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后来……(番外完结感言)
木棉花开的时节,饱尝了清甜丰腴的横琴生蚝,隔天还打着生蚝味的饱嗝,林朗清一家大小来到了港珠澳大桥的洪湾入口。过关刷卡,直接开车就上了桥,在那广袤的蓝色海洋上风驰电掣,脚底下,苍茫蔚蓝的海水如同一块蓝色的毯子,一路延绵开去,延伸到那看不到尽头的天边。
朱家乔眯着眼睛,用震耳欲聋般的大嗓门高喊:“犀利啊!这多少公里啊?用这么多的钢梁吊索?!得多大强度的钢材啊?!”
开车的是她的孙子,林乐乔。这个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的青年人,可谓遗传尽了祖父母的优点,长得不比电视里的小鲜肉差得了多少。他把车头上的通行证收起,说:“全长55千米,主桥长29千米,世界顶尖级施工规模和难度。全部都是国产设计完成。从此以后,大湾区正式连成一体。”
随口报出来的数字,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不会影响林乐乔驾驶的速度。
很快,车子头上一暗——他们竟进入了一条沉降隧道。
“桥连着隧道,隧道连着桥。”朱家乔禁不住带上了老花镜,像个孩子似的东张西望。看着看着,手猛地一拍旁边一直没吱声的林朗清,“老头子,怎么不说话啦?老人痴呆啦?”
同样地也是扶着玳瑁老花镜,眼睛瞪得老大,林朗清那痴迷专注的模样,又引得朱家乔直发笑。
“怎么?难道就连你这么有前瞻性的林高工,都觉得稀罕么?”
林朗清这会儿低笑着说话了:“不敢想象、不敢想象,真不敢想象。”
重要的事情一连重复了三次,他才娓娓的道:“我想过我们能够建出横渡珠江的桥,能够跨海的桥,能够三天建一层楼,能够建成科技感建筑群。可是这一二十年,我越发觉得原来人的想象力是有限的,而手底下能做到的事情是无限的。贵州的深谷沟壑,洋山港的深港大桥,大飞机,大航母……都不是靠着想,一步步地踏实走过来了。”
他对孙子比起了大拇哥:“乐乔,爷爷奶奶为你感到骄傲。”
因为羞赧,林乐乔耳尖发红,他说:“我只是不想丢您们的脸而已啦!今天出来玩,就别聊工作了,我们好好的享受一下假期,好不好?”
“就是。”朱家乔也帮着,她的嗓门在车子里震得嗡嗡的,“退休这么多年了,趁着能走能跑能吃,就好好地享受一下吧。”
车子又从隧道里出来,爬升斜坡回到了桥面上,现代化的大都市在海边闪闪磷光,她饱含深情的眼看着那繁华都会:“好好看看这个,歌舞升平的新世界。”
……
以上,是不是以为是番外?
其实不是的。
真正的结局在上一章已经完结了。
至于上面这段文字,原本是打算作为结局的,但后面深思熟虑的还是砍掉,甚至连番外都算不上。
毕竟不是所有结局男女主都是以爱情结束,不是所有生死相依的感情都落在那种事情上。
爱情虽可贵,信念价更高。
年岁渐长,感悟越深。
也许因为在做资料搜集的时候,知道有过那么一批战友,他们复员后散落社会,各自有了各自人生经历。但当某些磨难降临,他们毫不犹豫地对自己子女说:去某某地,找谁谁谁。子女到了地方一看,那是一位异性战友。而战友知道ta们是谁谁谁的子女之后,也是二话不说地揽下来。
直接就是一句话——从今天开始,我是你妈。
这是一种同生共死过之后才有的深厚情谊。
……
书名叫做《逾鸿沟》,于我而言,也是一次“逾鸿沟”。
我所擅长的,其实是民风民俗,是百姓生活,是涂抹平凡世界里的亮色。而且我祖上三代,就没有出过当兵的。
但,没有当兵的经历,就不能写军事吗?
更何况,我还是个——女人?
横亘在朱家乔面前的那道看不见的鸿沟啊,其实也是我面临的鸿沟……
不止一次,编辑跟我确认:你要写的是军事?不是军婚?可以往情感剧靠拢的,那很火……
不止一次,朋友跟我质疑:你的决定蛮好的,可是很难哦。
更多的,是各种视而不见,各种看低看扁,各种呵呵呵。
“啊,挺好的。”
“不错不错,你就写你喜欢写的。”
“敢于尝试挑战是好事情啊。”
我表面大大咧咧,但身为巨蟹座,我就挺……敏感纤细的。难过的时候,不敢肯定的时候,我就会拿出一件当年的小事给自己打气:我可是呆过巾帼文明岗的呢!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还在上班的时候,某年正在为了“423读书节”加班,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时候,上级来了电话,说让争取一下巾帼文明岗。
图书馆是个阴盛阳衰的单位,女性职工占了七成以上,我就打开了照片档案,开始选取材料。我被惊呆了,一张张照片,穿着鲜红的、鲜黄的“志愿服务”马甲,送书下乡、建立分馆、阅读志愿服务、采编排检安排。一张张笑脸,或年轻,或成熟,或妩媚,或清秀,女性美因劳动而更美丽。
对啊,我也是在巾帼文明岗里工作过的呢!
不是女生、不是仙女、不是女神。
而是——巾帼!
我要写的,是巾帼故事!
凭着这一点精气神,我开始了写这本书。
涉及新题材,前期种种准备,比如刷纪录片、查资料、做采访、做采风,诸如此类,琐琐碎碎,是每个作者必须经历的,在这儿长篇大论,不免有卖惨之嫌,也就不细述。开始下笔之后,也是磕磕绊绊。
这一条路,对我来说,是一条新路。同时,也是一条少有人走的路。
少有人走的路上,可能会有美好风景,更多的,是满地遍布的荆棘。
怎么办呢?
万事开头难,怎么办呢?
凉拌炒鸡蛋!
我对我自己一向的要求是,先打了再说。日拱一卒,每天2000字,慢慢的,存稿也就越来越多了。当存稿到了两万字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已经觉察到了,我写的小说里,有我的底色,也有我的个性。
连载期间,也是满艰苦。今年的出差、会议特别多。开书第三天,就有一个全国性的重大活动在广州举办,我是东道主,少不免参加。于是朋友们看到我一边嗷嗷嚎叫痛苦挠头,一边日更不断。然后又有幸去参加了中国文联的拔尖人才高级研修班,整整20天的早九晚九的学习、观摩、表演、发言、走访……这里面,我也不曾一天断更过。
只要开了书,就连载到底!
嗯,我真的很敬业,此处给我自己点个赞!
……
在写小说这个行当里,只要有个性,就一定能够被人认识。
……
当几个月后,《逾鸿沟》入选了中作协网络文学重点创作项目扶持,我深深松了口气。
我不是第一次入选,但这次意义非凡。因为某种程度而言,这个入选,某种程度证明我选的新路径得到了认可,我很受鼓励。
我对朱家乔说:“走吧,我们一起走下去。”
朱家乔对我说:“好。”
朱家乔是我写过的,经历最悲惨,也是最“硬净”的一个女性。在她之前,我的女主角都是有着美满家庭,她们可能命运坎坷,但她们一定不缺爱。而且,那些城市里长大的女孩们,多多少少,都会跟我个人经历有点关系,有点投射。
朱家乔是军人,毫无疑问,专业和人生经历这一块,和我毫无重叠之处,我只能借助如山的资料,把她撑起来。
又很幸运,我工作至今,不少同事是军人。他们的兵种还相当广泛:陆老大,空军气象、海军、武警。他们中有守过老山的,有拿过ak47死扛敌人的,有拿81杠千米狙击的,还有……我日常很为有这样优秀的同伴而骄傲,如今也毫不客气地把他们精气神中宝贵的部分抽取出来,融入我的小说里。
朱家乔,其实是有点缺爱的。那个年代的父母,何况是没有什么文化的、底层修桥匠的家庭,不可能有什么育儿理论,更不会反思自己为人父母如何,他们也许还会偏心,他们对子女有爱有关怀,但不会说出来,更不会露骨表现。他们更多是忙着活着,忙着让自己活着,让自己的后代活着……
唯独是这样,那一点点的爱与关怀,才会让朱家乔越发的扩大,散发出更多的爱。就像一点点的甘霖反而能够滋养出岩石上最劲翠的苍松一样。
当然,前提是她的父母足够善良,足够专业,足够令人可敬。
这样他们才能不断地言传身教,养育出优秀的孩子们。
借用我一位剧作家朋友的名台词:爱可能会消失,但不会永远消失。
毕竟我的底色,是明亮的。而明亮的让我感动的部分,我会不断地强调。
因为这些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啊。
在写小说的过程中,在创作的过程中,带给我的美好感受,是无与伦比的!
致敬先烈们。
致敬那些为我们如今美好日子流过血流过汗的长辈们。
感谢这个美好的年代,让我能够写下我想要记录的一切。
絮絮叨叨写了一大篇,算是一点点的完结感言。
三生三笑,二零二三年十二月十一日,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