有,心理上的疾病给她带来无尽的痛苦,她对这个世界或许再没了留恋。
脑子里想着事,宋宜清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田海玲病房门口。
这时,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护工王阿姨拎着暖水瓶正要出门。
王姨个头比较矮,看到宋宜清后,把她拉到一旁,关上了病房门。
“宋小姐,大姐刚刚才睡着,晚上胃口还行,吃了大半碗馄饨。”王姨四十来岁,习惯了叫田海玲大姐。
宋宜清点头,又问道:“好,白天都有出去散步吗?”
“有的,中午吃完饭,太阳暖和,我就带她去楼下遛弯。”
“谢谢王姨,您去忙吧,我进去看看她。”宋宜清说。
王姨拎着暖水瓶去开水房打水,宋宜清轻轻推开门进了病房。
原本三张床都住满了患者,此时只剩田海玲一人躺在病床上,因为有一个患者前两天去世了,还有一个放弃治疗,出院了。
宋宜清路过这两张被护士整理得干干净净的病床时,停下来看了眼。
一时之间,她的内心百感交集,人世间人来人往,渺小的就好像窗外的落叶,曲终人散,随风飘零。
宋宜清走到田海玲病床前,拉开椅子坐下,轻轻握住田海玲枯瘦的手。
再一抬头,床上的老太太好像更瘦小了,面容枯槁,跟前两个月出去旅游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田海玲睡着时,眼窝凹陷,眉头紧锁,嘴唇干涩得起了皮。
因为化疗的原因,她的头发也都被剃光了,平时干干净净的退休院长,怎么都不允许自己以光头示人,所以就连睡觉她也要戴顶帽子。
宋宜清捧着田海玲的手,放在脸颊蹭了蹭,小声喃喃道:“玲姨,您一定要好起来,清儿不能没有您。”
随后,她余光瞥到一旁的小桌上多了一束花,她站起来,走过去,才发现地上还放了个挺大的果篮。
宋宜清拧了拧眉,看来是有人来看过田海玲了,毕竟田海玲住院这件事,邻里街坊还有福利院都已经知道了。
恰好,王姨打好水回来,宋宜清忙指了指果篮还有鲜花,问她:“王姨,今天有谁来了吗?”
王姨把暖水瓶放在桌子上,点点头,眼睛都瞪大了点,好像很不可思议。
“是个男的拿过来的。”
宋宜清:“多大年纪?”
王姨想了想,说:“长得挺斯文的,年纪嘛,大概有五十多岁了,”她挠了挠头发,像是想到什么,又说:“我原以为是大姐的弟弟,可我却听到大姐跟他说,你以后不用来了,既然已经分开什么的,后面我就没听了。”
可能睡得不深,刚好旁边又有人说话,田海玲醒了。
王姨去给她倒热水喝,宋宜清就坐床边跟她聊天。
也是在聊天时,田海玲主动跟她说起了下午的事。
今天提着果篮和鲜花来的男的是她前夫,听说她住院了,就从外地赶过来看她。
那位前夫自从跟她离婚后,没过两年就再婚了,跟现任妻子育有一儿一女,大的也已经上初中了。
王姨把水端给田海玲,拿了几片不同颜色的药,让她吃下,没多久,可能是药效的原因,田海玲觉得困了,宋宜清便让她睡下了。
临走前,宋宜清跟她说明天再来看她。
宋宜清站在电梯旁等电梯,门开时,却看到贺明远从里面出来。
她的视线扫过贺明远手中的保温桶,低声说:“你该不会是去了我家,然后又从我家赶来医院的吧?”
贺明远垂眸一笑,乌黑的头发上不知何时落了两片小小的树叶,有点风尘仆仆的窘态。
宋宜清笑了下,让他低下头,贺明远不明所以地望着她,宋宜清解释:“你头发上有树叶。”
贺明远乖乖低了头,宋宜清帮他把树叶拿下来,害怕他不相信似的,把树叶递到他眼前晃了晃,随后扔进电梯旁的垃圾桶内。
贺明远弯了弯嘴角,这才回答宋宜清刚刚那个问题。
“嗯,是从你家那边过来的,这不是陶警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我把外卖送到么!”
宋宜清按下电梯,电梯门再度打开,她用胳膊碰了碰贺明远,“走吧,去楼下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两人在一楼大厅找了个椅子坐下,贺明远把保温桶打开,从里面拿出饭菜,摆在椅子上,又拿出筷子和勺子,递到宋宜清面前。
“吃吧,楼下冷,很快就凉了。”
宋宜清接过筷子,手指无意碰到贺明远的,两人皆是一惊,宋宜清拿过筷子勺子很快缩回手。
“你的手怎么那么冰,穿少了?”贺明远担忧地问。
宋宜清端起饭菜大口吃着,嚼了几下,才解释道:“一到冬天,手脚就冰凉,从小就这样,穿再多也没用。”
贺明远淡淡“嗯”了声,没再说话,只是眼眶微微红了些。
他是心疼的。
他很想走进这个女人的内心,想要知道她曾经经历的种种。
如果可以,他很想保护她一次,让她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看着宋宜清把饭菜都吃完,贺明远眉眼舒展开来。
他一边收拾碗碟,一边说:“我父母想要来看望下玲姨,不知道方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