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梦初醒
认出眼前便是方才在书页虚影中长出的灵枣树，牧弓明凑上前去，试图再摘下一些，而触及之处却是空空一片，双手从枝叶中略过，仿佛是穿过了一层虚无的空间。
又是一番尝试之后，仍是徒劳无功，牧弓明只能无奈作罢。揉了揉脑袋走到一旁，却忽然看到荒废的药田一侧漂浮着几个大字。
来都来了，不种点？
牧弓明不由得挠了挠鼻子，尴尬地笑了笑，“整这么小气干啥嘛。”
忽闪之中，黄衫少年的身影渐渐浮现，鼻青脸肿的青袍老头也飘然而至。
“这是天道书印刻的上一纪世界的核心之地，你眼见的一切都已经不是实物，不过若是有充足的灵气，倒是可以复现一些其中的色彩。”
接过老者的话头，黄衫少年蓦然开口。挥手之间，三人便出现在一座亭台之间。“现在，我们坐下来谈一谈吧。”
牧弓明随着二者坐下，便面色一正，直入话题，“说吧，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在这个世界里，牧弓明见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真实景象，便也不由得理解了一些，自己身上的书页为何能以天道命名。
“实际上，我们不是这个纪元的生灵，上一世，我们赌上一切，才堪堪摸到了仙道的门槛，行至终点才发觉是一道绝路。这一世，天命浮现，天机混沌，压制一切轮回，仙道再无可能，一切最终都会毁灭，无法再度重启。”
“这一世的重启，集合了我们三人之力，我们的大哥以自己的生命为契机，以自己的血肉化作世界的基石，燃尽魂灵，点化出了各类生命；老云则是散尽三千道，构筑了世间轮回，使万物得以竞生；而我则是将天道之能割还给这个世界，使万物得以修炼成长。如今只剩这一方书页留存，我们俩留存下来，来到这一世查探，尝试寻一寻是否仍有转机。”
牧弓明对世界毁灭没有什么概念，也不是很关心，不过听得少年神神道道的话语，眉头一挑，不禁发问道∶“莫非我就是你们要寻的转机？”
“没有，你小子只是走了大运才能碰的上我们。”老头嘿嘿一笑，毫不留情地对着牧弓明打击道。
“那正好，害得我还担心我是什么天选之子，担负着什么拯救世界的责任呢！嘿嘿，世界毁灭，关我屁事儿？现在我能安心度过余生了。”
见得牧弓明不按套路出牌，老头喉咙一噎，不禁脸色一红，咳嗽了半晌。
“好了，老云，你就别跟他斗嘴了。”黄衫少年出声打断了老者的言语。转身盯着牧弓明，“我们与你相遇，确实是个意外，但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深意。虽不知这一世为何我们被你唤醒，但注定你不能是一个平凡人。”
“我？不平凡？没多久好活罢了。”牧弓明淡然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前。“这里，血毒，无法修炼，现在我只有不到两年的日子了。”
黄衫少年正欲开口告诉牧弓明，其体内的血毒并非无法解决。但却被一旁的青袍老者一把制止住。
云星游挥了挥手，抹去自己脸上的伤痕，语气冷漠道∶
“算了，现在我们也不打算强求你做些什么了，等你死了后，我们重新找别人便是。”
“天汐，送他出去吧。”
躺在床上的牧弓明睁开双眼，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一旁的桌子上，摆着几个干瘪了许久的果核，牧弓明感觉自己恍若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进入了一个奇异瑰丽的世界，其间有两个模糊的人影跟自己讲了些什么世界重启，天道毁灭之类的字眼。
大梦初醒，脑袋有些发懵，牧弓明缓缓起身，摇晃着身躯，将自己偷吃掉的果核清理掉。
低声自言自语之后，牧弓明发现这两日一直在自己脑中回荡的声音不再出现。
“哦？睡了一觉，自己脑子里的幻听倒是没了。看来我上次偷吃的灵果，服下的灵气没被经脉吸收，反而是把脑袋冲昏了，怪不得我身上的血毒没有发作。”想通一切后，一股后怕之感袭来，牧弓明不由得流下了一身冷汗。
舒展了一番身躯，牧弓明神清气爽，也没有什么头疼之类的感觉，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虽然吃错了东西，但好在没什么大碍。
屋外天色已经黯淡，牧弓明感觉有些饥饿，便走入武馆的灶房之中。
灶房里人头攒动，十来个少年正围坐在饭桌旁吃着饭，牧云则是端着自己的小碗，在饭桌之侧来回穿梭，笑嘻嘻地伸着筷子抢走一个个别人正想夹起的菜。一群少年一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却还怕自己不小心把这小姑奶奶绊倒，便不由得埋着头，瑟缩着端着自己饭碗，吃着碗里的大米饭。
牧弓明一进门，看着妹妹在欺负着自己的一群徒弟，便黑着脸把牧云从饭桌上拎到了一边的灶台前，力道稍重地拍了拍妹妹的脑袋，揪住了她的小脸，沉声教训了一会儿。
牧弓明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一群徒弟，
“你们一个个都怎么回事，天天被一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女孩按着头欺负，别在我这儿搞什么女士优先，她再欺负你们就动手打一顿，当然，一个个下手都有点分寸。”
徒弟们听着牧弓明的“训导”，一个个都赶忙连声应承，不过之后又都低下头来，悄悄撇了撇嘴。可不敢真的教训这小姑奶奶啊，平日里不小心让她在兄弟们眼前伤到一点，师傅都得连找大家半个多月的茬。哼，师父真是双标啊！
牧弓明于饭桌前落座，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起了徒弟们最近练功的情况和最近的营收，得知一切都在安稳地运行发展着，牧弓明便在心头盘算起了自己离去的日子。
走之前，得安排交接好一切，于林是跟了自己最久的一个徒弟，虽然为人腼腆，但办事认真，能够把握得失，平日练功也是最为勤奋，如今略有小成，虽然未能打通体脉，但在凡人中也算得一个好手。而其他徒弟也没有落下很多，与镖局里的一些镖师对战，也能做到游刃有余。自己走后，自家一群人的安危倒是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