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风波又起
尚钰与黎竹坐在桌前，尚钰眺望窗外，秋风萧瑟，树叶悠然飘零，落了一地的金黄。丫鬟们手持扫帚，清理着落叶，一副秋景凄凉模样。
黎竹无聊地趴在桌上，由于官府办案，没有客人敢进楼，他们自然也空闲了下来，并不能说他们真的闲着，只能说在偷懒。她灵光一闪，笑嘻嘻道：“师弟，你昨晚去哪了？我怎么没看见你，难道被某位公子给抓走了……？”
尚钰一怔，如此一想，他才意识到昨晚他竟然自己去找了谢青，最后却不知怎么睡着了，“是谢青，他说他知道楼内的线索。”
“啊哈？”黎竹瞪圆了眼睛，“他跟踪我们？你说他有事要办，就是来如梦阁看美人？”
“我不太清楚。”
黎竹撇嘴：“想不到他是这种人，他昨晚说什么了，你可不能再信他的鬼话。”
“昨晚我太累睡着了，记不清他说了什么。”尚钰缓缓道，要是被师姐发现他偷偷去找谢青，肯定免不了一顿责骂，“师姐，你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黎竹摇头，“昨晚接生去了，并没有查到什么，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黎竹把昨晚发生的事向尚钰叙述了一遍，“她们实在胆大，如此对待婴孩，那个水池迟早会出事。”
尚钰沉吟片刻，说道：“可能会形成怨婴？”
“这只是我的猜测。”黎竹蹙眉道，“我们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黎竹站起身，信誓旦旦道：“我知道该找谁了，等我消息！”说完，她径直向梦阁的二楼昭雪阁冲去。
黎竹离开后，尚钰意识到自己不能闲着，得去寻找线索，毕竟，死者是王文昌与杨毅，那他必须去衙门内看看尸体是什么情况，才好下结论。白天不易查看，所以他决定夜里偷偷潜入验尸房。
尚钰起身，抬眼间发现自己的手腕多了一样东西，他不知道是何时出现的，起初，他以为是姑娘们平时戴的手镯，但是他并未佩戴任何手饰。他抬起手来，仔细一看，竟是一只青绿色的岫玉蛇镯，镯子上雕刻着一条青色小蛇，小蛇环绕着整个镯子，小青蛇眼睛灵动有神，栩栩如生。
尚钰觉得曾经他在哪里见过这条蛇……
这是……谢青？
这是谢青送给自己的镯子？！他为什么送自己这个？尚钰陷入呆滞，他心跳猛烈的加速，注视着镯子久久不能言语。他想起昨晚谢青说的话，说他很像一个人，谢青对自己这样，只是因为自己像那个人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内心有种莫名的刺痛，他想把手镯取下来，可是却怎么也摘不掉，手镯在他手中仿佛焊死了一般。最终，他放弃了，他舍不得那份独属于谢青的温暖。
尚钰，你真是个笑话。
……
夜晚，衙门验尸房内。
尚钰悄悄溜进来，不由皱起眉头，屋内不止一具尸体，这些尸体已经变成了干尸。他走近查探，这些干尸是因为被吸干了阳气，才会变成这样，王文昌和杨毅也是同样的症状，这分明就是被鬼做的！竟然是鬼，又牵扯到官府，有些棘手。
难道真的是如梦阁里面的鬼吗，可为什么他们在楼内的时候没有察觉到，又是鬼附身？
尚钰拿起罗盘，放在干尸上方，指针摇摆不定，却始终停不下来，看来罗盘在此处作用不大，这里的鬼气太过紊乱。
一股阴寒气息直冲这尚钰袭来，就在一刹那，尚钰快速取出符纸，火星四溅，符纸燃烧殆尽。黑雾凝聚成一张狰狞恐怖的人脸，冲着尚钰咧开嘴角，露出尖利锋锐的牙齿，它张牙舞爪，仿佛要把尚钰吞噬其中。
尚钰摸了摸腰间，遭了，铜钱剑没有带过来，他灵机一动，玉佩，师父的玉佩！可腰间什么都没有，糟糕！他就不该一个人出来，他每次一个人出去，必定会遇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黑雾越来越近，张牙舞爪，似要扑上来。
尚钰念咒，将手中的符纸扔向黑雾，一溜烟跑了，官府这里不好下手，希望它追过来。黑雾瞬间散去，露出身影。原来是名少女，皮肤黝黑，双眼血红，只是穿着单薄的红色衣裙，扎着双髻，双髻上戴着金色耳环。
尚钰一惊，这是“裂娘”，传闻中有一种鬼为剪刀鬼，专门剪断情缘、姻缘、爱人，使之分离。她们性情暴虐残忍，嗜杀，无恶不作，曾经造成过许多惨剧，而且通常都是模样都是年轻少女，自称裂娘。
裂娘桀桀怪笑几声，猛扑向尚钰，尚钰急忙躲闪，堪堪避开裂娘攻击，裂娘一拳砸碎墙壁，脸上洋溢着得意之情。尚钰冷汗淋漓，这家伙不仅力量大，速度更是飞快，简直比狼犬还厉害。裂娘拨开剪刀，剪刀裂成两半，更像一把锋利的刺刃，然后朝着尚钰的方向猛刺过去。
尚钰匆忙躲闪，奈何这刺刃速度极快，尚钰左肩挨了一刺，他疼痛难忍，摔倒在地。刺刃深深没入尚钰的左肩，尚钰挣扎了着，抬起头，怒目盯着裂娘。
裂娘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尚钰，咯咯笑道：“小哥儿，你长得很俊俏嘛。”她一脚踩中尚钰的左肩，用力猛地拔出刺刃，伸出舌头舔了舔剪刀上的鲜血，“你既然送上门来，正好便宜我了。”
尚钰左肩疼的钻心，他咬紧牙关不吭声，裂娘见状笑眯眯的道：“小哥儿，你叫什么呀？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怎么样？”
语音刚落，一道青气袭来，谢青眨眼间出现在尚钰身边，他看向尚钰左肩，鲜血染红衣襟大片，触目惊心。
他微微一愣，反应过来，笑容浮现。他睁开双眸，幽绿色的瞳孔泛着冷光，宛如地狱深渊般森冷可怖。“我不喜欢话多的，一般死得都快。”
裂娘嗤笑一声，“就凭你？”她扬起右手，黑雾涌动，化作一柄剪刀，伸出剪刀朝他脖颈刺去。她的速度很快，但是谢青速度更快，他从裂娘身侧绕过，夺过裂娘的刺刃，猛地划破裂娘脖颈，裂娘捂住脖子，眼眸渐渐涣散，转头恐惧地看向谢青，最后化作一团黑烟随风逝去。
谢青走向尚钰的身旁，蹲下身子，伸出冰凉的手指轻拂尚钰沾满鲜血的唇瓣，低声问：“疼吗？”谢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若你受伤，我会很生气。”
尚钰撇过头去，语气冰冷：“不用你假惺惺地可怜我。”
谢青皱眉，才一日不见，他对自己的态度竟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这是在闹脾气吗？他轻轻抱起尚钰，鲜血染红他的衣衫，尚钰后背的伤口又重新裂开，谢青心里莫名烦躁，他总是喜欢一个人乱跑，：“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尚钰背脊绷紧，握紧拳头，愤怒道：“谢青，你到底想怎么样？不用你管，你别碰我！我是生是死和你有什么关系？！”尚钰喘不过气，全身窒息般的疼痛令他脑袋昏胀，“不需要高高在上的鬼王殿下救我，我没这个资格。”他说完这句话，眼泪情不自禁地往外流，泪水顺着下巴滴落，他哭得无声无息。他不敢闭上眼睛，他恨自己，恨自己懦弱，恨自己无能。
他才是个孤魂野鬼，从小被家人抛弃，没人可怜他，谢青是个例外，他不懂，为什么他可以不顾一切地对自己好，给一颗糖，再给一巴掌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谢青垂眸，看着怀里哭泣的尚钰，心脏忽然像被撕开一块，隐隐作痛，他抿紧唇，没有答话。
他没能保护好他。
他将尚钰平放在床榻上，取出布帛和药瓶，“你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否则会失血过多。”谢青慢慢褪去尚钰的衣衫，看着尚钰背后的血淋淋的伤口。
伤口很深，有的仍旧在渗血，为他清理一番，谢青掏出纱布，替他缠裹住伤口。尚钰瞪着他，眼神倔强。谢青垂下眼帘，继续替他的左肩上药，然后缠上纱布。忽然听到一阵细密的抽泣声，尚钰哭的很委屈，他扭过头去，不让谢青看见他的脸。
谢青叹口气：“尚钰。”他的声音很温柔，像羽毛般拂过尚钰心脏，尚钰心中蓦然升腾起一股酸楚之意。“尚钰，对不起。”谢青坐在床边，“我错了，别跟我置气了好吗？”
他知道自己有错，当初他就该告诉尚钰自己的身份，也省得闹成今天这个局面，如果告诉他，会将他置入危险的境界，如今这个局面他不想再看见，如果他不在，后果会不堪设想，怪他没有给尚钰足够的安全感。
尚钰转过头，眼圈红红，鼻翼煽动，他抿着嘴唇，没有再说话。
谢青握住尚钰的手，谢青把他搂入怀中，吻了吻他的额头，吻得很温柔，像安抚受伤的孩子：“对不起。”他低沉的嗓音缓慢而坚决，“尚钰，以后再也不会了。”他搂得更紧，谢青想永远的抱着他，把他揉进自己的骨髓，但又怕弄疼他。谢青捏捏尚钰的脸颊，“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别不说话好吗？”
尚钰伸出手来，摆弄着手腕上的岫玉蛇镯，“你之前说我很像一个人，所以才送我这个的吗？”
谢青没料到他居然会这样想，他摇摇头：“不是，这手镯是我送给你的，你戴上它，会更方便我们联系，通过手镯我可以感知你的位置，有没有危险。”他顿了顿，“那人是我几千年前的一位故人，与他无关。”
尚钰一愣，原来他错怪谢青了，几千年前的故人，那人应该已经……这是戳到他痛处了吧，尚钰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良久，谢青放开尚钰，摸摸他的头，站柔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待会再来。”
他关好门后，阴影处冒出三个人影，跪在地上，他们知晓谢青心情不好。谢青恢复平时冷漠威严的脸庞，“去查查是谁家的裂娘。”
三人齐声应道：“是！”
魑：“已寻到那人的踪迹，正是鬼奴之一：魕。”
“清理门户，莫让他人抢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