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怀璧其罪
雪夜的吴名村寒风萧瑟。
一袭红妆的月玖彼时正被一名酒气正酣的男人压在身下。
“乖乖,过了今晚你就不想再逃了”
男人半眯着眼,手指勾起月玖的下颚,盯着她鲜润的红唇,笑的得意且放肆
“吴一!今日你若是敢碰我一个指头,我一定杀了你!”,月玖怒不可遏地瞪着吴一,眼神中透露着森寒的杀气。
吴一轻蔑笑着,毫不理会月玖,他将手指停在玖儿因怒气挣扎到不断起伏的胸前,默了一瞬后,大力将她身上的红衣撕开!
伴着一声刺耳的尖叫,月玖猛然睁开眼眸,噩梦初醒的她下意识地用手扯紧胸前的衣衫,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孤坟前
寒风一阵阵的吹过,将月玖脊背处黏腻的冷汗吹到身子僵硬,胸腔内亦如有团烈焰在熊熊燃烧,似乎下一瞬便会挤出将人烧为灰烬!
负伤后在吴名村隐匿了七年,才得以让她在失去心元后体内精血渐为充盈,但灵力却只恢复了近一成。
至于为何会落魄到今日虎落平阳被犬欺的窘境,还得从七年前说起
传闻蚩尤战败后,他身上染血的枷锁意外坠落至古神巫山,生成了一片血色红枫。
而月玖,便是古神巫山一族用至纯精血供奉了几千年的红枫灵木。
偶然间月玖意外得机缘化为人形,却在不日后撞见古神巫山一族血流成披,尸骨遍野。
不知何因的她还未来得及究其缘由,便被幽吔王抓了回去。
而幽吔王之所以折辱她却不杀她,只因得知月玖的心元可以疗愈神族神格。
至此月玖如丧家之犬般从幽吔界被辗转献给神族,而幽吔王的目的不过是用心元来堵住神族之口,来日便不会被他人轻易声讨。
就这样,阴差阳错间,她意外嫁给了因神格缺失天生痴傻的神族太子玄榕,为了摆脱幽吔和神族的控制,大婚那日,月玖将自己的心元给了玄榕,并从青要山一跃而下
九死一生时,她被一名荒野村妇——吴娘捡回家中救治。
吴娘临终前的遗愿,便是希望月玖嫁给她的侄子吴一,诚然月玖心里清楚,吴一其实是吴娘的私生子。
吴一是个赌徒,前些年将家中输了个精光,被爹娘赶了出来,此后三年便一直住在吴娘这里。
吴娘想把这间宅子给吴一,可她知道吴一家中有兄弟姐妹五人,若是她死后,这宅子怕是也落不到吴一手中,而月玖是她收的养女,吴一娶了她便会理所应当的继承这片宅子。
这场无名无聘,甚至寒酸至极的婚礼不过是有意做给他人看的,待事后,宅子归吴一,月玖报了吴娘的恩,随时离开。
奈何吴一那个如同蒺藜一般的小人,竟偷偷在屋内点燃了不同寻常的迷香
好在月玖尚且有些灵力在,对付吴一这个凡人来说并不费力,她趁着意识还算清醒一路摸黑顺着山路前行,竟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吴娘的坟前。
脑海中那些潜滋暗长的思绪渐渐飘回
对于巫山一族,月玖心中有愧,明明此前她只是一个有灵魄却无任何能力的死物,却被他们奉为神灵一般的存在。
可她这个所谓的‘守护神’非但没有庇佑古神巫山一方安宁,连同着自己也被困在这桎梏之中。
彼时,月玖的眸光如同寒风卷着雪花般冷冽,岁月匆驶,荒草成灰,几经风雨后,她也该是时候考虑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了
月玖跪下身来在吴娘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将自己身上那件已经不再光鲜的红色嫁衣脱下,叠好后放在吴娘的墓碑前。
至此,她便与吴名村的一切算是彻底告了别。
走时月玖并未带走一分钱财,不是她不想拿,而是那个家早已被吴一那个混账东西输到家徒四壁。
害得她饿了只能摘些野果充饥,渴了便掬起泉水来喝,至于睡觉的地方,树下,破庙,他人的屋檐下皆是她临时休憩之地。
几日后,月玖路过临周城。
城中繁华热闹,大街小巷的商铺紧挨着,不管是从店铺中走出的俊男美女,还是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行人,个个身穿锦服,无时不刻不再彰显着临周城的富有。
而一身麻布素衣添着补丁的月玖,因一路疲累,以至于原本那张白皙的脸蛋上泥泞不堪,蓬头垢面的她与周遭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狼狈便狼狈些吧,奈何月玖渐渐在周围异样的眼神中读懂
她,一棵上古灵木,正在被这么一群只注重外在皮相的凡人们嫌弃!
且最为离谱的是,偌大的临周城迄今为止,月玖一路上竟未发现一个乞丐!
而她却误打误撞地成了临周城内唯一的叫花子
紧接着,纷纷窃语蔓入耳廓
“哎呦喂,咱临周城多久没来过要饭的了,还真是稀奇!”
“可不嘛!听那些宗门修仙的人说,神王为了磨炼他的儿子,将南疆大片领地交由他管辖。说来咱们临周城能有这番安乐盛世,多半是仰仗神族大殿下的庇佑呢!”
“是啊,是啊!如今这大殿下被封为贤宁神君,受万民拥护。还好咱们在南疆,若是生在孟安估计早便成了路边的森森白骨了!”
“哎!~我有一远房亲戚昔年嚷着要去孟安做生意,如今已经很多年没有消息了,估计这人啊早就死了。不过,这叫花子不会是从孟安逃出来的吧”
话未说完,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便像看见瘟疫似的匆忙从月玖身旁逃离。
月玖懒得理会那些闲言碎语,不过她却抓住了重点,那几人口中所说的神族大殿下应当就是玄榕,如今他贤明在外,治理有道,看来传闻非虚,月玖的心元确实可以疗愈神族神格。
这方揣思着,月玖的目光早便被正前方那一箩筐热气腾腾刚出锅的馒头吸引,情不自禁地咽了一碗的口水。
她甚至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想冲上去抢上俩个馒头,反正那些个凡人也打不过她,可最终还是将这股邪念压了下去。
月玖不依不舍地将视线从那雪白的馒头上移开,来到一处被闲筐堆满的屋檐下坐着。
她低头攥拳往腿上捶打着,脚上的这双红色绣鞋也是从吴一嫂嫂那里借来穿的,只是自己的脚比她的要大上一些,故而月玖的脚趾头早已被拘掉了一层皮。
月玖一边敲打着小腿,一边心中腹议
也不知过了七年,青要山的那位是不是还活着,若是活着,她的心元是否还在他身上?
垂眸思酌间,脸前忽而出现了用油纸包裹着的两个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