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双生花
我坐着马车，跟着沈公子回去，他的两位“丫鬟”坐在他左右，而我与他对立而坐。
就这样，我成了他的人，我不知道我属于哪种，估计也就是个简单的玩物罢了，连个妾都算不上。
“从今天起，你就和她们一样，是我的妾，懂吗。”他抬起手，指着身旁的“丫鬟”向我说。
原来这都是妾啊，我看着她们眼神里的恐惧与无力，猜想着她们那并不好过，甚至有些黑暗的日子。
不过没关系，我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还有什么日子比之前更难熬吗？
“小女知道。”我随口应了一声。
“你……看起来不像个疯子啊。”沈公子抚着下巴打量着我，我现在的表现与他听说的大相径庭，这也是难免的想法。
“小女在被赶出家门前，有一位下人看小女可怜的紧，就告诉小女，若有一日被驱逐出去，装疯卖傻方可活命，小女谨记在心，这才得以保留一条性命。”我随口胡诌道。
“这样么……这么说，那个下人倒还有些聪明。”沈公子思考着，他也真是信了，我随口胡诌的谎话都这么容易信了，不过也有可能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消息罢了，信与不信都没什么关系。
没过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公子，到府上了。”马车师傅吆喝着。
沈公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直接走了下去，虽然跟在后面，但我依然能够看到，他是踩着马车师傅的背下去的，等沈公子下去了，他便起来了，我们无福消受这待遇。
也是，不过是来到了另一片地狱罢了。
与沈公子随行的另外两位姐妹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子，她们带着些许熟练的身姿下了车，转身想扶我下来，不过看那眼神又不敢乱动。
嗯，没关系，我可以直接垮下来，女子德行？你在跟一个曾经装疯卖傻的女流浪汉讲女德？
沈公子也没有在意我们是如何下来的，自顾自的走了进去，我看着那大大的“沈府”二字，虽然是别城的公子，但是在本城的府邸比起纪府来也不遑多让。
“小李，小王，你们二人安排一下她的住处，安排好了来大堂找我。”沈公子头也不回的说道。
“是。”眼前的二人如此回应。
“纪小姐，请。”其中一位转过身对着我说。
“二位姐妹，叫什么名字，我们也好互相熟络一下。”我主动问起她们，她们倒也爽快，似乎在这个地方，名字是最没用的东西。
“小女名叫李樱，惠城人。”方才那位与我搭话的姐妹说道，“她叫王红，是沈公子从别城抢来的，据说……亲人都被沈公子给杀了……”说着，李樱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而王红眼中的麻木与暗暗的悲伤，证明了李樱的话的真实性。
王红始终闭口不言。
“小女纪招娣，你们知道的，刚被父亲“嫁”过来。”
“纪小姐，在这里的所有人皆身不由己，不止你一位，你在这里住几天就知道了。”李樱开口提醒道，她张张嘴似乎想再多说些什么，但又很快闭上了。
也是，对我一个外来者，没必要这么上心。
很快，我随着她们来到了一处房门口，里面布满灰尘，但隐隐约约能看出先前有人住在这过。
“这间房间原本是另一个姐妹住的，只可惜她性格刚烈不服管教，被……”李樱说到这，似乎已经不忍说下去了，但王红说了下去。
“被当场打断腿筋脚筋，然后叫来了五匹马，硬生生的撕裂了她的四肢和头部，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头部异常的坚强，连四肢都被硬生生的撕裂了，她的头还跟身体连在一起……”
她说的时候还是那么的冷淡，开口的意义似乎仅仅只是为了告诉我，别想在这里反抗，没有好下场的。
到底是这个王红很聪明，还是说所有刚进来的人，都曾尝试过反抗呢？
就算是后者，也没有人成功过，对吧。
“纪小姐，你我同等身份，我也不会帮你打扫，还请您自己收拾一下吧。”李樱如此说道。
我自然知道这等事，恐怕可能其中不止这份原因，可能更多的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吧，自己生活过的不如意便想在我身上发泄么？
呵，看谁玩儿的过谁呗。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听从公子的嘱咐，去大堂见他。”说罢，李樱与王红双双转身走去：“记住，沈苏辉的话是不容反抗的，不然你会被折磨的很惨，或者……死的很惨。”
“算是一个忠告吧。”
说罢，她们便继续在前面带路了，说实话，她们又想给我下马威又这么给我个……忠告？很奇怪，似乎另有所指。
不过那之后再说吧，现在要考虑的是大堂的沈苏辉，总感觉被叫过去没什么好事。
一路上，我一直在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有太多东西是我不知道的了，很有可能，计划要全部推翻。
想着想着，便走到了大堂。
沈苏辉坐在红木椅上，静静的等待着我们，两排皆是神色各异的姐妹们，看得出来，她们的身份都是“妾”。
嗯？那正妻呢？
看着沈苏辉这般模样，正妻的去向，似乎也不言而喻，无论是谁，他皆不会善待，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来了？”沈苏辉打了个招呼。
“见过沈公子。”我们三个微微行礼，礼毕，李樱和王红便插进了那两排队伍中。
我走上前去，沈公子就这么看着我站在他面前。
“哈哈哈，纪小姐好生雅致，纪家为了把你卖个好价钱还真是不惜下了本啊。”沈公子嬉笑着说道。
挑衅我？还是在嘲弄我？算了我不在乎，他只是想看我笑话吧。
“浓妆艳抹总相宜，艳丽如纪小姐，竟也会被我给得到？真是造化弄人。”
他到底在说什么？怎么牛头不对马嘴的？他叫我来着就为了讽刺我？
说完那句话，他便不再言语，脸色变的有些难看，是因为我没回话？还是说，他在等什么？只是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到来。
他的眼神看向一旁，变的越发的狠厉，我刚想循着他的眼神望去，便听到一声充满恐惧的怒吼：“沈……沈苏辉！”
我望向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位年轻的女子，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但是单薄的衣衫露出她后背未愈合的伤痕，俏丽的脸庞也因为对其极端的恐惧而变的狰狞。
她若是过着正常的生活……不，这世上对于女子而言，哪儿来的正常的生活？
不过是奢求。
“我要你死！”她尖叫着，她一步一踉跄的向着沈苏辉跑去，手里拿着像是厨房里用的菜刀一样的武器。
经过我的时候还刻意避了避，生怕伤害到我，再看沈苏辉，难看的脸色瞬间舒缓开来，他看着冲着他奔来的女子，只是不屑一笑，抬手间，一股掌风席去，正中她的胸口，骨头碎裂的声音如此清晰。
她吐出一大口血，向后飞去，重重的摔倒在地，而沈苏辉就像是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看着她，她身上的皮肤开始龟裂，原本可人的脸庞开裂出一道道血痕，她的眼睛也开始充血，胸腔里止不住的冒出鲜血。
很难不能看出来，那一掌，几乎要了她的命，四周，所有的姐妹全都敢怒不敢言，她们要么愤怒的攥紧拳头，要么麻木的看着这一切。
可……这算什么？
她刚开始那个充满恐惧的声音，她根本就不想这么做的吧……这算下马威吗？这算……杀鸡儆猴吗？
“记住，沈苏辉的话是不容反抗的，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李樱的话忽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是了，她是被逼的，她就是那只鸡，可能原本沈苏辉让她去赴死她不愿，便开始折磨她，她不堪折磨便同意了，沈苏辉也承诺她一个痛快。
只可惜……她出来的太晚了，这让沈苏辉觉得丢了面子，把她打残然后任她在痛苦中消亡，这就是怵逆沈苏辉的下场。
可真是个人渣……
躺在地上的她双眼渐渐失了神，从嘴里不断咳出来的鲜血也渐渐的止住了，她的胸口塌陷了进去，最终死在了花一样的年纪。
死不瞑目……
忽然，我感觉到手中有一股疼痛袭来，低头一看，手掌已经被我给掐出血迹来了，饶是经历了如此之多，我也依旧看不得这般情景么……
她就像是当年的我，善良，天真，无知，任人宰割……
沈苏辉，杀鸡儆猴可不是这么用的，对一般人来讲确实有用，但……你遇到的是我……
我会让你，死相比这凄惨百倍！
“光天化日，竟敢行刺我，真是大胆。”沈苏辉不屑的笑了笑，“把她拖下去，任你们处置。”
“是。”下人们应着。
我能看到，当她被拖下去的时候，两边的姐妹无不为沈苏辉的暴行而愤怒，有几个人麻木的看着这一切，就好像每次来新人的时候都会发生这种事情。
对她们而言，下一个就有可能是自己。
“别害怕纪小姐，你刚来这里可能不太清楚，我为人和善，只有蠢到像她那样来刺杀我我才会如此，所以放轻松，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沈苏辉慢悠悠的说着。
呵，道貌岸然。
我有些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让他死。
正当我思索着该怎么杀他的时候，忽听一声传报，将我回过神来。
这时我才发现，沈苏辉一脸玩味的看着我，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场景，刚才我的表情莫非情不自禁的跟随着我内心的想法变了。
这可不妙，啧，接下来得小心行事。
“报！沈公子，孟秋枫将军求见。”
“嗯……”沈苏辉收起了他一脸戏谑的表情，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就这么坐着。
而那位传报的下人就这么低着头半跪着，虽然很微小，但是能看到他时不时的瞟一眼王红的方向。
这小子……
“沈苏辉，叫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没有！”一声有力的声音传来，一位身披金甲的将军走了进来，他一脚踢开拦路的下人，径直走向沈苏辉。
我自然也要让路，不然的话，我可不想被踢一脚。
“啪！”那位将军一手拍在桌子上，坐上了另一个空位。
“哎，孟秋枫，我就知道你会直接进来。”沈苏辉无奈的说道。
“你别管我怎么进来，就问你准备好没有？”孟秋枫也不客气，明明是一个少年将军，一言一语却充满了匪气，这真的是朝廷将军么？
“自然准备好了，一共三株双生花，你，我，以及徐坤将军，各一株。”沈苏辉淡淡的说道。
“行，那你拿出来吧，我现在就要。”
“现在？”沈苏辉微微一皱眉。
“怎么？有问题？”孟秋枫慢慢的凑近沈苏辉，一脸威胁一样的表情。
“是不是早了些？我们应该等……”
“等什么等？老子踏马的今天就要去打另一座城了我哪儿来的时间等？”孟秋枫的大嗓门让我们都无法适应。
“行行行你别吼了，吵的我耳朵疼。”沈苏辉揉了揉耳朵，皱着眉说道：“你。”他指着被踢到一旁，忍着疼痛半跪在地上的下人。
“去后房拿一株双生花来。”
“是。”下人咬着牙应着，听得出来，那一下把他给踢的生疼。
“哼，这才对嘛。”说罢，孟秋枫随手扯过一位女子，把她揽在怀里，并且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乱摸，她大惊失色，但是迫于孟秋枫的身份，她不敢乱动，只能任由他宰割。
就这样，我们在这里等了一会，大堂内，除了将军乱摸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不一会儿，那位下人便拿着一个盒子来了，他来到沈苏辉身边，半跪在他面前，递了上去。
沈苏辉接过盒子，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它，从里面拿出一朵娇艳欲滴，一杆两花的鲜红花朵。
孟秋枫见到这朵花，立刻把手中的女子推倒在地，伸手去接那朵花。
而那位衣冠不整几乎全露出来的姐妹慌忙的把自己给掩上，躲到一旁偷偷的哭泣。
“沈苏辉，这就是双生花？”他拿着手中的花朵把玩着。
“是极。”
“如何证明？”
“你，过来。”沈苏辉指着那个下人，他也半分不敢怠慢，走了过去。
沈苏辉从孟秋枫的双生花中折下一片花瓣，递给了那位下人：“吃了它。”
“你什么意思？”孟秋枫似乎很不爽沈苏辉把自己的双生花给下人吃。
“闭上嘴好好看着。”沈苏辉如是说道。
下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下去。
略有一小会过后，那位，下人开始快速的摇头晃脑，口吐白沫，神情恍惚，好似一副中了剧毒的样子。
“沈苏辉你踏马给老子的花里有毒？”孟秋枫愤怒的吼道。
“我踏马说了闭上嘴看着！我若是想毒死你还要给你看这一出做什么？”沈苏辉明显有一些不耐烦，似乎是在嫌弃他太蠢了。
“行，我看你怎么圆回来！”孟秋枫强忍愤怒坐了回去。
而那位下人在经过一番怪异的举动过后无力的跪在地上，就像是失了神智一般。
“孟秋枫，你知道我的手段的吧。”沈苏辉忽然开口道。
“不就是可以取走他人的理智吗？怎么可能不知道，在这两排里面，可有不少你的杰作呢。”
取走……理智？
难道那些麻木的人不是见惯了这番景象，而是被取走了理智？怪不得……
“嗯，双生花，一整朵吃下去，诞生两股意识，需要有人选其一湮灭，不然迟早会成为疯子，但是只吃一朵，因为功效不完全，只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分裂神智，虽然依旧能够拥有两股意识，但是非常的杂乱。”
沈苏辉一边解释着，一边把自己的一只手放在那个下人的头上，只见他手掌有如流体缠绕，透过下人的躯壳直接抓取他的灵魂，只可惜在他刚抬手没多久便失败了，他的手被弹开。
但他一点儿也不惊讶，反而换成了两只手一起，一左一右，继续用流体抓取他的灵魂，而这次，那位下人的灵魂直接被抓取了出来。
如沈苏辉所说，两股残破不堪的灵魂，他随手湮灭了一个，将另一个放回了他体内，静静的等待着。
“哦……原来如此……”孟秋枫恍然大悟一般的说着。
“但你拿走了一片花瓣……”孟秋枫眯着眼，虽然他没有说完，但是依旧可以很清楚的知道他想说什么。
“一片花瓣而已，没多大影响。”沈苏辉随口回答道。
孟秋枫听到此话点了点头。
但就在这时，下人猛然暴起，对着沈苏辉就是一拳，可是孟秋枫毕竟是个将军，这点速度对他来将太慢了，瞬间就拦住了下人，并把他一脚踢到墙上。
“咳啊！”一声惨叫传出，墙被下人砸出了一个大坑，而下人也开始不断的吐血。
“这是怎么回事？”孟秋枫疑惑的问道。
“刚才我随手湮灭了他的一个灵魂，估计是善魂，给他留了个恶魂回去，正常现象。”沈苏辉一副似乎不关他事的语气。
“杀了吧，他已经没用了。
“老贼……你……”
“彭！”下人的话还没说完，孟秋枫就瞬闪至他的面前打碎了他的下巴，“这么跟主子说话，可真是没大没小。”孟秋枫狞笑着，就跟猫抓到了老鼠不会立刻吃掉，而是选择把玩一样，他并没有急着杀掉他，反而打起了其他的主意。
“沈苏辉，我把他给肢解掉，你不会介意的吧。”孟秋枫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大堂内可以清晰的听到肉骨碎裂的声音，而那位下人也翻着白眼，仅仅只能发出一点点轻微的惨叫声。
“随意。”
“好！”说罢，孟秋枫开始了他的把玩，他一边笑着，一边撕扯着，鲜血溅到了眼睛上也毫不在意，下人的惨叫声慢慢的消失了，只留下孟秋枫撕扯血肉的声音。
那股景象太残忍了，除了沈苏辉没有人看的下去，里的近的姐妹直接被吓的动都不敢动，鲜血溅到她的身上她直接被吓的晕了过去，好在旁边的人扶住了她，这才没有倒下去。
最后，他终于停了下来，我偷偷的瞟了一眼，地上是撕扯下来的血肉与骨骼，而在他手上的，是一副失去了血肉，只剩下残破的劲椎骨，破碎的头骨滞留着丝丝血管与烂肉，肋骨被从中间折断只剩下短小的末尖，而这一切的中心，是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
他手上残破的“尸体”就像是一副艺术品，竟令我有些许迷恋，残破的身躯包裹着心脏，这是多么美丽的画面，这是多么的……
令人着迷……
孟秋枫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眼神，他转身把这件艺术品扔到了我的手上，我也稳稳的接住了。
“你是新来的对吧，这具羊蝎子就当做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吧小姐，看你刚才的眼神，你似乎很喜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孟秋枫那溅满了鲜血的脸笑着，手上还残留着丝丝血肉与暗蓝色的血管，如同恶鬼一般。
羊蝎子么……
我似乎可以看到，那颗心脏还在有力的跳动，手上的身躯还拥有鲜活的生命，支离破碎的不是他的灵魂，支离破碎的是他的躯壳，而他的本心依旧在强烈的向外界控诉世界的黑暗，他在用自己的生命演绎这一场曲目。
啊……这可真是……令人血脉喷张……
“沈苏辉……我很期待，我很期待把你变成羊蝎子的那一天……”孟秋枫留下了这一句话，便拿起桌上的双生花离开了，手上的鲜血与艳红的花朵交相辉映，多么美丽的事物，可惜不属于我。
我呆呆的看着他离开，手上的羊蝎子流淌着温热的音符，染红了我的衣裳，晕染了我的本心。
“你很喜欢这东西么？纪小姐？”沈苏辉忽然出言道。
“啊！”我被他吓到，手上的羊蝎子掉落在地上，被摔的稀烂，那颗跳动的心脏也变的死寂，不如方才那般。
现在的我，本就鲜红的衣裳沾染上了鲜血，双手也留着早已冷却的血液，原本看起来高雅的红妆也显得我更加的可怖。
如那罗刹一般。
“哼！带她去洗浴，然后把这里清理干净，真恶心……”说罢，沈苏辉便走了出去。
我喘着粗气，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的那瘫破烂。
“沈苏辉……我很期待……我很期待把你变成羊蝎子的那天……”
把他变成这样么……那一定……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吧……
多令人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