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 章 逃难之路

    其实对于此事我并无绝对的自信，倒是曾谪夏与二哥为此左右奔忙，我也顾不得犹豫，同娟儿回到春云阁。

    不知管家怎么传的话，院子里的女使婆子聚做一团，拉家常的拉家常，嗑瓜子的嗑瓜子。

    找到阿娘时她正在同嬷嬷抱怨：“为何大半夜还得起来，你知道睡不好会长多少皱纹吗？”

    嬷嬷附身恭敬地在阿娘身边说道：“奴婢也是没办法，方才管家来说会有地震什么的，具体的奴婢不清楚，总之咱们得收拾东西往西郊逃难。”

    “这光天化日的好容易躲过了叛乱，又来什么地震，怕不是听信了谁的谣言好趁乱打劫吧？”阿娘依着桌子穿着素衣，语气很是不耐烦。

    “阿娘，嬷嬷说的没错是有地震，爹爹亲自下的命令没错的。”我心下着急顾不得合不合规矩，闯了进去。

    “洛儿啊，你爹爹都说有地震了？你怎么知道？阿娘这几日都没见到你爹爹呢，你是怎么见着你爹爹的？”阿娘见我如此说忙拉着我问了一大串问题。

    我阿娘可真是哈，对近在眼前的大难不感兴趣，对我爹爹那真的是关心。

    我敷衍几句便哄着阿娘出门去，谁知临出门她反应过来我们这次出门不知能不能回来，折返回来收拾细软。我在一旁焦急催促，阿娘还是不紧不慢。

    在收拾到最后一个包袱时，柜门忽闪忽闪的自己合上了，脚下也开始晃动，烛台随之倾倒，屋子里忽然漆黑一片。阿娘惊呼着瘫倒在地，好在嬷嬷和娟儿扶住了。

    院子里的人也乱作一团，一窝蜂地往外跑。

    我反应过来是地震已经来了，娟儿和嬷嬷扶着阿娘往府外跑，送阿娘上了马车我才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阿娘一定要嬷嬷陪着说是会踏实一些，所以我只能跟着车子一路小跑。期间还遇上大夫人和紫菱的车驾，难免她们一顿冷嘲热讽。我也不在意，恭恭敬敬行礼后便各自去了。

    看着她们车驾后专门用来装行李的马车，我倒没觉得心里不痛快，娟儿先开口替我鸣不平，“同样是这府里的人，同是老爷的女儿，小姐真是委屈你了。管家真是不像话，安排车驾时不说清点好人数，害小姐跟着奴婢们吃苦。”

    “好娟儿我知你是心疼我，但是咱们何苦为这些跟他们争执呢？这些原也是她们应得的。”

    毕竟我没出现的十几年里她们都这个么过来的，现在平白多了一个敌人不说，日后说不定还会分她们利益。她们拿我撒气不过是过过嘴瘾，反倒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如果我再处处顶撞，日后在大夫人手底下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娟儿撅着嘴愤愤不平道：“小姐就是太好性儿了，你看吧以后大夫人母女指不定怎么欺负你呢。”

    “好了快赶路吧，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自方才的轻微震动后再无明显的波动，人群也镇静许多。

    金陵城呈“井”字形布局，分为上中下，左中右六个部分。上半部分全是居住区，左部区域距离郡守府极近，是城里极富贵人家住所；右边是宁府和曾府等官职人家的住所，也有商贾人家花重金购置在此安家的；中部是金陵郡府衙所在，是主要的议事场所。中间三个区域是城里的商业区，左边是集市，各种布料铺面全都集中在此；中间区域是瓦舍勾栏一条街，二哥多半时间都在此处混着；右边是酒楼客栈，品茶喝酒，闲诗雅兴的好去处。下部三个区域则是城中商贩百姓的居所，人员众多鱼龙混杂。

    从宁府一路向西南，经过商业区和平民区才能抵达西郊草场。在府里耽搁不少时辰，经过商业街时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占据了大部分主街，我和娟儿也和家里的车马走散了。

    艰难前行中忽见前方火光冲天，一时间人群更加惊慌，偏偏这时大地又一次颤动，而且越来越剧烈。

    像是沉睡的巨龙忽然苏醒，正要挣开躯壳腾云而上，这大地以及其上的一砖一瓦，甚至生活在它背上的我们，都是困住他的躯壳，是牢笼。此刻他正在用怒吼般的方式宣泄这不满，正在撕裂这束缚。而大地上所发生的一切，又是属于我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我们，应该承受的灾难。

    一些年久的房屋平日里勉强遮挡风雨，遇到这灾难简直不堪一击，变成了废墟一片。几处着火的地方先是零星火光，后来竟连成一片，眼看着纵延下去无法补救。

    耳边充斥着各种哀嚎。被人群冲散的亲人隔着人海呼唤，被大火烧伤被倒塌的房梁砸伤，受伤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拉着娟儿在人群里穿行，拥挤的人群已经使我们无法辨清方向，只能顺着人群一路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我们跟着人群出了城门，来到一片熟悉的草场。原来人群也是撤到西郊的，想必是曾府和宁府的书信已经到了郡守手里。

    我和娟儿同一行出来的人们就地坐下休息，忽然有零星雨滴落在脸颊，渐渐雨势见大。

    人群里有了欢喜之声：“下雨好啊，大火总算是有救了。”

    从此处远望城中，见滚滚浓烟伴着火光直冲云天，隐约可见城中仍有许多人影流动。

    不知阿娘她们在何处，还有曾谪夏有没有出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