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初心不曾变
“陛下？”沈晴燕掀开珠帘入内，恰好撞入换好龙袍的男子怀中。
洛紫烈长臂揽过她，温雅笑道：“当真无碍，近日洪涝严重，京都万亩良田毁于一旦，朕忧思成疾罢了，燕儿不必担心……”
语毕，锐利眸光转向惊魂未定的小宦官。
“陛下该多加保重龙体，朝中之事大可放心交由丞相处理。”
“有燕儿分忧，又有两位丞相加持辅佐，朕自是乐得轻松。”洛紫烈搂住女子腰肢，抬手替她挽起耳边发丝，目光落在白皙后颈一道细微红痕，瞳孔骤缩。
是她！当晚刺杀洛影玺的刺客之一！
“陛下？”
“美人在怀，不谈烦心事。”挥手遣散面红耳赤的小宦官，洛紫烈附在她耳畔低语：“燕儿，可是想朕了？”
沈晴燕含羞带怯挣脱起身，娇声提议道：“不如臣妾给陛下燃香，舒缓疲惫，可好？”
“好。”凝视玉案处与梦境如出一辙的香炉，洛紫烈垂首，敛去眸底寒光，低低笑道：“燕儿此行前去佛寺，可一切顺遂？”
“一切安好，陛下放心。”
洛紫烈低吟片刻，眉头一蹙：“燕儿，如今外乱未定。后宫不可一直无后，朕想……与玄玲国主再协商联姻之事。”
沈晴燕唇畔笑意顿僵，很快便恢复一往如初的温婉笑意：“陛下做何决定，臣妾都会支持。只是，近期异国与凤国结盟之事传得人尽皆知，如今异国质子遭毒害一事尚未查清，边疆战事尚未明朗……”
“联姻一事是否过些时日再作打算，较为妥当？”
洛紫烈慵懒阖眸，轻笑一声：“燕儿所言甚是，质子一事是要先查个水落石出。”
“这边疆，百官施压，朕想假意调兵守关，稳住将心民意，燕儿你觉得如何？”拧眉似在深思，忽而洛紫烈薄唇勾出一抹冷漠：“至于银隼王，如今废人一个，留他一命尚可追踪玄玉下落。”
“只要夺得墨令符，朕便能一统天下。届时不再处处受限于玄玲凤国，朕便能立你为后了。”
素手覆上男子双肩，沈晴燕媚眼如丝，娇嗔一句：“承蒙陛下厚爱，臣妾定会竭力辅佐打理这繁杂后宫之事。”
“如此，朕便放心了。”洛紫烈掩于袖下之手，捏得指节发白。
皓月当空，紫竹苑。
悠悠木鱼清脆之音，轻缓入耳。
素衣女子似察觉身后之人，止住动作，一袭青丝垂肩，粉黛未施，眼角已有皱纹却丝毫不影响其清婉气质。
隐于暗处的男子摒弃一袭明黄，素白衣衫，木冠束发，子眸澄澈如溪。
缓步走向跪坐女子，男子扑通一声，双膝落地。
“母后，孩儿错了。”
女子悠然起身，立于洛紫烈面前，神色一片蔼然祥和，眸中泪意渐浓。
姚素轻抚上男子脸颊，语带哽咽：“好孩子，母后不怪你。”
“是孩儿不听母后规劝，执迷不悟，才落得如此下场。”洛紫烈阖上双眸，温热液体至眼角滑落：“……孩儿错了。”
泪水簌簌滚落，姚素俯身环住剧烈颤抖的洛紫烈，柔声抚慰：“烈儿，母后一直相信你，相信你会醒悟，母后一直在此处等你，是希望我们母子能为当年的错误赎罪。”
“不，母后您没错，是孩儿错了，一切都是孩儿的错！”洛紫烈已然忘了多久没感受这股温暖。
只因他的偏执，他的私心，才会让歹人有机可趁，犯下大错，置玉珑子民于此等险境。
“好孩子，孰能无过？若能及时止损，弥补赎罪，当化作一抹黄土时，亦能无愧于天地。”姚素轻轻擦拭他泪痕，予以信心：“母后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一切的。”
洛紫烈攥紧双拳，心中下定决心。
“本神医问心无愧！”洛烨微微扭头看向银发男子窄小下巴，感受他胸膛温度，清隽容颜悄悄染上一片红霞，嘟囔道：“那马是自行逃脱的，才不是我失神弄丢。”
哼，不故意放跑马，哪有机会与你共骑！
欧阳泽低低笑声至头顶漾开，轻道：“可惜，只剩百里路便可抵达军营。”
“可惜？”玩味斟酌二字，洛烨抑制不住笑意，往后者胸膛一靠，伸爪软言调戏：“莫不是欧阳你也喜欢与我这般亲昵，嗯？”
马蹄声啪嗒啪嗒，欧阳泽扬鞭频率似乎加快了些许，洛烨颠簸几下差点滑落，唯有俯身抱紧马脖。
“欸欸诶！颠簸死我了，慢点儿慢点儿！阿泽！阿泽姐姐！美人！”洛烨惊得乱喊乱叫，气喘吁吁。
落在旁人耳中，竟是暧昧至极。
欧阳泽身子猛然一僵，暗暗收紧缰绳，降下速度，腾出一只手扶正洛烨。
“阿烨，回营后不得妄语。”
磁性男低音于耳边萦绕，欧阳泽这番似要划开界限的言辞惹得洛烨一顿不痛快：“我们在皇陵秘境经历一番生死，早已水乳交融，你竟然还对我这般冷冰冰！哼！朽木。”
“阿烨。”语气尽是宠溺之色，欧阳泽柔声哄道：“我与你一样。”
早在第一次接住你洛烨时，他欧阳泽便被一双如初夏海水般明亮碧眸所蛊惑。
多年未曾消散，以至于丑颜百治多番愚弄，他亦百般忍让。
只因他那对与你洛烨神似的碧眸。
“与我一样什么？喜欢啊？”洛烨眼神闪烁着喜悦，却还抱臂哼一声，趁机控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可是偷偷珍藏着一支女子发簪，还有你当初在王府可没少帮我八皇嫂！”
“还苦苦哀求借本神医之药去救！我那会看是你，才没给的毒药，你就感恩载德吧你！”
特意咬重的八皇嫂落在欧阳泽耳中，竟听出浓浓醋意，眉目含笑，欧阳泽腾出双手，握住怀中之人纤细腰肢。
“诶诶！你、你莫不是恼羞成怒要把我扔下马……吧？”
腰间大手微一用力，洛烨身子腾空旋了一圈，错愕间竟换成与银发男子面对面坐姿。
两人气息交融，马儿缓缓走着，洛烨心脏却比方才疾驰之时还颠簸。
“你、你！”你不出个所以然。喂喂！不带这般色诱的！
欧阳泽下巴抵住他额头，低低笑道：“阿烨，你忘了，那发簪可是你赠于我的生辰之礼。”
诶诶诶！他哪有做过这种……壮、举？不过说到欧阳生辰，好像有那么一丁点印象……
洛烨吃惊猛抬头，欧阳泽凉凉唇瓣扫过他脑门，红晕更甚，洛烨期期艾艾道：“那、那八皇嫂呢，你如何解释！”
不行，得冷静。决对不能再轻易给他牵着鼻子走！
“小主，与我已故母亲很相似。初见之时，那双倔强狂傲的眼睛，使我无法坐视不管。”欧阳泽双臂轻柔环住眼前之人，末了，小声呢喃一句：“我为何人一夜白头，你……还不知么？”
“所以，你也跟我喜欢你一般，喜欢我？”这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总感觉有点恬不知耻阿喂！
未给洛烨机会，欧阳泽低头，再次覆上喋喋不休的嘴。
果真，会上瘾。
此时洛烨只觉头晕目眩，连梦中都不曾奢望过的两情相悦，竟然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