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只属于本王的偷儿
是夜，微凉。
察觉有人伫立身旁，熟悉气息使寒若莫名心安。
月光落入毫无焦距的瞳孔，一缕发丝随风而舞，搭在浓密睫毛上，洛影玺想拿下，又怕惊扰到他，手一时僵在半空中。
纵使眼睛看不清，寒若仍朝他点头：“坐吧。”
闻言，洛影玺大掌自然落在他额头，揉了揉：“难得对本王如此毫无防备。”
“王爷，赏脸同我把酒言欢？”
洛影玺明显怔了下，清浅应了声好便遣人安排酒菜。
“小酌怡情即可，不可贪杯。”将第一杯递给了寒若，见他应承后率性饮下，洛影玺扬唇，举杯一饮而尽。
“先前你与洛紫烈所说的，本王知晓了。”
他洛影玺身边从不缺卖命将士，为成大业，牺牲是难免的，可唯有寒若……
“你当真会与他为敌？”洛影玺问得随意，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寒若脸上，不愿错过任何一丝端倪。
沉吟片刻，寒若坚定道：“当然，前提是他与你为敌。 寒若虽不怕事，但也不滋事。”
闻言，洛影玺冰封内心，霎时注入一股暖流，异样情感令他脸部肌肉彻底失控。
纵使寒若看不见，洛影玺也庆幸此时有面具作掩护。
薄唇微颤，他慌忙中斟满的酒落在华衣之上，亦无暇顾及。
良久，两人只是默契碰杯。
酒过三巡，寒若有些茫然：“你说，我现在到底是谁？”
洛影玺似叹似喃：“本王也时常在想，你究竟是谁……”
为何总能轻而易举便能搅乱他的心神。
寒若挑眉，显然对他的话很是不满：“你们这些权贵！要调查一个人不是易如反掌吗？我是很认真在问你话呢！”
见寒若双颊绯红，秀眉紧蹙，刻意的严肃表情显得可爱至极。
洛影玺轻捏他的粉颊，用仅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喃道：“权贵……也是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啊。”
他的寒若，只是个江湖偷儿。
“我才不是东西，我是……”握住他的手，醉意熏然的寒若忽然嘿嘿笑出声：“我是谁？我可是寒若啊。”
才不是什么姚什么清的。
“你是寒若。”洛影玺凝视眼前之人，周遭一切宛若静止，他要将寒若的眉眼，还有眼角那颗极小泪痣，深深刻入脑海。
这张脸，他要永远烙印在心里。
不管轮回几世，都要逮住。
“唔，我是寒若……”
“对，你只能是本王的寒若。”
——
“欧阳泽，你真不打算阻止？”远望湖心亭秉烛夜谈的两人，百治生怕洛影玺再次陷入情关。
欧阳泽凝视寒若归还的簪子，道：“历任王妃，她是第一个选择王爷，而非太子的人。”
“此事，还望百医师莫要再插手了。”
百治三番两次的试探已然激怒王爷，再任由他这般胡闹下去，定要惹祸上身。
“……”脸上疙瘩微抽，百治默默收起锦盒，只留下一抹寂寥背影：“怕是身不由己啊。”
见他一反常态，欧阳泽难免心生疑窦。
翌日，日上三竿。
宿醉让寒若有些难受，躺了会，待觉好转才悠然起身。没想到芷清这副小身板这么不胜酒力，原本还想将洛影玺灌醉套点信息，没想到把自己先醉倒了，真是失策！
幸好andy说过他酒品不错。
细细清洗眼睛一番，视力相较于昨天略有好转，寒若坐在床沿，忽然一股芬芳充盈鼻腔，好似花草夹带茉莉的清新香味。
“有人？”
微眯双眸，寒若猫腰靠近梳妆台那株娇艳的植物。
寒若看不清植物上诡异的刺，以及花瓣上蠕动着的细白小虫。
与此同时，百治盘坐院石桌之上，眸色忽闪，与其脸上烧伤极不相衬的细白手指，一遍遍抚摸空空锦盒，脑海不断盘旋那天魍说的话：这蛊虫极为稀罕，嗜血而长，若不定期服药抑制，三日内必死无疑……
“何事吵吵嚷嚷的？”
“将军，城门外聚集了一群从羌苏城逃出来的难民，嚷着要见太子殿下，属下已命人前往处理。”
闻言，鬓发花白男人顿下擦拭宝刀的动作：“好，手脚利落些，切莫走漏风声。”
“将军。属下还有一事汇报……”
“雪山飞鼠？”苏穆青老眸霎时溢满精光：“快派人通知花妃娘娘，留些人安置难民，其余人等随本将一同前往剿匪，夺回飞鼠！”
“是！将军！&34;
“皇上驾到！”闻声，众人纷纷跪地。
唯有苏穆青不疾不徐离座，直至来者入门，才上前抱拳恭迎。
“皇上突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苏穆青身为开国功臣，直言快语，深得老皇帝信任。
老皇帝拍拍他肩膀，示意一同入座，笑道：“朕近日微服出巡，听闻苏将军在此，闲来无事，便想邀你对弈罢了 。”
“皇上棋艺精湛，臣惶恐。”苏穆青笑答，大致猜到皇上此次前来目的，便遣退下人。
老皇帝执黑子，娴熟开始布局：“苏将军，棋盘如战场，切勿轻敌啊。”
“臣岂敢轻敌。”
说着，苏穆青棋子也果断落下白子，显然对皇帝布局了如指掌：“此次，想必皇上是为储君之事而来？”
“好你个苏穆青，丝毫不给朕铺垫的机会。”见棋盘上屡遭拦截，老皇帝笑得甚是开怀：“此前 ，朕同玺儿谈过此事。”
“苏将军你觉得，与紫烈相比，玺儿是否更适合储君之位？”
苏穆青倏然一僵，指间白子落在棋盘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欲拾起那颗棋子，却被老皇帝先一步拦下。
“既然棋子落于此，苏将军还想悔棋不成？”
“不，臣从未改变主意。”储君之位，由始至终，他苏穆青只认银隼王一人。
得到苏穆青坚定答复，老皇帝长长吁了口气，继而全神贯注在棋盘上。
这局棋，由于方才错落一子，苏穆青走得如履薄冰，却也因为那枚棋，攻破了老皇帝以往战无不胜的局。
最终，他还是没能赢过老皇帝。
“穆青，你可是继玺儿之后，第二个与朕平局的对手啊。”老皇帝由衷感慨，似在追忆。
“那时八殿下，年仅六岁，天资聪颖，无师自通，老臣自愧不如。”
“可如今……玺儿却是不愿与朕对弈了。”
夕阳余晖落在洛堂祈那布满皱褶的脸上，平添些许沧桑，苏穆青看出他的落寞与愧疚，也明白身在帝家的无奈，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