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厌恶自己
“怎么了珏儿？怎么突然问这个？”
何蝉眉头微蹙，因为儿子从来没有关心过她与丈夫的感情。
肖珏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被硬生生扯回喉咙。
“就是随口问问。”
肖珏还是改了口，他觉得自己像个懦夫，软弱又无能。
“这样啊”
何蝉的眼神变得柔和，回忆起往日的点点滴滴，脸上满是幸福。
“我和你爸呀，从小就在一个村长大，家里人又都认识，之后大了就自然而然结婚啦。”
二人的婚姻很普通，但何蝉很用心，结婚后第一年就怀了肖珏，在外努力攒钱，在家又是贤妻良母。
何蝉从不过问丈夫的事，她也相信肖国会像小时候一样对她一心一意。
然而肖珏还没出生，肖国这个父亲就突然消失，据说是去了京都。
何蝉等债主追到家的时候，才明白丈夫在外一直都是赌鬼，他是欠了钱才逃出去的。
爷爷奶奶知道后脸色铁青，二老把大半辈子积蓄拿出去才还了债，而肖国还是没回来。
之后何蝉去京都找丈夫了，把年幼的肖珏丢在了家里给爷爷奶奶照顾，不久后她独自回来了，还带着肖瑶这个小丫头。
肖瑶是何蝉在京都捡回来的，因为这件事，她被肖国赶回了家，又被爷爷奶奶赶出了家。
肖珏是之后偷偷跑到妈妈身边的，当时他六岁，爷爷奶奶对他并不好，因为爸爸让他们在村里抬不起头。
何蝉年轻时学过做衣服，就在附近纺织厂里找了个活，早出晚归，租了个小破屋，工资勉强够生活。
肖珏初二那年，肖国从外面回来了。只带了一个人回来，可总比没回来好。
何蝉很高兴，她觉得这个家完整了，以后不会再那么累了，依旧是那样努力认真生活。
听完故事后，肖珏的内心说不出的苦涩。
虽然他心里并无太多共情感，但如果有个女人这样爱他，他肯定不会像父亲一样。
“珏儿，你明天还要上学，作业做完了吗？”
面对母亲的询问，肖珏这次没有不耐烦，而是老实回答“没有”。
“妈，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就打家里座机的号码。”
肖珏走了，他怕自己再多留一秒就会忍不住和母亲全盘托出，他还没有准备好。
肖珏把英语作业从书包里翻了出来，那些字母每一个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他几乎啥也看不懂。
“不应该啊我也就半学期没学，怎么什么都不会了？”
肖珏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出厚厚的英汉字典查单词。
过去父亲教导他要爱国，说洋人的语言不学也罢，现在害的他可遭老罪了。
光是英语作业他就花了一个多小时，更别说还有数学和语文，但这两门他还算擅长，并没花太长时间。
还是有很多题目不懂，肖珏在想明天要不要去请教一下薛凝，那丫头学习好像挺好的。
“算了，她跟个傻蛋一样，能教会人才怪！”
肖珏不知道是自己不敢在同学们面前请教问题，还是单纯嫌弃薛凝。
等全部作业做完，外面天都黑了。肖珏饿了，但他更想知道妹妹的情况怎么样了。
好在这时妈妈打了个电话来问他吃过饭没有，他撒了个谎说吃了，随后就询问了妹妹的情况。
“她好多了，唉，这次多亏你啦，珏儿。”
“妈，有事就打给我。”
肖珏没有承认这是自己的功劳，因为这钱是父亲给的，又不是他挣的。
挂断电话后，肖珏叹了口气，把冰箱里昨天的剩菜翻了出来浇在饭上，推进那个老旧的微波炉里加热。
味道还算不错，肖珏吃的很香。妈妈做的，就算是剩饭也很好吃。
肖珏决定从明天开始好好学习了，他自己说的，耶稣也拦不住！
肖珏又看了会儿书，直到妈妈打电话让他早点睡觉，他才躺在床上。
肖珏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的时候，门锁响了，然后是有人进门换鞋的声音。
肖珏本以为是妈妈，结果打开房门看见的却是父亲肖国，他的手里拿着个崭新的手机盒。
“儿子，过来！”
父亲招招手，肖珏不敢违抗，立马走到了跟前。
父亲把手机送给了他，顺带着还有一叠现金，保守有两千块。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钱花完了再找我要！”
父亲出手阔绰，对钱根本毫不在意。
肖珏看了看这新手机，国牌最新款，价格不便宜。
他想起了妈妈。
何蝉的手机还是五六年前的二手货，虽然是触屏的，但时常卡的开不出机。
想到这，肖珏把手机递了回去。
“爸，我上学用不着这手机，还有这钱，你还是给我妈吧。”
肖国看向儿子的眼神有一丝警觉，他又把手机推了回去。
“收着，这是咱爷俩之间的秘密。”
“秘密”二字还被肖国加重了声音，仿佛在威胁肖珏不要乱说话。
肖珏最终还是收下了手机和钱，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
肖国见儿子妥协后舒心多了，他随手抓起一个何蝉做的包子，啃了两口，却又被他吐了出去。
“我出去吃点儿东西，你早点睡吧”
肖国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肖珏就站在房门口拿着手机怔怔看着他。
等关门声响起，肖珏如释重负般把手机和钱放回了房间。
钱可以明天给妈妈，而手机可以周末拿去卖掉，反正也没拆封。
肖珏扒着窗紧盯着对面的那两家洗脚店，他知道自己可能会失望，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肖国穿着皮衣的身影还是出现在洗脚店门口，嘴里还叼着烟。
过往的人对他避之不及，唯有那穿着暴露的女人从店里走出站在他身边。
肖珏把窗帘拉上了，他尽量不去想这些，可脑海里始终闪烁着那女人裸露在外的大片肌肤。
他不懂为什么父亲在家里有女人还要出去找女人，他也不懂父亲为何能狠心抛弃母亲这样好的女人。
妈妈真的像父亲嘴里说的那样无趣吗？或许是，但这不能成为他放纵自己的理由。
这一晚，肖珏睡的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