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内卷第七天
我必须以我在岚部生存了将近两年的经验负责任的告诉自己，狱寺隼人绝对不像他表面上做出来的那样云淡风轻。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个时候直接回去睡觉无疑是下下之举。
尽管我真的很困。
“那我明天去交钱？”我一路小跑追上某人。
狱寺隼人目不斜视：“随便你。”
呵呵。
随便这个词就是最不能随便对待的。
那显然是对这个答案也不满意，我顿悟：“我明天去把旧的那副还给后勤部？”
“不用和我报备。”狱寺隼人停下了脚步，他伸手抵着我的额头把我往后退：“还不回去睡觉，你是要跟我回去吗？”
我顶着他的手心左右摇了摇头：“办公室不能搞暧昧关系。”
狱寺隼人停顿了一下，手上施了点力道，彻底点着我的脑袋把我往后一推：“你在想什么。”
“太困了，人有点迷糊。”我真诚地反思刚才口无遮拦的自己。实在是大脑里面一片浆糊，不知道怎么的就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把岚守大人的撸顺毛了，我安心地回宿舍，头也不回地朝狱寺隼人挥了挥手当做晚安告别。
回到彭格列之后，一切工作又步入正轨。
货轮案原本就是我们组的案子，里卡多早了我一天就开始整理资料。我去把报告交给他的时候顺便问了狱寺隼人的喜好。
里卡多看上去有些诧异，他扶了扶眼镜：“我不清楚。”
也是。里卡多看上去就是不喜欢八卦的人，这种问题问梅丽莎得到答案的可能性还大点。可惜梅丽莎她们组最近接了个任务，已经往都灵去了。
从米兰回来，沢田纲吉积攒了不少需要他亲自过目的文件等着处理。他先是把准备和卡布奇诺解除同盟合约的事情安排给了云部，然后又拿起岚部上交的报告准备翻阅。
他刚刚翻开封页，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于是他合上了报告：“请进。”
狱寺隼人推门进来：“十代目。”
“是隼人啊。”沢田纲吉低头看了一眼被他合上的报告：“我刚才正好要看里卡多的货轮案文书。”
“关于这一点……”狱寺隼人将另一份报告递给了沢田纲吉，那是伊诺千提去年给薇萝妮卡做宝石检测、武器调查时候的检测报告。
报告的末尾，伊诺千提有提到过“打磨宝石并镶嵌到反曲弓上的工艺痕迹有我很熟悉的痕迹，搞不好就是那个人亲手打造的”。薇萝妮卡看到这句或许没有反应，但他看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就把伊诺千提口中的“那个人”锁定了下来。
能让伊诺千提看得上眼的设计并让他称之为“熟悉”的人，在这个时代只有最初和他一同研发匣兵器的肯尼希和威尔第。
如果是威尔第还好说，但肯尼希很早以前就选择了和杰索家族合作，就像南港实验室之于彭格列一样。
薇萝妮卡自己身在局中或许还没察觉，但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却觉得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
白兰曾经对薇萝妮卡说过一句很耐人寻味的话。
他说——“我对现在的卡布奇诺没有兴趣。”
这个“现在”就很微妙。既然他在这种情况下劝薇萝妮卡不要放弃卡布奇诺，那么说明他所感兴趣的是拥有薇萝妮卡的卡布奇诺。
结合薇萝妮卡说过她母亲是把反曲弓拿去给故友加工，肯尼希很有可能知道薇萝妮卡母家眼睛的秘密。
“所以白兰真正的目的是薇萝妮卡的那双眼睛？”沢田纲吉皱眉：“确实有这种可能性。彭格列能在火焰时代到来之后依然稳住地位就是凭借南港实验室产出的大量指环和匣兵器。而这一切的基础就是卡布奇诺家族矿产的高出产率。”
在这个时代里，指环和匣兵器就是家族实力的一种体现。
沢田纲吉抿唇笑了笑：“原来如此，白兰打的是这个主意吗？”
只要薇萝妮卡觉醒了那双眼睛，白兰势必会想办法把卡布奇诺的现状捅出来。如果他没有实现和薇萝妮卡约定。那彭格列碍于同盟其他家族的压力一定会选择和卡布奇诺解除同盟合约。
这个时候白兰再去向失去同盟合约遭到重创的卡布奇诺抛去橄榄枝，薇萝妮卡为了家族也一定会同意。
“薇萝妮卡在日本的家人会遭到佯攻，想必也是白兰的手笔。”狱寺隼人冷笑了一声：“没有真正动手是怕薇萝妮卡到时候不愿意听他的命令吧，毕竟软肋拿捏在手里才是软肋。但我现在疑心的是货轮上的那场爆炸。”
事情发生的时候沢田纲吉还在回彭格列的路上，他有所耳闻，沉思道：“雾部审讯的结果指向了茄贾格家族，我记得这个家族去年刚和杰索建立了同盟关系。”
对茄贾格而言，货轮上的毒品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
茄贾格站边了杰索家族，即使被彭格列查出毒品买卖又如何。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联合杰索家族把这一切撇清，有必要这么急着就炸毁所有证据连家族成员的生死都置之不顾吗？
所以货轮上的炸药很可能是白兰安的，或许连茄贾格本身都被瞒在鼓里。
可如果掌握了起爆器的人是白兰，那么他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点引爆呢？
要么是他在等某种时机，要么是他在那个时间点才得到了消息。
“这件事我会继续往下查。”狱寺隼人沉着脸色，看上去心情极差。
沢田纲吉倒是面色无愠，反而弯眼笑道：“不管白兰为此费了多少心思，他都注定要做无用功了。”
白兰的目的无非就是要争夺拥有那双眼睛的卡布奇诺，但第一点，薇萝妮卡并没有觉醒白兰所期望的那双眼睛。第二点，薇萝妮卡已经和他达成了约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选择白兰。
想到这一点，狱寺隼人的脸色也好转。
他向沢田纲吉欠身，从沢田纲吉手里接过了岚部的报告准备出门。临到门口他迟疑了一下，回头看向已经低头准备伏案工作的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似有所感，抬头问他：“隼人还有什么事吗？”
狱寺隼人难得地露出了踌躇的神色，数次欲言又止，最后僵着身体极其不自然地开口：“那个……”
又卡住了。
沢田纲吉起了兴趣，好整以暇地等着狱寺隼人的下一句。
“彭格列……有什么隐性的办公室规定吗？”狱寺隼人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沢田纲吉歪头：“嗯？”
“就是……有禁止办公室恋情……之类的吗？”
沢田纲吉瞬间理解了。他憋着嘴角想要上扬的弧度答疑解惑：“据我所知是没有的。”就算有也从今天开始废除了。
昨天晚上多亏了好心的藏书室管理员打电话让狱寺隼人来捞我，不然我迷迷糊糊在藏书室睡一晚上起来估计又要感冒。
我本来就盘算着下班之前去藏书室向管理员道个谢，结果吃饭的时候刚好在食堂遇到了一个人吃饭的藏书室管理员。我自然地端着盘子坐到他对面：“昨天谢谢了啊。”
“什么？”埋头干饭的管理员一噎，疑惑地抬头看我。
“昨天谢谢你打电话让岚守来……”
“停停停。”管理员比了个暂定的手势打断我：“你说什么打电话？我没给岚守打过电话啊？”
……？？？
这下轮到我一头雾水了。
大概是觉得我言行奇怪，管理员匆匆扒完了最后两口通心粉就径直离去。
我坐在食堂的椅子上开始思考人生。
什么情况呢？
当思绪一团浆糊的时候，就应该倒回到最原点开始厘清。最原点是白兰搭话的那天晚上，后来是搬我的工位，被沢田大人嘱咐盯着他不要加班，他来夜灯森林救我，我和他掉进海里一起生病，一起去参加拍卖会……
对。
拍卖会。
我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向手中的这枚a级指环。
再之后就是我的眼睛。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一串事件轴里有迹可循。
难道说——可能或许大概也许好像应该——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狱寺隼人对我有那么一点点超出其他人的好感度吗？
我用叉子猛卷了一圈意面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不……等等，那可是狱寺隼人啊！
狱寺隼人！
大白天的一定是我没睡醒。我伸手掐了一把侧脸。痛的。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梦中梦？
我恍恍惚惚地回到办公室，一下午的工作都没办法很好的集中精力。如果是做梦的话这个梦未免也太长了。
我眼睁睁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从一点变成三点，又从三点变成七点，最后又从七点回到一点。
深夜了。
狱寺隼人又在加班。
我也真的没做梦。
……我看着狱寺隼人独立的办公室难得虚掩着的门呆滞了片刻。
要不帮忙验证指环属性的事……直接求他？
我鬼使神差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因为心虚，力道比往常轻了许多。里面迟迟没有传来让我进去的声音，我疑心是之前的两下太轻了，于是又敲了一次门。
还是没有回应。
我忍不住悄悄推开一点门缝往里看。
男人左手的手背抵着额头低着头，似乎在看什么东西。走进一点了我才发现他或许是睡着了。
我正想伸手摇醒他让他回房间去休息，突然眼角余光瞥见了他鸦羽般的睫毛轻颤。我的指尖停在空中虚点了点空气，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
他是不是在装睡？
如果他在装睡，我是不是可以试探他一下？
我蹲下来仰视他的侧颜，这么近距离的看能发现他脸上有不轻的黑眼圈，应该是熬夜熬多了的原因。
太累了睡着也是有可能的吧？
空气中突然微微震颤的呼吸频率告诉我，有可能，但也不是一定可能。
这下铁定是在装睡了。
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意图装睡，但我知道，现在这是我的机会。
我把蹲着的姿势改成单膝跪地垫高了身体和他的脸平行后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做出要亲他的假象。
岚守大人。
你怎么呼吸停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