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侄女
方知行喘着粗气跑过来，结束了两人的单独相处时间，姚佳佳瘫软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那种念头让姚佳佳心头涌现爽感。她飞快点头，“知道了，谢谢小叔。”
难怪刚刚徐思远点了那么多菜，原来还有方总啊。
一顿饭基本都是方知行的吐槽，什么武市这高温是烧火炉子呢，什么徐思远为什么要求出来吃，什么谁谁谁又给他安排了人来折磨他…
前面姚佳佳还听得懂，后面的话题就越来越模糊，全程默默吃东西。
徐思远一直在接话，不过大部分都是怼，方知行显然没在意，两人一句来一句去，也算是妙趣生辉的一顿午饭。
姚佳佳放下筷子，抽出一张纸巾，缓缓地擦嘴巴。
原来摘了眼镜的方知行是这样的。
温文尔雅的高知精英也有随意无奈的一面。
徐思远问：“吃饱了？”
姚佳佳答：“嗯。”
徐思远想着那团鸡蛋大小的米饭，猫都吃的比这多，难怪那么瘦。
方知行正在用筷子拨盘子里的辣椒，闻言扫一眼徐思远，再扫一眼姚佳佳，准确无误的夹了一块儿肉，送进嘴巴。
含糊不清，“你懂什么，现在小姑娘为了瘦，为了身材，饭都不带吃的。”
徐思远无视好友的话语，小姑娘明明在意的是身高。
她身形消瘦，一张脸只有巴掌大，压根不需要节食减肥，没记错的她一直就吃得很少。
他想到什么，眉目一转，唇角微微一扯，“吃得多长得高。”
姚佳佳手里捏着擦过的卫生纸，正在找桌边的垃圾桶。
圆滚滚的垃圾桶安静的待在过道边缘，距离大约一米远。
她思索着抬手扔过去会不会扔中。冷不防听到徐思远的话音，手腕一翻，纸巾握在掌心，捏紧。
“小叔，我二十二了。”姚佳佳把“小叔”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还喊小叔呢？”方知行心里藏不住话，“徐思远你要不要点脸，一直占人家小姑娘便宜。”
当时听说徐思远凭空多了个住家的小侄女他就问过，徐爸和姚佳佳爷爷同乡，一块儿入伍，后来际遇变化，随着长辈的辈分叫的小叔，没有一丁儿点血缘关系，两人年龄差不到四岁。
“要不然换你叫来听听？”徐思远语气不善。
“我叫你爷爷！”
徐思远锁眉佯装思考，“也行，就是老点，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滚滚滚……”
姚佳佳看着二人熟稔的模样，暗自腹诽，面试时严谨温柔的方知行，眼前这个喜欢插嘴打闹的人，天差地别啊，人不可貌相。
徐思远吃好放下筷子的时候，姚佳佳正望着窗外在发呆，从他的视角看过去，是街对面的一家网红奶茶店。
方知行还在埋头苦干，食量大得惊人。
半晌，他放下筷子，打一个饱嗝，就着手旁的水杯灌了一大口，“比外卖好吃多了。”
“说热死了，不下来的那个人不知道是谁。”徐思远不留情面拆穿。
方知行捏着拳头撞去，没什么分量，徐思远站起来，随意推了推，“滚开。”
两人推推搡搡地起身离开，姚佳佳默默跟上。
“你过马路干什么？”
“买饮料，你不是说热？”徐思远率先走到斑马线上，绿灯开始倒计时，数字一闪一闪。
“你竟然主动要去买果汁奶茶什么的？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升上来的？”
闪烁的绿灯没给姚佳佳思考的机会，机械地跟着两人来到了奶茶店门口，花花绿绿的招牌反射着阳光的热浪。
“你想喝什么？”徐思远没理方知行，看向姚佳佳询问。
“半杯都是葡萄。”距离姚佳佳最近的宣传牌上就是这个名字，徐思远低头问她时，她想也没想就念出来了。
方知行无语，看到站在小姑娘身边，半弯腰低声询问的人，心里啧啧不停，这哪儿是照顾小侄女，更像是宠爱软萌小女友嘛。
徐思远一直没谈过恋爱，如果喜欢这样的，这身高差…
徐哥不同凡响。
转念又想，他俩算不算看着长大，养成系？
徐哥口味独特。
徐思远哪里知道自己在好友心中已经被预想成成猥琐不堪坏叔叔形象，就是知道姚佳佳家的情况，可怜而已。
工作的事情，徐思远没提，姚佳佳也没问。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知行也没说任何公司的事情，好像他在简历上画叉的事情压根没存在过。
姚佳佳装着糊涂，安心上班。
助理工作不累，只是杂乱繁琐，理清楚手里所有的文件，时间一晃就到了下班时间。
徐思远拉方知行还有几个同事一起去吃烧烤，也通知了姚佳佳。
本来她是不愿意去的，看着徐思远偏着头，笑呵呵的看着她，“走啊。”
鬼使神差的回句：“好。”
大大小小的盘子端上来，很快摆满桌子。
“小侄女，给。”
方知行递过来一瓶啤酒。
姚佳佳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徐思远伸手把瓶子直接接过去，“一小丫头你逗她干啥。”
转手拿两瓶可乐，一瓶放在姚佳佳面前，一瓶递给姚佳佳隔壁的刘荣。
刘荣瞪着眼睛在神游，没有接。
姚佳佳一起接下，放在桌子上。
“小侄女？什么情况？”说话的是一个带眼镜的男生，是市场部的，工作上打过几次照面。
一桌人，方知行的左边是一个带黑框眼镜的男生，右边是徐思远，徐思远右边是姚佳佳，姚佳佳右边是刘荣，除了刘荣，剩下几个人的都在办公室打过照面，但没说几句话。
“佳佳是你徐哥的侄女，我喊声小侄女没毛病吧。”
这是没戴眼镜的方知行。
“亲的？”说话的是另一个男生，看起来特别显小。
“滚，一个二十二，一个二十五，怎么亲？”方知行一副看智障的样子。
“那你喊什么喊？”徐思远适时的开口怼，脸上带着笑，嘴上没留一点情面。
“我侄女，大家多多关照。”白皙的手握着啤酒瓶，一次性塑料杯里没一点泡泡。
方知行端杯子的手一抖，让他开后门还不够，还收买办公室的同事。这小叔当得真够尽职尽责的。
被议论的当事人——姚佳佳两手捧着可乐瓶，嘴角挂着一对小括号，看着大家微笑，没插话，看起来内向腼腆，温柔可人。
心头只有一句话在滚动播放——我侄女。
“姚佳佳是吧？你看起来好显小，多大啊？”说话的是姚佳佳觉得小的男生。
“简历上22岁，我都觉得在招童工。”方知行嘴快。
姚佳佳内心一万匹骏马在奔腾。
大学那会儿，宿舍人跳减肥操，群魔乱舞，不忍直视。有人说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问她占哪条。
她心里抑郁，这哪儿是二选一？
“我二十一岁生日过了，现在说是二十二岁，应该没错吧。”她无视内心的愤懑，脸上小括号的弧度成双成对。
“十一二岁吧，大概，她爬树掏鸟窝的时候，她的小弟站树下喊‘佳姐，加油’，树下的那些人好多比她高一个头。”徐思远跟着凑热闹，音色清冽，偏着头看她。
徐思远印象深刻，一个小丫头瘦巴巴的小脸被晒得黝黑，干瘪的身躯挂在树上好像风一吹就要掉下来，唯独那双大眼睛晶亮，正午的阳光都不及它的璀璨光芒，眸底闪烁着无限狡黠。
那是一双让人过目难忘的眼睛，像平静湖面上铺满的日光，微风略过，拂起钻石般细碎耀眼的点点星光。
那个灵性又野性的丫头后来徐思远再也没见过，哪怕曾经算是朝夕相处的那一年，徐思远甚至觉得记忆中的那一幕是自己臆想的一场奇幻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