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纪招娣
我叫纪招娣。
今天好像，五岁吧。
是卞城中一个小有名气的家族的三女儿，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叫纪莱娣，一个叫纪焕娣，我的爹爹，想要一个儿子。
但是却事事都不如他愿，一连出了三个女儿，姐姐的母亲已经被扔出家门了，因为她无法带来弟弟，她被抛弃了。
“碰！”爹把手中的碗扔到地上砸碎，吓了我一大跳，可我不敢发出声，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
但是很清晰，真的很清晰，我听到爹的巴掌如同雨点一般落下打着我的娘。
“那个贱人没办法给我儿子就算了，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不行，贱人！废物！全是废物！”爹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声嘶力竭的对着娘打骂了，而娘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受着，但凡哀嚎了一声随之而来的都是更加苦痛的惩罚。
我害怕的把眼睛闭上，因为我知道，马上就要轮到我了。
果不其然，在打完娘以后，爹停了下来，恶狠狠的盯着我们，眼神里面尽是厌恶，憎恨。
四周是那么的安静，安静的吓人，我好害怕，为什么？我不理解，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是招娣哪里做的不好嘛？
巴掌如约而至。
外面的夕阳是如此娇艳，一顿晚饭的时间爹彻底的对着我们宣泄了一番，我们的身上到处都火辣辣的疼。
好疼啊……
我强忍着眼泪，爹还没有走，我不能落泪，不然……不然又会招来一顿打骂，我，我会坚持不住的。
“哼，今天晚上……你们就在仓房度过吧。”爹冷漠的脸色下达了属于他一家之主的命令。
“仓房……不……不要……爹，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啊！”二姐吓的魂不守舍，她很害怕，害怕那个屋子，里面很潮湿，有杂草，虫蚁，关键是里面很黑。
特别黑。
二姐上去拉扯着爹的袖子却被他一巴掌给扇倒在地，二姐对此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的抽泣。
“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居然还来求我？看到你就恶心。”爹毫不掩饰厌恶的神情，他甩了甩袖子，对我们毫不关心，就好像我们是阴暗里的蛆虫一般见不得光。
“哼，如此无礼的惩罚……”
什么？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凉了半截，每次说这句话都没有好事发生，二姐也就十岁，最大的大姐也才十二岁，上一次因为大姐对着他哀求就被挖掉了膝盖，到现在都只能在地上爬行着行动，没有人能帮助她。
“解万福。”爹呼唤着他的管家，解万福，那个人一直都在欺负我们，而且经常私底下对我们动手动脚，不过爹根本不管，因为我们是蛆虫，我们肮脏，我们无用，对他来讲，我们就是玩物。
但我们都敢怒不敢言，我们没有人能够承受反抗的后果。
“把纪莱娣拖下去，砍掉几根手指头以示惩罚，具体的，你看着办。”爹并没有说具体该砍多少，但是我们都知道，就算能够只砍一根，那也是用万分的屈辱换回来的。
爹的话语没有人能够质疑，必须言听计从。
为什么，从我记事开始，父亲就没有笑过，为什么呢，是他不开心嘛，我不明白。
二姐被解万福带下去了，二姐一言不敢发，她知道接下来的她要承受什么，但是如果求饶的话估计等待他的是更加折磨的惩罚，她没得选择。
我不敢动，但是我知道，她被带进一个昏暗的房间了，我也进去过，在那里，只有无尽的屈辱，我上次进去解万福把我弄的好疼，但是他在笑，还强行喂我吃东西，我被他折磨了好久好久。
爹说：“惟孝顺父母，可以解忧。”
这是“孝”嘛？这是我们应尽的责任嘛，这是我们应有的人生嘛？
如果是的话，那我接受。
爹看也没看二姐远去的身影，他撇过头看着我，看着我们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身躯，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该去哪儿吧。”
我不敢动，我害怕的不敢动，我只感觉到娘把我抱住，一连串的点头，说自己知道，她明白。
爹没有理会她，离开了这个地方。
娘在原地颤抖着，她忍不住的发颤，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她，她的表情很痛苦，她在流泪，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感情，那是与爹如出一辙的憎恨。
但我明白，是因为我，是因为我才让娘遭受这些。
都是我不好。
“娘，别哭了。”我擦拭着娘脸上的眼泪，她忽然把手举起来，好像要打我，我害怕的闭上眼缩了缩头，但是她并没有落下她的手，而是无助的摸着我的头，把我抱进怀里。
“娘……我们是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爹爹要这么对我们。”我感受着娘亲怀里的温热，一股说不出来的心情涌上来，这是我从没体会过的感觉。
“不……你没错娣儿，我们都没错……我们都没错……”娘说着说着就哭了，落下来的眼泪滴到了我的脸上，我尝过眼泪的味道，很咸，但是为什么，娘亲的眼泪如此苦涩。
那天晚上，我们还是在那间漆黑的屋子里过的夜，一个晚上我看不到一点东西，潮湿的空气夹杂着腐烂的动物尸体的恶臭，我知道，这里一直都是这样。
我刚出生的时候就有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在这里过的日子。
我去过镇上，看到过他们的生活。
他们说，我出生在了一家大户人家，我很幸运。
他们说，我过的日子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日子，我要懂得知足。
他们说，我的父亲是卞城有名有姓的大人物，我要知道感恩。
原来……我那么幸运么？原来，我的生活已经非常好了么，原来……
我是个幸福的孩子么。
可是这里好黑，好冷啊……
好难受……
谁来……救救我……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