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可爱的潮汕人
作为甲方代表，由我监管的施工单位，当时只有2个，一个是湖北人，一个是潮汕人。
每天都要和他们打交道，天天下工地检查他们的安装质量。
过去就听说潮汕人很团结，遇到街头上打架，不管认识不认识这个被打的人，凡是潮汕老乡都会奋不顾身前去助阵。
还真的是！听说在我来之前，他们2个队伍就打过一次，把湖北施工队一个工仔打进了医院。
潮汕老板为此还赔了钱，就是在一起工作时工仔之间发生矛盾，动起来手，然后潮汕的工仔一窝蜂把对方暴打一顿。
当然，湖北人也不是吃素的，但他们人少，总包公司就是汕头的，人又多，认识不认识都上阵，最终还是湖北人吃了亏。
从此他们两家就不怎么来往了。
老板也姓于，是个三十多岁的高大汉子，看起来非常友善。
喜欢打麻将，不喜欢找小姐，也不喜欢喝酒，但吸烟很厉害，每天都要三四包香烟。当然，一部分香烟是给别人抽了。
他们对我来管理安装工程，很惊奇也有点敬佩。
我知道，对潮汕人来说，女人的作用就是在家里做饭生孩子，挣钱养家是男人的事。
初次见面就问我几个孩子？我很奇怪，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啊！看来他们广东人好像这方面管的不是很严格。
又问我生的是男孩女孩，我说是男孩。
身边一个工仔赞道：“你真会生，好有福气，只生一个就是儿子”
我苦笑道：“我还愿意生个女儿呢，男孩子太难管教了！他爸爸更绝，说是等这个兔崽子将来娶了老婆怀孕了，第一件事就做b超，是个男的就打掉，女孩留下”
他们都大笑起来。
这老板带的工仔全是家乡十几岁的小青年，但是个个都听话又能吃苦，干活没有一个偷懒的。
那天，我去天面检查避雷带安装质量，发现潮汕施工队的避雷带非常工整，焊接也很符合施工要求。
但是，湖北施工队安装的避雷带质量很不好，不但不平整，焊接也粗糙马虎。
我对施工员说：“老郑，你们做的避雷带不太好呢！”
老郑不以为然：“不就是不太好看吗？”看样子他是不愿意整改。
我想了想，安装成这个样子，要是被我们领导看见，那还不对我有意见么？
不行！施工员不听，那我就找他们老板，说服他们整改！
女人管工地没有男人有气场，尤其是我这种缺乏霸气的女人，人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但是，我有我的办法！
我找到老板，跟他说了这事，我说：“我们一共就2个安装队伍，你要是做的不好，就很容易被人家比下去，这对你们可不好”。
他也不觉得哪儿做的不好，我说：“明天我带你去潮汕的现场参观一下”。
第二天，我带着老板就坐着升降机上到天面，我指着那些避雷带对他说：“你看看他们做的怎么样？”
他一看，眼睛都直了，情不自禁地赞道：“确实做得比我们的好！”
他说：“林工，你放心，我叫他们全都拆除，重做！”
后来听他的工人偷偷告诉我：“昨天晚上，老板把他那几个管工地的狠狠骂了一顿，再不好好干都给我滚回老家种地去！”
说的笑死我了！
管工地的都是他家亲戚，不是亲兄弟就是小舅子。
发现有2个安装队互相竞争，真是帮了我大忙！
我那时不大懂得施工，就先琢磨潮汕队的安装，再检查湖北队的质量，对比一下便能从中发现问题。
潮汕人做事比较讲究，尤其是那个施工员老于，本身工作很熟练，安装很有经验，又对手下工仔的安装质量要求比较严格。
所以他们做出来的成品真的很不错。
但是，我叫湖北老板看人家现场，惹恼了潮汕人，他们很不高兴。
潮汕施工员老于对我很生气地说：“他怎么可以看我们的工地？我他么要找人打他！”
我一看不好，赶紧说：“老于，不怪他，是我带他来看的，因为他们做的不好，他看了以后也说你们做得好，然后就整改了”
老于听我这么一说，也就不再计较了。
我也懂了！人家的现场不能随便带人来参观，起码事先要征得人家的同意。
老于没再计较下去的原因，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然，他真的会叫工仔打他的。
早就听说潮汕人打起架来不要命，湖北人打架也不含糊。
这要是我引起他们打架，那不得出人命啊？
这事想想都后怕！从此再也不敢带湖北老板来看潮汕工地了！
幸亏那天带湖北老板看潮汕现场时，升降机下到设备层，又带他看了人家做的排水管，那是横平竖直，又让湖北老板惊叹了一回。
那时候还没有排水专用的硬塑料管，用的全是铸铁管，安装起来比塑料管难度大很多。
安装之前还要试水一天一夜，看管子是否有砂眼渗漏。
我每天下工地看他们施工，检查施工质量，完事后，施工员老于就叫我到他们驻地休息喝茶。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接触工夫茶，也从此爱上了铁观音。
原来这世上不光只有绿茶花茶，还有乌龙茶铁观音这种茶叶。
这让我想起一个往事。
老公的老首长是福建人，有天开车送老首长回福建老家，然后老首长拿出一包茶叶要送给我老公。
老公一看那茶叶就像地瓜叶子，顿觉不爽，以为老首长看不起他，送他这种破茶。
他不肯收，又怕抹了老首长的面子，只好收下一半。
他回到家，拿出那包茶叶摊在桌子上，我问：“这是什么呀？”
他说：“老首长给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他说是茶叶”
“茶叶怎么是这个样子的？跟地瓜叶子似的”。
他也不喝那茶，还在生气呢！于是我就把茶叶拿到办公室喝。
结果，有个潮州同事喝了后，一个劲儿夸赞：“好茶！这可是很好的茶呢！”
我一听，顿感意外，我说：“这是我老公的首长送给他的，他还嫌弃茶叶不好看，不喝，所以我才拿到这里”。
那个潮州同事指点着我笑着说：“不识货，你们都不识货！这茶在市面上都很难买到”。
我到现在都不知那是什么茶叶？
回家和老公一说，他泡了一杯尝尝：“嗯，味道还真的不错呢，还挺耐泡，一杯茶能喝很久”。
这茶对他这个抠门节俭的人来说，那是再好不过了！
然后就后悔没有把老首长送的那一大包茶都收下。
看到潮汕人用酒杯那么大的小碗喝茶，感觉很新奇。
原来人家是品茶，而不是我们用大杯泡茶用来解渴。
现烧的开水冲出来的茶味，很香！就比我们泡的茶好喝得多。
而且，铁观音茶只能冲着喝，泡着喝就不行，味道差多了！
但是，绝不能空腹喝那种茶，尤其是乌龙茶。
有一天，我没吃早餐，在他们那里喝了几杯乌龙茶。
结果，胃里很难受，还恶心，一阵冒虚汗，头晕目眩，爬上工人的床躺了一会儿才好。
他们告诉我，喝茶时要吃点点心，不然真的会难受。
怪不得他们的茶桌上总会放有一些小食品。
公司给我们的住房没有装修，公司就给买来塑料地板，让我们铺在地板上。
我就叫潮汕队的老于帮忙给铺一下。
他叫来几个小工仔一起忙活，很快就铺好了，还很注意细节，说是不能影响扫地。
妈妈看到他这么细心，不禁夸道：“一看就是懂得生活的好男人”。
事情做完后，妈妈留下他们吃饭。
爸爸妈妈很喜欢他们，说他们就像我们山东人，忠诚厚道。
我也觉得是，山东人和潮汕人传统思想都比较浓郁，但人家潮汕人却比山东人活络。
老于看见我家里的小猫阿黄，说：“这么小的猫，要是不小心就会被踩死。”
我问他喜欢猫不？他说：“我爸爸妈妈以前养过，我没养过”
我说：“我家人都喜欢猫”。
他一听，说：“那我下次回家给你带2只来，我们那好多人家养猫”。
我想了一下，是哦！我从小到大养过好几次猫，但从来没有养过生猫仔的猫，不知母猫带小猫是怎样的？
于是，我对他说：“那好啊！给我带2只小母猫，阿黄是公猫，让它们生一窝小猫玩玩”。
果然，过了些日子，老于从老家回来了，给我送来一个竹编笼子，里面装着2只小猫。
他说：“我这是特意从两家人家要来的，不是同一窝的，你不是说怕近亲婚配么？”
是的，猫也要讲究血缘，近亲婚配生的小猫身体不好，这和人是一样的道理。
打开笼子放出小猫，一只狸花猫，一只白花猫。
那只狸花猫瘦瘦的，四条腿长长的，长得很苗条，一出来就到处逛到处闻，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那只白花猫却胆小，也不叫唤，就在笼子里伸出个头左右观望。
再以后，熟悉了环境，就显出它们各自的天性了！
狸花猫特别调皮，整天不知疲倦地玩耍，妈妈扫地它也要抱着扫把玩。
气得妈妈骂道：“你哪里像个女孩子？比男孩子还调皮！”
给它们取名，狸花猫调皮捣蛋，就叫：皮蛋，白花猫性情温和，就叫：花花。
这回我家3只猫了！阿黄，皮蛋，花花。
最好玩的是，儿子晚上睡觉时，要搂着皮蛋花花，但是它俩都要贴着儿子热乎乎的身体，于是，就在儿子怀里打架抢位置。
逗得儿子笑得要死。
这两只猫来自沿海城市，都是吃海鲜长大的。
起初，给我们做饭的阿姨会把吃剩下的淡水鱼给我家猫吃。
可是，它们闻了一下后，就开始了盖屎动作，根本不吃。
发现老于的施工队天天都吃鱼，吃的全是海鱼，他们不喜欢吃淡水鱼。
我干脆到老于那里，叫他们的厨师给我留着剩鱼剩虾或鱼下水，回家煮熟给猫吃。
这些东西猫都喜欢吃。
天热，那厨师怕生的坏掉，就给我把鱼下水全都煮熟，我下班后就去拿来带回家，直接给猫吃。
只是有点担心，我和老于他们走得这么近，好担心他们因此不好好做事。
有一天我对老于说了自己的心事，他说：“你放心，我要是那样做，就是对不起朋友，朋友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好的”。
他居然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这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这个老于当年才32岁，就已经有了5个女儿1个儿子。
我很奇怪，难道潮汕地区不搞计划生育的么？
我问他：“老于，你怎么生这么多孩子？难道没有儿子么？”
他说：“我其实可以不再生的，儿子是第三个”
我不解地问道：“那是为什么？”
他不好意思地说：“你也知道男孩子的那个东西吧？我儿子一生下来就是只有一个，怕万一，所以我要再生一个”
“哦！”我明白了！他儿子的睾丸只有一个。
我说：“据说这个不影响生育的呢”
他说：“还是保险一点好”
监理小季也会笑说他孩子生的太多，问他你养得起不？他笑笑说：“当然是生的起就养得起”。
也许吧！他们肯定家里有经济实力，广东人很多都有海外关系。
不过，我觉得潮汕男人活得很累，家里如果没有雄厚的经济实力支撑，就必须靠自己努力打拼养活一堆孩子，而老婆又没法出去挣钱。
那天他带着老婆抱着最小的女儿从家里回来，在工地宿舍住了几天。
他们老板和施工员是在租的房子里住，工仔则是住在工地。
他老婆回家后，对我说：“这次一定会生儿子”，我猜想他是算好了日子让老婆怀孕。
结果，第6个女儿诞生！他自己都无奈地笑了！
潮汕男人这点很好，虽然喜欢生儿子，思想上重男轻女，但不嫌弃女儿，对女儿也很好。
不像有些地区的人，重男轻女落实在行动上，溺爱儿子虐待女儿。
老于这是农村的人，城市的人也不会生那么多孩子。
汕头总包公司有个领导，是汕头市人，就只生了一个女儿，还把女儿送进芭蕾舞学校学习。
老于经常在我面前夸他的二女儿爱学习，考试成绩也好。
我说：“我就喜欢爱学习聪明的女孩子，叫她做我的干女儿吧？”
他笑笑说：“那倒是好，不过，女孩子读书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
我说：“嘿！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女孩怎么了？我不也是女人么？”本来想说，我是女人，不也管着你们这帮大男人么？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怕伤他们自尊！
后来我和他的二女儿经常通信，鼓励她好好读书，有时候去商店给她挑选几种文具，叫老于带回去送给她。
这个干女儿一直都和我有联系，后来就是qq微聊，但从来没见过面，简直就是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