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妥协
到底是同龄人频道相通，张綝看到他们两个惊恐又慌张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朝他们摆摆手示意快躲起来，自己则原路折回去跟陈州牧朱城尉说话拖延时间。
慌乱起来两人也不知道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前面几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凌漠左顾右盼发现了前方有辆空着的摊贩用的小推车，拉着陆维宁就躲到小推车的后面，情急之下没注意到地面上有根拴着轮子的铁链，凌漠被这一绊直接整个人跪在了地面上，一侧膝盖还狠狠地跪到了铁链的凸起上，又顾忌着不能喊出来，只能死死咬着下嘴唇，两只手捂着痛极的膝盖。
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他们三人的谈话声也逐渐清晰。
“陈大人，听说前些时日你拒绝了齐王的招揽？魏王此人心机颇深，又趁醉在宴席上羞辱你，为何还要追随于他。”
“……我母亲念及旧情，总是让我好好辅佐他，说待他荣登大宝那日，看在魏王与我幼时都吃过她的奶的份上定不会亏待我。”
“可他那晚强迫你的妾室……！”朱融的声音有些忿忿不平。
“算了，那小妾也是前不久母亲替我纳入府中为了开枝散叶的本就没感情，而且自那之后她就主动要求我把她赠与魏王，我也是顺水推舟。”
“城尉，今时的时局已经和以往不同了，还是少有些动作，不然会掉脑袋的。”
“陈大人说的是，融谢过大人的指点。”
听到这段对话，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想听得更清楚一些，但是他们说完这段话就再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脚步声也越来越远，离开了这条街。
“这是真的吗，魏王是那种人？看着不像啊。”凌漠揉揉膝盖半信半疑地说道。
被这么一说，陆维宁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好像，其他几位皇子，我们都多多少少听说过他们不好的传闻，当然有真有假。不过单独是魏王，从未听闻过关于他的负面传闻，全是赞扬的，什么只爱他妻子一人，对待几个孩子都一视同仁，上敬长辈下爱百姓。”
见人走远了，凌漠扶着陆维宁从小推车后面站起来，替她拍掉裙摆上蹭到的雪：“先别想那么多啦，我们现在所得知的情报不比百姓多多少，既然你父亲什么也没说就代表事情还不算太糟。回府吧，雪开始下得大了，在外面呆久了会冻着。”
“好。”
这场如春雨般绵密而轻柔不绝的小雪，从这天的早上一直下到了第二天的下午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初来上泽的凌漠一时半会适应不了这种冷，这两天都窝在房间不想出门。陆结忙着处理公务这几天除了陆熙和谢氏谁也没见到他，陆纵又去了城外为府里采购过冬物资，高秀瑛就想着去看望下凌漠，这种情景下说这一个半大小子不想家都是假的，这时的陆悦又闹着要她抱着自己出去玩，高秀瑛就抱起这个穿了好几件厚衣服的小团子出了门，刚出院门就遇上了前来通报的侍女：“二少夫人，门外有客，说要您亲自去接她。”
高秀瑛倒是没有问太多，抱着儿子就转了方向朝府门走去，现在陆家的男主人都在忙，而陆熙的三位夫人平时又不常出来见客，所以有好几次的客人都是由高秀瑛接待的，这次她也没多想。
在看清门外马车旁站着的人影后，高秀瑛整个人都愣住了，满脸的不可置信。“阿，阿青？你怎么会在这里。啊，这，那，你不会是别人假装的吧？”
凌青被贴身侍女搀扶着走进府内，在高秀瑛面前站定，拨开头上戴着的披风兜帽，心情很不错地笑了一声：“带孩子带傻啦，连我都认不得了？这就是你儿子吧？来让干娘抱抱。”
陆悦迷迷糊糊地就被抱了过去，任由凌青对他又是亲亲脸蛋又是捏捏小手，圆溜溜的眼睛中满是不解但也没抗拒。
高秀瑛擦擦眼角的泪水，过去挽着她的手臂：“哈你看我都没反应过来！外面冷先进屋说，你的人等下管家会安排他们住的。这次就你一个人来吗，你儿子没跟着来？”
凌青抱着陆悦跟高秀瑛并行，她带来的侍女很守规矩地在她两步外的身侧跟着。“这次来上泽就打算待一个星期来看看你和阿漠，想着祥儿也有五个月了带他过来给你们看看，但是他们家里的长辈说什么也不许，特别是孙粲的大祖母，反对得最激烈，说要是敢带她的宝贝曾孙离开高平就绝食。她都八十多岁了我哪里敢顶撞她，要是她有什么闪失，我就又成了全府的声讨对象了。”
两人走到最近的树下坐着，这里摆设了用一整块石头制成的石桌和石凳，当年陆府里的孩子还小的时候都喜欢在此处练字画画，陆熙就让工匠把石桌石凳制矮一点方便孩子使用，随着孩子们的长大，连年龄最小的陆绥都十四岁了，这里便冷清了下来。
陆悦被陌生人抱着也不哭，坐在凌青的怀里用披风裹着，吃着手看着坐在对面的母亲和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在说话。
“书柳，你瘦了很多，看起来很累，跟孙家的那群人相处一定很不容易。”四周无旁人，高秀瑛唤了凌青的表字，在官员勋贵家中疼爱女儿的都会在女儿十五岁及笄时像男子一般给起个表字，但是平时很少用来作称呼。
凌青抚了抚陆悦头顶已经茂密了许多的胎发深吸一口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孙粲在府中的地位很高，但好像谁都能说我的不对，现在我都懒得回嘴了，要不是我儿子带不走，我早就，不。有时我真想抛下那里的一切，接上娘亲来上泽和你们住。”
高秀瑛听得火起：“那孙粲呢？他不可能不知道你在府里的遭遇，什么都没说也没给你出头？你当初就应该听我们的不能嫁过去，冒着生命危险给他们添了个男丁还要被他们这样羞辱，简直是疯子。”
凌青示意她不要那么激动先听自己把话说完：“孙粲一直都在为我说话抱不平，为此还顶撞了几次他的长辈，按照孙家的规矩顶撞长辈是大过，一开始只是罚他去跪祠堂，次数多了直接上家尺，打得满背都是血。
打过几次发现他还是执意为我说话，他们心疼了，开始变为趁孙粲不在家的时候刁难我找我的不是。”
高秀瑛气得浑身微微发抖：“所以孩子绝对不能归他们管，要是被他们那群人来插手，你儿子迟早会被他们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