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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世事寡相知,福祸皆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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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阿绮的思绪翻飞,收不住的脑洞将她那点子归乡失败的低落挤到了一个逼仄的空间,连换气都困难,更别提翻身了。

    就在魏阿绮在对消失的刻有“水”与“火”的两枚铜币展开头脑风暴时,就听见长明宫外广场上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随即海大将军带着内力的浑厚嗓音传入耳中。

    “啥?海将军没听见雷声?”魏阿绮被海大将军的话惊得站了起来。

    将耳朵贴在殿门上,魏阿绮将众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那三声惊雷是真实存在的吧?不然我的太极八卦盘怎么解释?不然白大人怎么会提到雷声这个话题的?”魏阿绮暗自震惊,“若是大家伙儿都没听到……这是天道对我一人的警示和惩罚?”

    魏阿绮决定去将白大人请进来,将此事好生询问一番。

    出得大殿,踱步走到长阶上方,魏阿绮见白大人正拾阶而上,而司牧的目光正随着白大人一路往上。下一刻,二人的目光便在空中交汇,魏阿绮朝司牧勾了勾手指,示意让他也上来,司牧嘴角上扬,用嘴型回了一个“好”字。

    “殿下,您无事吧?”白大人在魏阿绮身前站定,行礼询问道。

    “劳白大人记挂,本宫无碍。幸得大人您主持大局,本宫在此谢过。”魏阿绮面容和煦,向白大人回一礼。

    “都是下官分内之事,殿下勿需如此。”白大人又是一揖,接着道,“见殿下安好,下官便也放心了。还请殿下稍事休息,肃容整装,前往太庙行拜谒之礼。下官便不打扰您了,先往太庙迎殿下鹤驾。”

    “大人请留步。”见白大人客套两句便要离开,魏阿绮只能主动开口问道,“适才五星连珠上演时,白大人是否有觉不妥之处?”

    “殿下这是何意?下官并未觉得有何处不妥,还请殿下明示。”白大人望了魏阿绮一眼,表情不变。

    “比如突如其来的风,或是什么怪异的声响。白大人可有察觉?”魏阿绮继续问道,心中却是在想:好嘛,还跟我装呢。

    “倒是刮了一阵风,若不是那阵风,天际的黑云怕是还未散去,这也算不得不妥。”白大人老神在在地道,觑了一眼魏阿绮,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又道,“异响嘛……下官却是并未听到。太女殿下适才是听到什么声响了?”

    魏阿绮准确地捕捉到了白大人掩盖得极好的细微表情,原本就认定白大人确实听到了雷声,虽不知他此时为何咬死不认,魏阿绮心中也有数了。既已知晓面前之人也与她一样听到了雷声,想必都是触了霉头,被所谓的天道盯上之人,待改日捋清了思路,再寻这神人慢慢琢磨吧。

    向来一本正经的钦天监监正白大人白泽,在魏阿绮这里已经成了一位神神叨叨的人。不光是因他这一身观天象善推演的本事,还有身为男子能在女尊国混出名堂的手段,以及在魏阿绮跟前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硬核心态。

    决定暂时不与白大人追究此事,魏阿绮并未继续为难他,语气和悦道:“本宫只是听闻大人们方才在广场上讨论雷声之事,故有所好奇罢了。本宫也实在没听到什么雷响,既然大人也不知,不提也罢。”

    “此事不过是个乌龙,殿下不必在意。五星连珠乃大吉,想来午未全国上下皆得以一观,上下臣民对太女殿下您登储君之位,心悦臣服。”白大人嘴里的大吉大利张口就来。

    “若是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魏阿绮点头应道。

    “既然白大人还需往太庙操持,那本宫便不多留了。司公子无须拜我午未太庙,便留下与本宫说说话可好?”见司牧行至近前,魏阿绮学着微皇平日里赶她的样子,向白大人长袖一挥,又朝方行至近前,身着湖蓝色绣着五色云的辰巳国朝服的司牧道。

    白大人行礼告退,转身下长阶。

    司牧跟在魏阿绮身后,入长明宫大殿,在魏阿绮的示意下坐在宫人搬来的锦凳上。而魏阿绮则背对司牧,任云姑和侍女替她整理衣衫形容。

    “司公子信天命吗?”魏阿绮的声音悠悠传来。

    “信,也不信。”司牧晓得魏阿绮为何有此一问,如实回道。

    “哦?司公子此语甚妙,可否详解一二?”魏阿绮一边微微蹲下身,让矮自个儿半个头的云姑整理头顶玉冠,一边问道。

    “世间之人自呱呱坠地,便定了出身。无论生在王公贵族之第,还是托于平民百姓之家,皆由天命安排,这便是司某所信之命。可世事寡相知,福祸皆从心。是做一只赶队的尾雁,还是张牙舞爪的雄狮,选择的关键从来都不在天而在己。这便是司某对天命之言的不信。所谓的天降福缘,亦或是天生灾祸,不过世人力不足以惠己而生出的精神寄托罢了。”司牧抽出腰间藏在朝服外袍里的玉骨折扇,一边在掌中玩弄折扇,一边回答道。

    “这便是司公子不跪五星连珠的原因?”魏阿绮对司牧此番言论不置可否,紧接着又是一问。

    “若是我辰巳国的五星连珠,司某定是要跪;可今日是午未国的五星连珠,佑的是午未国臣民,司某跪与不跪皆是有理的。”司覆神色淡定地回道,不卑不亢的态度确有几分皇子之威。

    “好一个有理,司公子竟是这般瞧不上我午未国?您可知您自持的皇子身份,在午未国不过是一笑谈之的质子,竟不知敬畏与感恩,实乃对微皇陛下和太女殿下之大不敬?!”云姑闻言怒目而斥。

    “云姑消消气,司公子此言也不无道理。既不是我午未国之人,又为何强求一颗为我午未国之心呢?司公子能与本宫有此坦荡之言,是拿本宫当朋友了。”魏阿绮笑着,脸上并无半分不悦,转过身面向司牧,不紧不慢地问道,“古语有云:四海之内皆兄弟,五洲震荡和为贵。司公子有何见解呀?”

    司牧心下一震,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魏阿绮这一问,是在嘲他无大爱之心,也是在探他有无御天下之念。

    “哈哈哈,司某不过一介闲散质子,哪有那个襟怀思考四海五洲之大事。这天下有我一个容身之所便足已,王侯将相之事轮不着我等升斗小民挂心。”司牧右手一翻,折扇铺开,是一幅空谷幽兰之景。

    好一派光风霁月,与世无争!

    魏阿绮但笑不语,她只是临时起意,想对这位辰巳国嫡皇子的心思试探一二,却也并未奢求能问出些什么心里话。若单凭这几日交情和这一两句话,便能问出司牧的肺腑之言,那就白日撞鬼了。

    不过魏阿绮这几个问题一抛,司牧便彻底将外界贴在魏阿绮身上的榆木脑袋标签撕掉了。这位午未国储君,呆萌小白兔只是她的金钟罩,待一登上储君之位,狐狸尾巴眼见便藏不住了。

    可是魏阿绮以前为何会戴上那样一副面具呢?午未国剩下的两位皇女与之相较,并无一争之力,何须忍辱负重徐徐图之,越早展露锋芒对她越有利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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