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怨婴

    柳明歌离开后不久，刘妈妈宣布月底仍将如期举行花魁选举大赛，绝不因头牌花魁离去而取消不办，而是应该再选一个新的头牌花魁。众人议论纷纷，猜测谁可能会是楼内的花魁之一，如嘉柔、红銮或者白鹭等人，她们的人气都很高，难以揣测。

    后院水池旁，尚钰站在水池旁发呆，师姐提及的恰恰就是这片水池。楼内此时正值迎客的高峰时段，黎竹正在为下一步的计划做安排，并嘱咐他尽早解决，以免后患无穷。白天水池的水清凉透彻，一到夜晚，这里仿佛成了一片停滞不动的死水，深不可测。

    夜晚，皓月高悬，洒下一片银色光辉。他决定下水一探究竟，看看水中到底有何古怪。他褪去外衫，跳进冰寒刺骨的水中，他感受到水中弥散的怨念之重，自己仿佛置身于炼狱之中。多年来，那些无辜婴孩的尸体沉入湖底，无人问津，他们的怨恨才会积聚到如此程度。可是婴儿天性纯善，应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了。

    尚钰继续向深处下潜，水池黑暗一片，弥漫着浓郁的腥味，竟一条活物都没有，杂草被怨念侵蚀成一片漆黑。忽地，他看见了水底下婴儿的森森白骨，一具接一具，有大有小，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恐惧如潮水般弥漫全身，他很想立刻逃离此地。

    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终于找到了近日里的一个怨胎，它被泡得胀鼓鼓的，眼睛睁得老大，直愣愣的盯着他，似乎在寻求帮助。

    尚钰伸手触摸到怨胎，顿时，怨胎化作一团黑烟，将水池中所有的怨念一同吸入其中，然后钻进了尚钰的体内，尚钰来不及躲避，随即他浑身一阵恶寒。像他这种极阴之人，对它们来说就是最佳的附身之所。尚钰迅速游向水池岸边，回到岸上，冷汗淋漓，浑身湿透。

    他喘息不止，脸色苍白，刚才那一瞬间，像是坠入了九幽地狱，四周充满了滔滔怨气，挣脱不出。他目睹了此地所有怨婴的悲苦记忆，委屈、恐惧、焦虑、憎恨的情绪蜂拥而至，将他彻底淹没其中。

    怨气入体，竟是这般疼痛难忍……

    “你在这里做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红銮见她衣裳凌乱，浑身湿透，极为狼狈，皱眉问道。尚钰抬头望去，不知何时这人走到他的面前，她的脸上挂着笑容，但是眼神却冷漠至极。

    尚钰看着她，这是意料之外的情况，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红銮仔细打量她，语气不善：“你可知你身上沾染了什么？”她蹲下身子，靠近尚钰。

    尚钰这才看清她的脸，原来是楼里的花魁之一：红銮，他那晚在大厅见过一面，对她印象不深。

    红銮指尖抚上尚钰额角，轻轻一勾，尚钰额头上的碎发落下，他微怔，不明白这位花魁的举动。

    红銮嘴边噙着冷笑，凑近尚钰的耳畔低声道：“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一股诡异的气息，是从水底传来的，是不是你把怨婴的魂魄拘住了？”

    尚钰心头一颤，她居然知道怨婴的存在，难道她已经看出了他的身份？

    红鸾眼睛眯起，审视着她：“别害怕，现在它们对你的身体没有影响。”红銮转过身欲往回走，忽然回头，“夜里来我房间一趟。”

    尚钰冷汗淋漓，不敢冒险，穿好衣衫，把这件事告诉给了黎竹。

    “什么？你居然碰了它？”黎竹吓得半死，连忙拿出符纸贴在尚钰额头上，希望这样可以消除他身上的怨气。

    “师姐，没效果的，怨气入体，需要用法术祛除，而我……”

    “哎呀，管它的，我试试！”黎竹咬破食指，在他的印堂上画了一个符咒，念完咒语，符咒突然烧起火焰来，将尚钰包裹住。火焰渐渐熄灭，尚钰额头上的符咒已经烧毁，而他的皮肤表层也泛起了淡淡的紫色，但怨魂却仍未消散。黎竹皱紧了眉头：“糟糕，你的命格不同，普通方法无效。”

    “你的身体是极阴之躯，不仅对怨灵有致命吸引，对其他怨气也尤其敏锐，怨气会变得更加猖獗。”黎竹说话时满含忧虑，她不忍心让尚钰受到伤害。

    尚钰苦笑：“没事的，师姐，这只怨婴既然选择了我，就暂时奈何不了我。”

    黎竹陷入沉思：“方才你说是谁知道怨婴的存在？”

    “花魁红銮。”

    黎竹勾唇，看来她的计划奏效了，红銮一定知道内情，既然她知道怨婴的存在，那她并非寻常人物，是敌还是友？

    水池中的怨灵有异，她才会匆匆赶往，或许她没发现尚钰是道士，晚上她让尚钰去她房间，是帮他还是做什么，那么今晚尚钰非去不可了。王文昌和杨毅的死应该也与她有关，记得前几日公孙玥带走的一批姑娘中有她的身影，看来需要公孙玥查一查她的底细。

    红銮，你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黎竹注视着尚钰，他此行必定是勇闯虎穴，她不希望尚钰遇到任何危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尚钰一个人行动时总会发生一些这样那样的意外情况，她叹了口气，“夜里要多加小心，红銮不简单，我会在隔壁盯着。”

    尚钰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