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天高海阔

    小老头品着茗，娓娓道来。可能是太久无人与他交谈，他说起话还略有些啰嗦，常沉醉都耐心地听着。

    从他的话语中，常沉醉得知：

    他本是那一届师门中最小的一个徒弟，也是天资最高的一个。但在那场人魔大战中，冲在最前，从而遭受了重创。人魔大战，也就是明鸿刀的主人战一鸣前辈牺牲的那场大战。

    太师叔的师父为了保全他的性命，只能祭出上古神器——万象塔。万象塔治愈了太师叔的内伤，却也囚禁了太师叔的神识。从那时，太师叔再不能离开万象塔一步，日后若是飞升，也必须携万象塔同去天界，这也正是万象塔的目的。

    彼时的太师叔尚且年轻，还未被磨去棱角，就算不能走出万象塔，他也能在万象塔中敲敲打打，消磨时光。于是，万象塔被他改造成了如今的试炼塔。

    太师叔改造的试炼塔本只有五层，而常沉醉却足足突破了六层。太师叔又解答了她的疑问：

    “第一层考验的是道德，第二层考验的是耐力，第三、四层考验的全是战斗力，你的第五层是我给你加的试炼，最后一层考验的是悟性。”

    常沉醉暗自腹诽：怪不得第五层的吗喽修为比第四层的高出不少，原来是有人在暗箱操作。

    太师叔看着常沉醉的表情，也猜得出她想得什么，干笑几声，接着说道：“你也看出来了，那吗喽是我养的灵宠，你把它打成那个样子，它到现在还在委屈。”

    常沉醉尴尬地笑道：“先前不知它是太师叔的灵宠，那我倒要给它赔个不是了。”

    太师叔摆摆手说道：“无妨。你拜入师门时，你师父，也就是我的师侄，可是亲自登门向我承禀这件事，据他所说，收了你这个徒儿，是万道门光宗耀祖的希望。起初我还不信，就想试试你的实力，哈哈哈哈！不错！天资悟性都极佳，根骨也硬实！哈哈哈哈！”

    太师叔小老头陶醉地大笑了一会后，掏出一本书册，正是常沉醉在最后一层学习的那本《问天》。他道：“我们万道门向来不局限于一种技艺，老夫精通卜卦之道，这本功法你也已经见识过了，我就将它传于你，你可愿意？”

    原来……早在自己闯最后一层时，太师叔就有传道于自己的想法了。常沉醉心下一动，俯身双手接过，说道：“晚辈谢太师叔赐教！”

    太师叔小老头十分满意，又对着常沉醉嘘寒问暖唠唠叨叨了许久。毕竟他确实孤独了太久了，往日有话只能对着吗喽说，可吗喽虽说听得懂，终究还只是初具灵识，没有能够说话的本事。

    “小孩，老夫最后再送你一卦。”小老头有些感触，眼睛里蓄满浑浊的泪，却没有流出来。

    常沉醉伸出右手，手心向上，小老头在她的掌心轻轻一点，进入了无我境。

    一炷香后，太师叔还没有出境的迹象，两炷香后，太师叔还是没有出境的迹象。常沉醉有些担忧，却不敢打扰太师叔施法。

    终于，太师叔小老头有了反应。

    “噗——”他出境后就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之后便猛烈地咳嗽着。

    常沉醉慌了，连忙递上一杯灵茶，手忙脚乱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太师叔小老头抬手，示意常沉醉坐下。常沉醉虽心下担忧，但看着太师叔已然缓过来了，便坐下听着太师叔接下来的话。

    “你终究不是池中之物啊！万道门……唉……怕是留不住你。”说到这里，太师叔又吐了口血。他知道自己是说了不该说的，又遭到了反噬，只能最后吐出一句话：“常沉醉，日后怎样，都不要怕，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到时，我也会送你一程的。走吧，拿着《问天》，别再来试炼塔了。”

    常沉醉不知为何，眼角竟也落下一滴泪。她还不知什么是离别，但心中已经尝到了离别之苦。

    她知道再多说什么，一定会让太师叔再次遭到反噬，于是起身站到太师叔面前，重重一跪：“太师叔，保重。”

    太师叔在座位上，费力地坐正，受了常沉醉一拜，眼眶中浑浊的泪终究也是落了下来。他朝着她挥挥手，她最后深深望了他一眼，就被传送到了试炼塔下。

    常沉醉抬头，看着这座只有五层高的试炼塔，再次行了一礼。

    夕阳西下，试炼塔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常沉醉面对着试炼塔，看了很久，她的影子拖在身后，也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