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委托
“不好意思,先生,打扰一下您,我想请问,您是这间花坊的老板森先生吗?”
一个声音听起来约摸着二十岁出头的男人在这个午夜停在了一间奇异的花坊门口,男人的声音很是沙哑,像是有些时日没有喝过水了,看上去也是身材瘦小,举手投足都是畏手畏脚,唯唯诺诺的,大概是因为还没有得到花坊里面人的允许,所以他站规规矩矩的在门口不敢进去。
这个男人手里拎着一只皮箱,貌似是刚刚摔坏的,因为伤痕看起来很新,还带有些许的泥渍,就连皮包上铁制的纽扣也都摔断了,不知道另外一半此时去了哪里了。
他安安静静的在这个午夜站在门口,看着这间奇异的花坊,路口的路灯破旧不堪,这时候灯光闪烁,忽明忽灭,因为来人带着一个帽檐很大的绅士帽,灯光打在脸上投射下一大片阴影,看不清来人的脸跟此时的表情。
这个站在门口的人不断地打量着花坊,军绿色的门框,格外的小清新,但是有些地方经受时间与岁月的洗礼,很多地方已经掉漆了,看起来斑驳不堪,参差不齐,并且周围还缠绕许多藤蔓。
与军绿色的门框相呼应的是,淡淡发绿的玻璃,有些地方因为隐私原因设置的是毛玻璃,有些地方放为了展示橱窗内的商品还有为了给店里的植物增加阳光,给店里的人一些充足的视野,这些地方则设置的是正常的透明玻璃。
“是的,我是这间花坊的老板,你是“屋内传出一阵干净清脆的的声音,这声音乍得听起来没什么异样,但是听到的人思索之后会发觉脊背发凉
这时候,忽然起风了,二人隔空相望,门口的风铃也随风摇摆,散发出脆耳的声响,空灵且悠扬
这个拎着行李箱的来人瞬间感觉寒意侵袭,止不住的打了个冷颤,这时候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那条长街,那条自己刚刚迷迷糊糊之中穿梭而过的长街,这条街上依旧空无一人,只有零星的杂草和斑驳的墙砖,参差破旧的路面,就好像那条长长的黄泉路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甚至连星星也没有,它们都藏在厚重的云层下不肯出来,因为此时是午夜,这条街白天都很少有人来,更别说现在大半夜了,这个人犹豫了一下,接着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迈起步子,进了花坊
进到屋里面,身边的气温骤降,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的奇异的植物,墙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攀岩者翠绿的藤蔓,到处都充斥协着这种植物,博古架上也是各种奇怪的植物,为什么说它们奇怪呢?因为这里的植物长相一定会惊掉你的下巴。
紧接着,就是屋里面的唯一一个人,一位二十岁左右的男生,不过大家都尊称他先生。先生。
先生穿着民国特有的长袍大褂,微微眯眼,气质清冷,脸庞棱角分明,皮肤白皙,宛若死白雪,头发乌黑,眼眸深邃,就像是无敌的深渊,睫毛忽闪,才让人稍稍敢给他对视。
先生怀里有一块怀表,手上戴着翠绿的扳指,柜台边有一株蔷薇长得甚好。
他此时正站在柜台前面,从抽屉里摸索出一个古朴发旧的眼镜盒,打开,拿出金斯眼镜,与眼镜盒不同的是,里面的眼镜崭新发亮,就像是从来都没有用过一样,先生不紧不慢的擦拭一下镜片,然后戴上眼镜,上下打量了眼前人。
借着屋里面微弱的灯光,先生也终于看清了眼前人,这个人身材很削瘦,穿着一身皱皱巴巴的西装,戴着一顶黑色的绅士帽,帽子上貌似还有灰尘,有些地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凹陷了下去,应该是帽子摔过,脚上还有一双皮鞋,也不是闪闪发亮了,甚至表面还有一些煤渍,帽子下面,男人脸色很难看,眼窝很深,还有很严重的黑眼圈,身处黑暗里,简直就如同一只午夜游荡的鬼魅。
“您好,森先生,我真的是太激动了,没想到真的找到了您,也不枉我这次莞城之行,鄙人萧铭轩,来自南京。”男人见状激动的摘下帽子,给面前的先生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见到如此模样,出于礼貌,森先生先生也转到柜台前面回礼,给这个萧铭轩鞠了一躬并很疑惑的问“萧先生,你认识我?”声音依旧空灵冰冷。
萧铭轩闻声把手中的公文包小心的放在了柜台上,打开其实本来就断掉的锁扣,从里面掏出一本很旧很烂的书,放到桌子上,翻开几页。
“说起来也很难为情,实不相瞒,这本书其实是一本日记,是我父亲的日记,后来也是我的父亲留给我哥哥的,书中有关于您的故事,十分的传奇,因为从小耳濡目染,我对您十分敬仰。”萧铭轩滔滔不绝。
先生倒是满不在乎的,只是一个人在柜台的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听着这一切,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也没有问。
二人僵持许久,应该是感觉到了尴尬的气氛,萧铭轩决定率先打破平静。
“我的哥哥,去世之前,让我拿着这本书,说是让我找到书里说的这个森梵花坊,见一位年的的先生,他姓森,姓氏也是很少见,想必就是您吧?”萧铭轩说。
闻声,先生感到惊讶“你的哥哥是谁,他又是如何知晓我的?”
“他……”萧铭轩突然,支支吾吾。
先生也凑近翻了翻这本日记,随即停手搓了搓刚刚用来翻书的手指,因为上面布满了灰尘。
“这日记,不清楚放了多长时间了,我看上面不仅仅只有日记,还有有神话故事,居然……还真的有关于我森梵花坊的地址?”
先生说着用手指摩挲一下这段记载着花坊地址的文字,接着,这纸上关于地址这段文字竟然像虫子一样蠕动起来,就好像活了起来一样,先生抬抬手指,蠕动的字体缓缓进入了先生的手心,然后与手掌融合在了一起,消失在了先生手掌里,接着先生握紧了拳头。
萧铭轩见状,不由得心头一惊,瞪大眼睛连忙后退,难以置信的问道“这……”
“莫怕,这只是一些植物的咒语而已,就是寄生在这页纸张上的一些由咒语控制的植物。”先生解释道“现在它们的任务完成了,就该归还了。”
“原来如此,先生果真是传奇人物啊。”萧铭轩惊呆了,他隐隐约约的感觉,眼前的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花坊老板,而是有着另外一层身份
等到先生再抬起手时,果然,这段关于地址记载的纸张,就从写满文字瞬间变成了空白。
“我在家里时常听父亲说,他早些年参军的时候,途经到莞城地界,那时他曾见过您,据说当时您就是二十多岁的模样,没想到,如今还是这谦谦君子的模样,先生一定不是普通人。”萧铭轩道。
“想必你的父亲也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先生回应,伸手给自己的蔷薇花修修枝丫。
“先生,我的父亲,据说当时是因为战事来莞城,那时曾经受到过您的照顾,现在说是想要想要完成一个约定,说是要跟您兑现一个诺言,因为……因为家父他已经长眠了。”说到这里,萧铭轩甚是悲伤,表情痛苦。
“再加上哥哥身体抱恙,无法亲自前来,踌躇之下,再三思考,深思熟虑,才拿出了这本日记,托我来找的您,先生,您还记得吗?”萧铭轩激动的问,满脸的期待,从眼神可以看出来他很是“真诚”。
“我已经不记得这个事情了。”先生半眯着眼睛,毫不犹豫地回绝道,语气冰冷。
然后戴上刚刚因为光刺到眼睛而摘掉的眼镜,接着起身离开柜台走到了不远处的书架旁边,看了一会儿架子上的书本,
“先生,先生,你不记得了,但是这本书日记上的确有记载的,我还有您当时给父亲的一粒种子。”萧铭轩继续不依不饶的补充,仿佛非常渴望森先生可以记起他说的那件事情。
先生终于耐不住,停住了手头的事情,他缓缓扭过头轻蔑的瞥了萧铭轩一眼,微微眯眼思量许久,依旧选择没有说话,他只觉得聒噪,等到空气安静之后,他扭过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它们被整齐的排列在这些很有年代感的书架上。
虽然书架很有年代感,摆放在上面的的书籍也都有些年头了,但是依旧干干净净,摆放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厚的书籍跟厚的书籍摆在一起,薄的跟薄的摆在一起,先生甚至还特意将植物类的书籍摆放在自己最顺手的位置,看样子平时应该是没少查阅。
看了许久,先生也思索了许久,终于他把目光放在了,一本书上,接着伸手拿出那本书,打开,翻了翻,果然,是有这件事情的,先生没有忘记,不过是不打算翻旧事了而已。
眼前这个男人令他很是头疼“若是非要提起往事,那可就说来可是话长了……”先生心里暗暗的想。
先生叹口气,缓缓走到柜台前,把书放在了柜台上,伸出手掌。
萧铭轩看着先生伸出的手掌,愣了,感到不解 。
“种子,给我看看。”先生开口道。
萧铭轩这才尴尬的去翻文件包,摸索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个很有年代感的锦囊,解开抽绳,打开,取出一粒种子递到先生手上。
先生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拿着凑近到台灯前看看,心里貌似在思索什么,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是的,没有错,这的确是我的种子。”
萧铭轩激动的说“嗯嗯,先生,您记得起来就好,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完成我父亲的遗愿,父亲他跟我说,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贵坊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花坊,书上说,要午夜时分才能找到您。”
听到这,先生“呵呵”笑了“真是孝顺啊。”
萧铭轩听到夸赞,也不好意思了“我的父亲很伟大,我也很尊敬我的哥哥。”萧铭轩翻了翻这本日记,继续说。
父亲与母亲很不容易把我们养大,他们含辛茹苦,却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对从我很自责,因为一年前我的母亲因病不幸去世了,父亲思念成疾,不久就卧病在床,就在一个月前,我的父亲也追随母亲离开了人世,哥哥也是因为过度思念父亲母亲二人,身体抱恙,家里的重担落在了我一个人身上,兴许是哥哥不忍心看我这么受累,后来,他就拿出来了这本书,并且叮嘱我说,让我拿着这本书还有这个锦囊去上海,去到莞城地界,然后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一个花坊,并且一定要见到花坊里的老板,还说这个锦囊是很重要的信物。
哥哥说等我到了地方之后,只需要把信物拿出来交给那位老板,那位老板就会跟我说清楚所有事情的原委,哦对了,哥哥也交代了书上有贵坊的地址,所以我就一路摸索着过来了。
但是我也知道,十多年过去了,莞城经历了战争跟重建,如今这里已经今非昔比了,地址上说的这个地方恐怕也是很难找到了,所以我抱着试试的心态来到这里的,我本意是认为没希望的,结果没想到居然误打误撞真的找到了这里,所以说先生,我的心情,此时此刻非常的激动,终于是完成了哥哥的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