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纪红樱
火光满天。
朝廷，败了。
城门依旧紧闭，但是被叛军破开也只是时间问题，所有的百姓都在逃命，只可惜他们碰到的是朝廷军。
他们不顾百姓的死活，烧杀抢掠，秉持着不能白来一趟，而不给叛军留下一草一木的原则，他们对着整座城市进行了屠杀。
说实话，我对那群百姓并没有什么同情之情，毕竟当年他们也尽是恶人，对我那般如此，实在是同情不起来，这座城市中，尽是有罪之人。
我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看着四周逃命的，叫喊的百姓，现在的朝廷军已经彻底失去了粮食，就算没有被打败，过不了多久也会因为粮食短缺而败北。
我只是可惜，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的计划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完成的屈指可数，虽然屠城这一点顺利完成了，但是纪国栋……
还是让他给跑了。
“纪招娣！”一声怒吼从身后袭来，我转身看去，那是气的面容扭曲的沈苏辉，他竟然没跑？
“你果然和叛军是一伙的吧！你果然……果然……”看的出来，现在的他如同败家之犬一般，失去了一切。
“呵，被吓的话都不会说了么？败家之犬？”我可不免嘲讽一番，反正被他发现了，该杀还是得杀我，还不如好好的嘲讽他一番。
“混账，你怎么敢！”说罢，他抽出佩刀，冲我砍来，速度之快甚至出现了残影。
我神色凝重的看着袭来的他，说实话，我一点躲过去的信心都没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我还在等，等某个人会不会食言。
就在他马上砍到我的一瞬间，“乒”一杆长枪横在我面前，震开了佩刀。
“嗯，你要是再晚一点，我可就归西了。”我略带责备的说道。
“呵，谁叫你唬骗我的？若不是有约，我还真想你死掉。”来者略带不屑的说道。
“傲娇。”我无奈的笑了笑。
“切。”
别看我们交谈甚欢，沈苏辉的表情可精彩了，青一阵紫一阵的，脸都快黑了，“王红？”
“呵，正是你娘我！”王红气势汹汹的说道。
“你怎么没跑？”沈苏辉显然是气的脑子都没了，竟然问出来了这种话。
“我是叛军的人啊，我跑什么？”王红翻了翻白眼，觉得这个问题太蠢了。
“妈的，真的是，草（一种植物）……”沈苏辉现在仪态尽失，活脱脱像一个小丑。
“呵呵，看给我们沈公子气的，莫不是脑子都给气没了？”我讥讽的说道，从他手里活下来多不容易啊，这不得好好嘲讽一下。
“你！你找死！”说罢，他再次挥刀袭来。
“躲开！”王红一推我，挡住了沈苏辉的攻击，王红对卸力的技巧很纯熟，她卸掉了一次又一次沈苏辉的进攻。
就在她转身卸力准备跳走的一刻，沈苏辉像是抓到机会一样，猛然改变之前的步伐一刺，王红躲闪不及，只好用枪柄硬生生的吃下这一次的攻击，刺击力道之大直接让王红向后一翻身后稳稳落地。
“啧，沈苏辉，纪小姐说的对啊，你的脑子莫不是真的没了？攻击这么的杂乱无章？”王红嘲讽的笑了笑，躲在暗处的我看着这般情景笑的不亦乐乎。
好久都没有这么爽了。
“草（一种植物）！”现在的沈苏辉好似失了智一般，只会用蛮力砍来砍去，我看的不亦乐乎，不过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
他是不是，太蠢了？而且刚才太兴奋了没注意到，他的身高，是不是矮了一点？
而且，似乎只要我们嘲讽他，他就只会那两个字一样，触发关键字了？
不对！
“王红！小心！”我顾不得暴露躲避的地方了，出言提醒王红，王红听到我的提醒先是一愣，随后战斗的本能在告诉他。
小心身后！
她用她最快的速度挑飞眼前的沈苏辉，又瞬间向后用力一劈，长枪砸在地上，扬起阵阵尘埃与碎石。
而就在那些飞石飞起的时候，在一处明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却好像砸到了些什么，王红瞬间明白了，这是障眼法。
她翻转墙头再次用相反的力劈向那处虚影，她也顺利劈到了，可惜只听“叮”的一声，王红就知道被挡住了。
“啧。”王红面色一冷，随即旋转枪体用枪尖抵住沈苏辉的器械，同时调整身位手掌后移抵住枪尾，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对着沈苏辉就猛推就过去。
这招也成功让沈苏辉显形并且连连后退，而这时，沈苏辉借着长枪的推力转身，对着王红的脖子砍去，因为长枪霸道的力道也让沈苏辉的劈砍更加的快速，虽然被震退的傀儡没办法第一时间帮忙，但是沈苏辉有很大的把握杀了王红。
但是他漏算了一点，王红是武人，而他只是个依赖法术，武艺并没有那么高超的人，有时候对他来讲很快的攻击，对于王红来讲。
慢的出奇！
几乎是一瞬间，王红便反应了过来并且朝着枪体另一方躲去，同时，她对着枪体就是一踢，长枪瞬间改变方向，“乒！”一声巨大的兵器撞击的声音袭来，沈苏辉手中的佩刀被震断并且飞了出去。
这是个好机会！
王红对于战斗的直觉一直都很强，在沈苏辉露出破绽的一瞬间便再次握住长枪开始对着他不断舞动。
而反观沈苏辉，失去了武器的他只能发动法力，两只手被金光包裹，竟能一下又一下的挡住王红的攻势。
王红长枪舞的虎虎生威，其中霸道的力量让沈苏辉不断后退，沈苏辉知道，在这么下去迟早会被破掉防御，随即，他赶忙把傀儡召唤过来。
只可惜，王红舞动的速度之快，挑，刺，劈，扫，一式接着一式，令人目不暇接，傀儡就算能过来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赶到的。
沈苏辉被这速度惊到了，当时行刺他的时候王红可没那么厉害，他原本以为他只要动真格的分分钟就能让她败北，结果居然隐藏了这么多。
在沈苏辉眼里，现在的王红就如同一只一往无前的狮子，怒吼着要吞噬掉自己，要让自己尸骨无存。
恐惧在沈苏辉的心头蔓延开来，他现在非常怀疑自己会命丧于此，果然，带着强烈的恐惧他终于出现了空隙，他的双手都被王红给挑飞，王红也抓住了这一次机会，在空中不断翻转借力，最终向下奋力一劈。
只可惜傀儡来的很不是时候，沈苏辉被吓的瘫倒在地，但是他的傀儡给他接下了这恐怖的力道。
傀儡双手持刀横在王红面前，可是一切的防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徒劳，他不仅佩刀被劈断，握着刀的手也被震得撕裂了虎口，失去了防御的傀儡硬生生的用肩膀扛下了这一击，可惜这份力量的恐怖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王红将那具傀儡自上向下，竖着劈为两节，还将大地劈裂，扬起无数的沙石尘土。
这让沈苏辉吓傻了，他不敢想象，这一下若是落在他身上，他到底是成为肉泥还是被劈成两半。
但是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他绝对没有全尸。
这一下巨大的力道也让王红有些脱力，她竟无意间把武器给脱手了并且半跪了下来。
遭！
好机会！
沈苏辉发现了如此大的破绽刚想拿起佩刀却发现，早就被劈断了，而现在的他也没有法力维持金光，那道金光也散掉了。
脱力的二人就这么互相盯着彼此，生怕对方突然暴起给自己来一下。
而又几乎在同时，两人一个手持金光，一个拿起长枪，同时朝着对方攻去，又碍于对方的攻击，又同时攻向对方的器械。
只听“叮”的一声，两人都被反作用力给振飞了出去，不过两人都翻转一圈后稳稳落地。
这一场战斗几乎称得上是一出艺术。
“没想到你居然隐藏了那么多，可真是阴险啊……”沈苏辉咬着牙开口道，不得不说，我也没想到王红居然这么厉害。
“呵，阴险？谁有你阴险啊？用障眼法阴我？要不是老娘有防备就被你得手了。”王红也同样嘴上不饶人。
切，什么有防备，当时的她都快嘚瑟上天了，要不是我提醒了一声，估计就被阴到了。
“哼。”沈苏辉没有再费口舌，而是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塞进嘴里，“今天，你必须要死在这里。”随即，身上法力剧增，原本只能覆盖在手臂的金光顿时蔓延到了全身。
“啧。”王红一看，这不犯规吗？“你可真够不要脸的！”说罢，她向前冲去，对着沈苏辉就是一击挑刺，她打算在沈苏辉法力不稳的时候打断他的施法，可惜沈苏辉的速度比她想象的更快，瞬间就把她给震开并且闪至她身后，对着她的后背就是结结实实的一下。
王红闷哼一声，她躲不掉，甚至都反应不过来，那个速度太快了，已经不是武人能够达到的地步了。
而沈苏辉也没打算停下来，再次来到王红身边，对着她的肋骨就是一拳，王红再次飞出二十米远，一拳又一拳，王红挡下来的屈指可数，最终，她被嵌入墙体中。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究竟是什么丹药竟让人的功力猛涨至此。
忽然，我注意到，在乱沙之中，有一位流浪汉慌忙逃窜，似乎是两人的打斗毁了他的藏身地，他看到我在这里，慌忙的逃向我这的方向。
我看了看，确实，我这里挺隐蔽的，一般人发现不了。
他来到我身边，刻意与我保持了一些距离，他不敢去看他们的战斗，抱着头缩在角落里。
真是个胆小的流浪汉。
我似乎对他有点儿印象，小时候还抢过他的东西。
我朝着他走去，他并没有发现我，因为他现在的行为无异于掩耳盗铃。
“喂，你。”我叫他一声，他把自己缩的更紧了，“啧，叫你呢！”我踹了他一脚，“你这么害怕能干嘛？他俩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想活命吗？”
我把他踹的翻了过来，他害怕的看着我，一听到我问他想不想活命，他立刻疯狂的点头。
“想活命就好办了，你现在去城门口，打开城门，放叛军进城，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我神情严肃的看着他。
他一听，好嘛，这是让他去送死的节奏，又再次疯狂摇头。
啧，真的好怂。
“你个瓜怂，赶紧给老子去！”我也有点急了，毕竟叛军要是再不进城，她就要死了！
那个流浪汉被我踹的连连打滚求饶，啧，我是真的看不惯这种人。
“去不去？不去老子剐了你，你个瓜娃子。”我一副要杀了他的样子，果然这样有用，他立刻害怕的连滚带爬的跑了。
不过他这样的到底是去开城门还是去找另一个地方躲起来，我也不知道。
哎，希望能去开城门吧。
想到这，我再次看向彼端的战场。
“呵，我说过了，你今天必须死！”沈苏辉看着眼前沙石飞扬的景象得意的说着，他能看到，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接下来，他只需要……嗯？
沙尘散去了些许，他发现王红的嘴上似乎咬着什么。
不好！
他意识到了，那个丢掉的东西
-----双生花
他瞬间上前阻止王红吃下去，可惜他看到的时候，王红就已经往嘴里咽了。
“呵。”王红看着眼前沈苏辉焦急的模样觉得好笑，在他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双生花正好下肚。
“彭！”一阵猛烈的气震开沈苏辉，沈苏辉冷汗直流，他好不容易才拥有了凌驾于她之上的力量，难道就要这么的……
混蛋……
但他对此无能为力，双生花是他采来的，自然知道其中的变化是他无法干预的。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红的方向，沙尘散去，他清楚的看到王红此时正诡异的摇头晃脑，翻着眼白像是失了智。
虽然场面看着滑稽，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那是双生花正在改造她。
最后，王红停下了诡异的动作，静静的站在那，沈苏辉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他的手和嘴唇已经被自己掐咬出血来了。
而王红也在片刻之后睁开了眼睛，而这时沈苏辉也才知道双生花服用之后的效果。
重瞳。
一红一蓝，一恶一善。
“嘻。”王红邪魅一笑，瞬间拿着长枪来到沈苏辉面前，沈苏辉也不敢怠慢，瞬间展开全身的金光，防御袭来的攻击，长枪的劈砍如同雨点般落在沈苏辉身上，沈苏辉如同乌龟一样缩在里面。
不久后，沈苏辉被打急了，运转全身金光炸开王红，王红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顺着沈苏辉的意离开，又借着落地的力再次冲过去。
不过沈苏辉争取的就是这一瞬间的时间，他将金光在手中凝聚成一把长刀，在王红到她面前之时，瞬间出手，与其扭打在一起。
这一次，他不想再当缩头乌龟。
他们二人的速度越来越快，电光石火，飞沙走石，长枪的舞动与利刀的劈砍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独特的，名为死战的乐曲。
“为什么！为什么要妨碍我！”沈苏辉终于忍不住开口，反观王红，依旧在原地专心的舞动手中的长枪。
“你们女人！你们女人就应该是玩物！是生育工具！是仆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洗衣做饭！这是你们自古以来就应该做的事情！”沈苏辉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竟让王红有些跟不上，“你凭什么学武？你有什么资格？你……你们既然不如我们男人，又为何要来阻拦我！”说罢，他奋力一刀振开长枪，王红诧异的看着他，随即沈苏辉便转身一刀劈向王红，而王红也在一瞬翻身上挑，随着巨大的力道飞了出去。
沈苏辉似乎是发泄了好一番，他在原地喘着粗气，但是他也知道，王红没那么容易死。
烟雾散去，王红眼中不见那股邪性的红色，取而代之的清明的蓝。
她缓缓站起身来，擦去嘴角的血迹，“你不觉得你的话有点多么？”她嘲讽的笑了笑。
“你……”沈苏辉咬着牙说不出一点话。
“而且……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她缓缓朝着沈苏辉走去，又在几步后奔跑起来，使出浑身解数对着沈苏辉翻身下劈。
“谁说女子！不如男！”
同时，沈苏辉横刀挡在胸前，妄图挡住这奋力一击。
只可惜，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沈苏辉，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的金光瞬间被劈的溃散，长枪也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痕迹。
这几乎是不可能活下来的，那道伤口少说也有十五厘米深，从上肩到下腹，虽没有被劈成两半，但也绝对活不成了。
沈苏辉喷出一大口鲜血后向后飞去，狠狠的撞倒在地上，他趴在地上颤抖，显然是没死透。
“哼，你就自己慢慢失血过多而死吧。”王红冷哼一声，便转身朝我走来。
“怎么样，姐帅吧。”王红依旧毫不掩饰自己的潇洒，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豪迈的问我。
“帅，太帅了，不愧是王将军啊。”我无奈的笑了笑，都多大人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哼，王将军，这话我爱听，哎，我忍这厮好久了，终于把他给杀掉了。”王红伸了伸懒腰道，现在的她毫无防备。
“是啊，只可惜我的计划被你们给毁的蛮彻底。”我真是架不住他们，原本按照计划他们的死期还要延迟几天的，现在倒好，全城都死光了，不过也好，反正他们待我也不怎么样。
“害，没事，等这事儿结束了，姐请你喝酒，吃肉，认识我们的兄弟，怎么样！”她依旧如此豪迈啊，我还蛮喜欢的。
“当然可……”我刚想答应，却发现她的心脏被刺入了一把金刀，这猝不及防的一幕令我们谁都没想到，她在短暂的愣神后拿起长枪向身后扫去，只可惜金光散去，她扫了个空。
她转过身一看，沈苏辉虽然已然重伤，可惜他依旧能够站立，甚至于刺杀王红。
“所有人在觉得必胜的时候都会放松警惕……你也一样……王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苏辉得意的大笑道。
“怎么……可能……”王红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不过是一点小小的障眼法就让你放松了警惕，真是愚蠢啊，不知道我擅长什么是吗？啊？蠢货哈哈哈哈哈哈。”
“找死！”王红突然向他刺去，可惜她被伤及心脉，速度下降了不是一星半点，刚到沈苏辉身前就被踹飞，重重的倒在地上。
她疯狂的想要站起来，但是完全做不到，她的动作越大流的血就越多，最后她完全失去了力气。
沈苏辉一边笑一边朝着王红走去，想给她最后一击，让他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站在了王红身前。
这一刻总是要到来的，不是吗？
沈苏辉看着我，他又笑了：“你想拦我？就凭你？你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人？别搞笑了！”
我没有理他，只是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株双生花，放到了嘴边。
“别……不要……”王红艰难的叫着，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现在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两股意识，对于她来讲，这是变成了一个怪物。
可她不知道的是，我本来就是个怪物。
“什……给我住手！”沈苏辉没想到我还有一株，随即出手想要阻止我。
可惜已经晚了。
我吃下了那株双生花。
巨大的气息崩开沈苏辉，沈苏辉被轰在墙上，本就重伤的他，再次喷出一大口血，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能感觉得到，原本清晰的意识正在分崩离析，我的灵魂被撕裂，重组，撕裂重组，如此往复。
这是个痛苦的过程。
可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可在黑暗中心的，是一位蜷缩着的少女，她干净整洁，不染一丝尘埃，我看向自己的身体，肮脏，破败，我瞬间就明白了。
我是恶啊。
而在沈苏辉眼里，重瞳的我留下了一滴泪，一滴不知是喜是悲的泪。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力气，无法再反抗了。
我抚着额头，醒了醒神，眼中的红色变的浓郁，我看着沈苏辉，朝着他走去，我拿起掉落在地上的长枪，一步步朝着他走去。
他哀求着，哭泣着，可我没有理他，最后一枪将他刺死。
我半跪在王红身边，看着她渐渐消失的气息。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我有些难过的开口。
“哈，是……么？”王红虚弱的回答道。
“嗯……”我摸着她的胸口不断溢出的血，忽然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保护成功过，我一直在失去……无论我怎么保护，都会失去。
“其实……你那一天都猜错了……”王红看着我忽然开口道。
我有点震惊，是那天晚上么？
“我不是父母都被杀掉，我是个孤儿，我连父母都没见过，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因为武王而死……”她自顾自的讲着。
“我的演技……是不是很不错？哈……毕竟在这里……得有演技才能活下去啊……我可真……不擅长这种事……”
“你说你的计划被我们彻底打乱了……真是抱歉啊……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哎……可怜我那些弟兄们，少了这么个……老大……”
“纪招……不，纪小姐……你说，我们是对的吗？世界会变的更好吗？我们到底在做什么啊？”
说着说着，她哭了起来，“明明是解放，为什么……为什么全城人都死光了……为什么……我们做的，到底是杀戮……还是解放……聪明如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到底在做什么？”
四周火光映射着她的脸庞，宛如人间炼狱一般，百姓被烧焦的尸体被随意的抛弃在路边，插在断梁上，惨不忍睹。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我也没有回答她的话，因为我也不知道，其实我计划的目的很简单，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所有人，杀了全城的人，杀了那些，欺辱我的人。
我没有那么大的理想，我也不理解她的痛苦，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是对的吗？
“纪小姐……认识你……我很开心……”王红在弥留之际对着我温柔的笑了笑，我见过她的很多样子，冷漠的，悲伤的，愤怒的，豪迈的，也许对她来讲，演了那么久很难吧，所以只能装作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可她在最后留下来的，是温柔么……
我帮她合上了眼睛，流下了一滴清泪，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
我站起身，看向遥远的城门口，我看不到那边的景象，但是我知道，那个流浪汉还是没去开城门，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朝着后城门口跑去，因为要是再晚一点，那个人就跑了，说不定已经跑了，但是……但是我要去看看，我要杀了他，杀了那个男人。
等我来到后门的时候，却看到这里躺了一堆人，四处全是朝廷军的尸体，他们似乎遭到了埋伏，再往深处去，我看到了一群人。
李樱浑身是伤，失神的跪在地上，旁边是正在施展法力的一名将军，四周都是军队，似乎是叛军的人。
而不远处，是纪国栋的尸体。
居然留有全尸，这让我很是不满。
“谁！报上名来！”那位将军剑指我的方向，警惕的看着我，一看我是一位女子，便有些放松警惕，继续为李樱疗伤，“你是李小姐口中的纪小姐么？”他头也没回的问了问。
李樱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名字，她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我的方向，看到我的时候哭了出来，我赶忙来到她面前。
她扑倒在我身上嚎啕大哭，将军也赶忙稳住疗伤的手。
“她怎么样了？”我问道那个将军。
“她……”将军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受了纪国栋的双生术，也就是说，纪国栋要是死了，她也得死。”
听到这句话，李樱抱的我抱的更紧了。
“纪小姐……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她哽咽着，“明明，我明明只是想逃出去……为什么会这样……”
“我只是想活命而已！我有什么错！只是……只是那么简单的要求……”
这是我第二次面对这种情况，我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
“纪招娣！”她突然对着我喊道，“你知道吗，你那天晚上跑掉我就知道，你们都有计划，你，王红，沈苏辉，甚至是叛军，而我是最可笑的那个……”
“我就像是被三张大网包裹的可怜虫……名叫叛乱的大网，两张名叫王红和纪招娣的小网，而我呢？我就想个奋力吐丝的蚕，试图把自己包裹起来活命！”
“可是我……可是我还是……”李樱渐渐泣不成声，将军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悲伤的看着眼前的李樱，另一个我也如是。
“纪小姐……你说……下辈子……我会是个普通人么？我……我不贪心……我只想当个普通人而已……就算会饿肚子……就算会生病……我也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她的气息也越来越弱，就像王红一样。
凄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将她惨白的脸照的更加的凄凉，她嘴角的鲜血开始渗出，就着月光，变的晶莹剔透。
“纪小姐……好美的月亮啊……”她伸出手，抚摸着月亮，感受着星明的河水。
她的手无力的落下，她也倒在了我的怀里，就像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宝宝一样，安静的，依偎在怀里。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偷偷的哭了出来，一滴滴眼泪落下，落在李樱的脸颊上，流淌到地上，一滴泪，为两个人悲伤。
“纪招娣小姐……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来我们这里……”将军也被我们的感情触动，他同情的对我发出邀请。
“不，我不叫纪招娣……”我闭上眼睛，在心里看着那位新生的我，她清澈，明亮，如同月光一样，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所有肮脏的代名词，由我纪招娣背负，我本就为恶，身在污泥里也并无不可，但她不一样，她必须要干净纯情，如那高高的清月一般。
我再次睁开眼睛，现在的我带着碧蓝的眼睛，一改往日的锋利，反而是清澈的望着那位将军。
“我叫……纪红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