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马匪进村
白懿从梦中惊醒,此时的他与梦中截然不同,已是一位12岁的少年。
他缓缓地喘着粗气,闭上眼,不愿再去回忆那噩梦一般的过去。
忽然,白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位和蔼的老人,“福儿,起来啦。”白懿寻声看去,那是救下他性命的老爷爷,“来吧,来田里帮忙,我终是老咯,干不动活了哈哈哈。”
“好的,爷爷。”白懿答应了一声,便起身下床,对于老人叫他福儿这件事他在邻居嘴里听说过。
福儿是老爷爷的孙子,因为前些年马匪进村杀了他的孙子,他又一直都不想承认,这才落下了心疾。
但是白懿才不会管这些,只要老爷爷对他好,就够了。
白懿来到田里,看着站在田地边缘的爷爷笑了笑,拿起镰刀走向了田地深处。
或许这么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当他走到了田地深处,他拿起镰刀就开始割麦子,这些力气活爷爷早就干不动了,只能由他代劳。
金黄的麦田长势十分饱满,似乎是个丰收的季节,半人高的麦子在风中摇头晃脑,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功绩。
白懿低着头忙着手里的活计,可他突然听到一些杂音。起初他以为是某些小动物的声音,便没有太过在意,可慢慢的,杂音越来越大,而现在,白懿再也不能忽视那股声音。
有人来了。
他忽然想到,似乎上次马匪进村的时候,也是这副情景。用麦田做掩护,潜入村中大肆抢掠。
他惊恐极了,慌忙扔下手里的镰刀,跑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他能看到,他看到麦子有好几处都被压弯,折断。他们的潜行似乎并不完美,甚至漏洞百出,但是白懿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蹲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随着声音的临近,白懿的心跳越来越重,以至于甚至盖过了他们前进的声音,他的眼前明明是金黄的麦穗,然而此时,他看到的……
却是当年母亲死在他面前的场景。
他看到了死亡。
声音渐渐远去了,而白懿并没有意识到,他光顾着自己害怕了,他依旧死盯着眼前的麦穗,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终于,他回过神来。
四周皆是被压弯,被踩踏折断的麦子。四周一片狼藉。
白懿似乎安全了?
他长舒一口气,因为他活下来了,可是没等他庆幸太久他忽然想到,他们前进的方向是村子。
爷爷!
他想回去救爷爷,可是……可是那些是马匪啊……
会死!
白懿的内心十分的挣扎,因为眼前他有两个选择:
一,回去救爷爷,但是很可能会死。
二,独自逃命,抛弃爷爷,再次过上食不果腹,随时可能暴尸荒野的可能,但至少,有可能能活下来。
走吧……抛弃他,他就是个神经病,我又不是他孙子,我为什么要救他?
不行……不行,他救了我,他把我当成他的亲孙子,我又怎么能……
你忘了吗?死亡的感觉……
我……我……
白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面对死亡的恐惧,白懿对过往的幸福产生了眷恋,他想赌一把……
他迈开了第一步,却忽然想要缩回,白懿看着眼前不争气的脚,一咬牙,向村子中冲去。
他很快就回到了村子,入目第一眼就是一户姓王的村民……
鲜血四溅,墙壁上,土地上,残肢断臂,而那位村民的一家老小全被分尸,四肢抛洒在四周,场面一度引起生理性不适。
白懿一看到这番场面,后退了半步捂着嘴想要吐,他拼尽全力想要忍住,但是他失败了。
他跑向一边剧烈的呕吐起来,他的视线浸泡在血水里,他久久无法平静,似乎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而是他。
看吧……这就是死亡的感觉,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趁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行,跑了的话爷爷就彻底……他赶忙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向着家里跑去。
一路上,残肢断臂层出不穷。
他们的脸上无一不带着惊恐,不甘,恐惧……他们生前所遭受过的非人的遭遇,白懿一幕幕全部看在眼里,他不想去注视那些尸体,可他的余光依旧能看到。
他闭上眼睛向前狂奔,按照自己的记忆,他大概确定了爷爷家里的位置,他跑到了门口,睁开眼睛。
大门是关着的,他留有一丝希望,他觉得,可能爷爷没事呢,可能马匪没有扫荡到这个家呢。
他思索着所有的可能,但他却不敢打开这扇门,他在门口挣扎许久,最终推开了这扇破旧的大门。
大门在他打开的时候发出“吱呀”的叫声,它的声音在诉说着它的年龄,以及它的命不久矣,或许,也在暗示着门口的结局。
白懿呆站在门口……
此时他的瞳孔里映射着一位被钉在墙上的老人……老人的左臂少了一半,他的头半悬着,仅有少部分的肉与其连接……
世界是如此的安静,白懿的心脏似乎在此时停止了跳动,他的眼睛凝视着眼前的景象,不愿去相信……
即使……他的脚下,就是他最爱的人的鲜血,即使他的面前,就是赤裸裸的真相。
可如今却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这让白懿瞬间浑身冷汗直流。
“哟,有一条漏网之鱼啊。”扑天的杀气从白懿的身后袭来,而白懿的脖子上,猛的出现一把刀,却迟迟没有落下。
“嗯,是个年轻的,比那些老头子老太婆好太多了。”身后的声音自顾自的说着,“看起来,老子找到一个不错的人祭。”
“人祭”这两个字在白懿的耳边炸开,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听村里的人说过,这是要把他给祭天啊。
白懿的头脑再次开始混乱起来,他眼前的景象不断扭曲,他的爷爷也不再和蔼,变的狰狞。
他的看着他的爷爷缓缓向他靠近,最后和他贴在一起,尖牙利齿吓的他不敢说话,惨白的瞳孔也在宣誓自己的恐怖。
白懿已经感受不到脖子上的冷刀了,他朝着地上瘫死下去,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