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夫人往事
东郡街上大清早传来沈府的谣言，沈老爷建了座凶宅，结果害死了自己，吊死在家中。
原本是昨日来沈府查探沈老爷的几个衙役，今早皆起不来床，高烧不退，疯言乱语。于是找大夫诊治，说是中邪撞鬼了。
街上一传十，十传百，谣言满天飞。现在东郡的百姓都不敢靠近沈府，挨着沈府的几户人家今早全都搬离走人。沈老爷死的蹊跷，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沈府上下都认定了是凶宅闹的鬼，不愿留下来，免得遭殃。
尚钰皱眉思索了一番，这鬼昨夜没有害人，这是好消息。现如今沈府的下人走的走，逃的逃，鬼要是混乱逃走，恐是更难抓了。
尚钰不知不觉走到了灵堂，沈府上下被白布覆盖，一层又一层，似乎没人关注到他。
沈家二夫人走来，她穿着孝衣，头戴白布，双目血红，显然是刚从灵堂里刚出来，看到尚钰，她顿时怒火中烧。
尚钰瞧见二夫人，连忙行礼：“二夫人。”
二夫人扫向尚钰，冷哼一声，丝毫不给尚钰面子：“你就是散播我沈府有鬼的道士吧。”
尚钰一愣，不知自己何时散播了谣言：“二夫人误会了，在下只是说有厉鬼作祟，谣言并不是在下所为。”
“你说有鬼就有鬼，抓到了吗？”二夫人咄咄逼人。
“我看老爷请了个假道士，祸乱人心，如今沈府流言四起，皆是因为你！”二夫人恨极，“若非你胡编乱造，怎么会惹出这种事端？！”
尚钰垂眸不语，这是他该承担的责任。他继续不卑不亢：“二夫人，我说了不是我所为，就算我是道士，也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二夫人轻蔑看了尚钰一眼，“既然不是你，那就赶快滚出去，我沈府容不得你这等江湖骗子。”
尚钰皱眉：“厉鬼还未抓到，夫人就不怕有人丧命吗？”
“来人啊！”二夫人怒道，“把这骗子赶出沈府。”
“夫人如此咄咄逼人，难道心里有鬼不成。”尚钰不甘示弱，他也不是好欺负的人，“我不信夫人心里真的坦荡。”
二夫人怒目而视：“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我害死了老爷？”
尚钰摇头：“我并非此意，只是这厉鬼不除，沈府迟早要毁在二夫人的手中。”
“夫人若信得过我，只需两日，两日过后我必给夫人一个交代。”尚钰说罢带着谢危转身走了出去，二夫人站在原地，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奈。
走时，谢青在尚钰的肩头对着二夫人吐信子，目光犀利，二夫人看到蛇形的谢青大惊失色，随后慌忙逃走。
这二夫人有猫腻，不然也不会急冲冲赶人走，尚钰思考着，他得去查查这沈府的二夫人。
在沈府众人的打探下，尚钰对她了解更深了一层。二夫人唤乐黛，原本是醉花楼里的舞姬，凭借自身的舞技和曼妙的身姿，一举夺魁。当年沈锦明喜欢听曲儿，对她一见倾心，甚至为她赎身，纳她为妾室。
据侍女们的描述，二夫人刚来时温柔善良，对沈老爷更是爱慕有加。时间一久，渐渐的她便变了，变得越发霸道跋扈，脾气暴躁易怒，甚至要求与老爷分房睡，也许这就是二夫人一直没有子嗣的原因。
但是她又有什么理由杀人呢，尚钰想不明白，这件事还需慢慢调查。
当日晚，谢青留在府内，尚钰照常去了醉花楼，或许醉花楼内有他想要的线索。他刚踏入醉花楼，小厮迎了上来，热络地打着招呼，尚钰问道：“掌柜可在楼上。”
“尚公子请跟我来，掌柜正在楼上等您。”
尚钰：“？”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尚钰带着不解随着小厮慢慢上了三楼。尚钰刚迈步踏进房门，就闻到酒香味扑鼻而来，他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摆满了各种美酒佳肴，坐着一名青衫儒雅的男子。
“尚道长。”男子站起身拱手作揖，“久仰大名，幸会，鄙人乃醉花楼掌柜，陆谦。”
尚钰同他客套了几句，落座。
陆谦笑了笑，说：“听闻沈老爷骤然去世，我等都很悲痛。”
尚钰点头称是：“陆掌柜，不瞒你说，在下此刻前来醉花楼是想请你帮个忙，不知你可否答应。”
“哦？尚道长可是来询问沈府二夫人的身世？”
尚钰吃惊，他才提及此事，这陆谦便能猜到，而且陆谦知道自己会来找他，看来沈家的确有秘密，而且还与这位掌柜有些关联。尚钰心念一动，说：“陆掌柜知晓此事？”
“略知一二。”陆谦轻抚酒杯，欲邀尚钰品味，“我醉花楼历经多年，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或事，多年前乐黛姑娘遭人追杀，偶然躲入我醉花楼内。她无处可去，我便将她收留下来，教她学舞奏乐待客。”
“到后来我发觉这一切皆是她精心策划的，不管是遭人追杀误闯醉花楼，或是与沈老爷相遇。”陆谦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她野心勃勃，让人防不胜防。”
尚钰抿一口酒，发现这酒味道不错，沉默片刻问：“她为何这么做？”
“复仇吧。”陆谦轻描淡写道。
复仇？二夫人若与沈锦明有仇，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你可以先告诉我她是谁吗？”
陆谦放下手中的杯盏，缓缓说道：“这是许久之前的案子了，乐黛原名魏远黛，是魏家侧室虞夫人的女儿。据说魏远黛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魏远箐长得一模一样。可惜魏远箐五岁那年与沈家长子沈君浩一同在湖边嬉戏玩耍时，不幸落水，死在了湖底。”
“虞夫人得知消息，疯魔般地闯入沈家迫切寻求沈老爷给个说法。沈老爷却认为她是个疯子胡言乱语，虞夫人跑去告官，无凭无据，无人信，沈老爷趁机贿赂官府，想将这事掩盖过去。那年寒冷的冬季虞夫人在官府门前雪地里整整跪了三日，最终被活活冻死。后来沈老爷听闻虞夫人还有个女儿，派人以绝后患，魏远黛才逃到醉花楼。”
尚钰听完陷入了沉默，半晌后，叹息道：“虞夫人当真是可怜人……”
虞夫人当时该有多绝望，女儿不明不白的死在湖里，自己却不能为女儿讨回公道。
如此一想，魏远黛一开始就开始设局就要杀了沈老爷，那厉鬼又是哪里来的？她找的帮手么？
如此一想，魏远黛下一个要杀的人是沈君浩！
尚钰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陆掌柜告知我诸多事情，改日定当登门致谢。”
陆谦抬起双眸看向尚钰，眼神幽邃莫测：“尚公子，你我相识即是缘分，不必如此客套。”
尚钰拱手：“在下告辞。”
陆谦连忙拦住他：“尚公子，喝了我的酒，可就是我的人了。”
尚钰微愣，突然感觉一阵眩晕袭来，眼皮似千斤巨石坠顶，脑袋昏昏沉沉的，陆谦伸手扶住尚钰的腰肢。
是酒！大意了，陆谦果然没安好心！
尚钰脸颊绯红，猛的推开陆谦，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