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守护
察觉到她步子越来越沉，贺明远一把将她扶住，才没让她跌倒。
“医生怎么说？”贺明远把宋宜清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宋宜清神情恍惚，医生刚才说的话在耳边萦绕不断，一时之间，她无法接受。
她把头埋进膝盖处，贺明远只看到她的肩膀在一下一下抽搐着，他知道她在哭，还是无声的哭泣。
那一刻，贺明远思绪很乱，一股无力感袭来，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困住，越网越紧，肋得他心脏一阵阵刺痛，无法呼吸。
他抬起手来，想要拍拍宋宜清微微颤抖着的背，可手悬在半空，终究是没落下来。
宋宜清哭累了，抬起头来，眼前出现了一包似曾相识的纸巾，上面有个憨态可掬的小熊猫图案。
“谢谢。”宋宜清接过贺明远递过来的纸巾，从中抽出一张，擦了擦眼泪鼻涕。
“给我吧。”贺明远指了指宋宜清手中那团擦过眼泪鼻涕的纸巾。
宋宜清愣了下，而后听话地把脏纸巾给了他。
“医生说，玲姨是卵巢癌晚期。”
平复了心绪，宋宜清终于能平静地把这句话说出来。
贺明远眉心紧拧，鼻息间充斥着医院走廊上的消毒水气味，深夜的走廊安静得过分，虽然有暖气，可他的心还是凉到了骨子里。
“先别悲观，尽量配合医生治疗，不行咱们就转院。”安慰的话说起来也很是苍白无力。
宋宜清那张憔悴不堪的脸上泪痕斑驳，她勉强挤出一丝笑：“贺明远，我这边走不开，要去办理住院手续缴费，还要去病房陪着玲姨，你能帮我个忙吗？”
贺明远点头：“你尽管说。”
“奥斯卡还在玲姨家的院子里，你能帮我去把它带回来吗，开我的车，送到我家里去，给它喂点吃的。”
“好，我现在就去，只是你一个人在这里要照顾好自己。”贺明远从宋宜清手中接过车钥匙，满眼担忧。
“放心，我还好，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贺明远离开后，医生告诉宋宜清患者已经进了普通病房，可以去陪护。
病房是三人间，田海玲在最里边，靠近卫生间的那张病床。
此时已是深夜，另外两张床上的病人应该已经入睡了，因为都拉上了床帘。
宋宜清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站在田海玲床边，走近才发现还有护士在这里。
护士调整了下吸氧浓度，随后根据心电监护仪和旁边的各种设备上的数据，逐一记录，最后才对一旁的宋宜清叮嘱道：
“56床家属，注意下病人的血压饱和度，低于95就要告诉医生或者护士，注意观察病人的反应，她有些脱水，你时不时用棉签蘸点温水抹在她嘴唇上，”
“等她醒了，可以喂点流食给她吃，米粥啊、烂面条之类的就行，如有突发情况或者要换输液瓶了，看见没，”护士指了指床头上方用一根类似电话线牵着的呼叫器，“就按这个，我们护士站收到信息就会立马过来，记住了吗？”
宋宜清点点头，“记住了，谢谢！”
护士拉上了床帘，离开了病房。
穿着病号服的田海玲阖着眼睛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她的左手上扎着一根滞留针，很粗，在她枯瘦的手上显得很大一根。
她被周边的一堆仪器包围着，仪器屏幕上的曲线和数值诉说着她生命体征是否平稳。
宋宜清站在床边，一下一下抚摸着田海玲枯瘦如柴的手，很粗糙，很冰凉。
一颗接一颗的泪珠从她脸庞滑落，滴在了洁白的被褥上。
才多久没见，怎么就突然得了癌症呢？
明明去年带她体检还是好好的，除了血压有点高之外，其他都没有问题。
宋宜清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她无父无母，但因为田海玲的到来，让她灰暗的童年有了些许光亮，代替了妈妈来爱她。
可以说，田海玲就是她的妈妈。
宋宜清很难过，很害怕，万一田海玲离她而去，她该怎么办？
在病房看了会儿田海玲，她的各项数据都比较平稳，宋宜清便离开病房先去办理了住院手续和缴费。
处理完这些，她再次回到病房，发现贺明远回来了，他正弯着腰拿着根棉签给田海玲润嘴唇。
宋宜清拿着一堆单据走过去，看着贺明远手中温柔的动作，心头一动。
“这么晚你还过来了，谢谢你，贺明远。”宋宜清站在病床的另一边，把单据放进抽屉里。
贺明远停下动作，抬头看她，弯了弯唇角：“都是朋友，互相关照下应该的。”
他把棉签扔进垃圾桶，把车钥匙还给宋宜清，然后从门口拿过来一张折叠床，将音量压低。
“你睡会儿吧，我就在门外。”
宋宜清看着眼前的男人事无巨细的替她张罗好一切，她好像该说点什么，可千言万语堵在宋宜清的心口，最终只能化作一声“谢谢”。
贺明远笑了笑，可能怕影响到其他病人休息，音量更小了：“别这么客气。”
“奥斯卡吃饱了，喝了水，睡觉了，你放心吧。”
……
宋宜清因为担心田海玲，没敢睡觉，只是眯了一小会儿，便坐在床边。
半夜，田海玲醒了过来。
看起来精神不大好，眼皮睁开又闭上，看到宋宜清在身边后，嘴角动了动，似乎在笑。
宋宜清不争气的眼泪又开始肆虐，田海玲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微弱：“清儿别哭，玲姨没事。”
她不敢告诉田海玲得的是什么病，她怕田海玲撑不下去。
“您只是太累了，晕倒了，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田海玲闭了闭眼，说：“好。”
病房外，贺明远靠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抱着手机正在向美国的一个医生咨询卵巢癌的问题。
这个医生是大他三界的学姐，当年在北大医学院曾是风云人物，尤其是在妇科疾病方面研究造诣颇高，如今她已是北清大学附属医院妇科肿瘤科的一名专家，她人正在美国交流学习。
贺明远朋友虽不多，但认定的朋友，必定是才华和人品都有过人之处的，这也是他对自己交友方面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