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往事不可追
唐赋喝了酒，神智有些不清，但听到秋霜的名字还是眼眸一亮，他撑着烂醉的身子爬到月玖脚边，用手拽了拽她的裙摆，气若悬丝的道：“秋霜秋霜在哪里？”
月玖声色冰冷：“如今你倒是想起秋霜了！是不是知道唯有她的心头血才可以救你的狗命，便又要再利用她，骗她一次！？”
唐赋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什么意思？秋霜的心头血可以救我？”
月玖冷哼，不愿理会他。
唐赋瞬间醒酒，他仰头看向月玖：“秋霜呢？我要见秋霜！我要见秋霜”
见月玖不搭理自己，唐赋骤然恼怒，他狠狠地瞪着玖儿：“贱人！快告诉我秋霜在哪里！不然”。
然而他威胁的话未说完，便被玄榕的一掌灵力打的连连在地上翻滚。
但此刻的唐赋眸色中已经无半分怕意，自那晚他与秋霜闹僵后，他便打着秋霜的名头问她的好姐妹借了几十两银子去了城外散心。
他与秋相好有几年了，知道秋霜的脾气， 也懂得如何拿捏她的心思。
秋霜当时在气头上，即便他说再多甜言蜜语讨她欢心，她都会将自己从房间里打出来，亦不会心平气和的同他说话。可，若是自己故意冷落她一段时日，秋霜便会主动找他。
他本想着过几日等秋霜气消了，二人还会恢复如往常。可不知为何，自那晚从冰湖中出来的第二日起，身上便无故酸疼，甚至慢慢长起脓疮。
唐赋将身上的银子都拿去医馆看病，非但未好，反之越发严重了，他找不到病因，只得每日将自己喝的烂醉，才可稍稍缓解身体上的疼痛。
如今月玖的一席话，让唐赋死灰复燃，他哀求道：“我，我求你，求你让我见见秋霜，她一定会救我的！她一定愿意救我”
月玖愤怨道：“晚了！她死了！如今这世上再也无人可以救你，这也是你应得的报应！”
唐赋摇头：“不，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骗我”
说着说着，语气更为柔声下气：“算是我求你了，你让我见一见秋霜好不好，秋霜她一定也想见我她不会忍心让我去死的！”
“呵！她是不忍心看你死，可你却害得她没了性命！秋霜到死都在想着你，你真的配不上她的真心！”
月玖的一番话让唐赋呆愣住了，他缓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随后在地上抱头大哭，一副难以接受真相的样子。
看到他哭的如此惨烈，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他对秋霜有多深情愧疚，可在场的几人都明白，唐赋哭的只是自己，他知道没了秋霜的心头血，便真的是活不成了。
月玖神情冷漠地睨了唐赋一眼，而后便同玄榕、崇宁一同离开了。
影舞坊依旧莺歌燕舞，喧声如常。
仅仅只半天的功夫秋霜的房间便有其他姑娘住了进来，月玖不由感叹人情之凉薄。
若不是因为还没如愿拿到心元，影舞坊这个毫无人情味的地方，月玖是真心一刻也不愿待着。
觉着胸口发闷，月玖独自走出影舞坊，想去城中转转。
如今暴雪已停，街道上也渐渐恢复了些生气。
月玖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月玖转身，但见玄榕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玄榕疾步走到她身前，眸色中有转瞬即逝地紧张闪过，待看见好好站在身前的月玖后，温声道：“天气寒冷，你想去哪儿，我陪你”。
月玖摇头，解释自己只是出来散心，也不知去哪儿。
玄榕淡笑，随后带着玖儿来到一家茶馆，点了些精致的点心，竟还有洛神花茶。
玄榕为月玖添了茶：“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月玖扫了眼桌上冒着蒸蒸雾气的茶水，心下念叨：“他出现的如此及时，莫不是害怕我跑了？！”
“玖儿，其实你我二人之前早已相识，”，玄榕话说一半顿住了声，他抿了口茶水，似在思量着什么。
片刻后，他垂下眼眸盯着手中的杯盏，犹如下了极大的决心般沉声问道：“你愿意记起从前吗？”
面对玄榕突来的直言，月玖极力压制心底的惊愕与不安，她没有想到二人之间先挑明的竟是一向耐得住性子的玄榕。
月玖心里清楚，玄榕这句话已不再是单纯的试探了。
可若是自己默认玄榕的话，便预示着她有可能再也拿不回心元，甚至会被玄榕带回神族，重蹈覆辙！
分析完利弊后，月玖最终决定还是选择继续装傻充愣，她没有答言，而是撸起左腕，但见一条狰狞恐怖的陈旧疤痕赫然出现在腕中。
玄榕注意到月玖的举动后，抬眸看了过去。
月玖指了指腕上的疤痕道：“我腕上的这条疤足以证明我的过去有多么不堪！我承认自己确实怂了我害怕自己的过去是无法掌控的深渊，而我也明白避免跌入深渊的唯一办法便是远离深渊。”
“所以，不怕公子笑话，即便公子说你我二人之间相识，月玖也不愿想起！往事不可追，过去的就让它都过去吧，如今的我只想要简简单单的活着。”
玄榕神色疼惜地盯着月玖腕上的疤痕，只因他比谁都清楚这疤的来历，沉默一阵后道：“我以为你不喜漂泊，至少做回自己后，身和心才愿安定下来不过，既然你不愿想起，那便不想，只要你开心就好。”
月玖不说话，将袖口往下拉了拉，遮住了伤疤。
玄榕道：“你留在吴姨那里的东西，我已经让崇宁给唐赋送去了。”
月玖垂眸盯着面前的洛神花茶，仍旧没有开口，她故意将心头血一事透露给唐赋只是因为此事便是那晚自己答应秋霜的第二件事
她至今仍不明白秋霜为什么要这么傻，明知那个人不是真心待她，明知自己的深情不被珍惜，不值一文！却还要傻傻的在死前将自己的心头血留下，为唐赋续命。
玄榕看出了玖儿神色上的忧虑，柔声宽慰：“感情本就是两人之事，旁人看秋霜姑娘或许会说她傻，替她不值，可是救唐赋只是秋霜姑娘遵从了己心！她不悔，这件事即便看上去十分糟糕，亦是秋霜心底的圆满。”
月玖不认同：“我只知道过分依赖别人，就会容易被人利用，而越是看起来温柔的人，越是口蜜腹剑，越是会突然消失。在我看来，看似忠诚不变的誓言也不过是一时的真诚，而我也不会相信自己一无所有时会有人喜欢我，也无法相信，自己一无所有时依然还会有人对我不离不弃”
月玖轻笑几声：“如今这世道，大家都不傻，只是往往会因为一些欲念，不肯说实话罢了。我可没有时间陪别人消耗，也浪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