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遇凌漠
陆结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凌漠住在自家先避过这段时间再说,宫里的人暂时还不会把手伸到自己家里面,写了封信差人送给二弟,让他回家时绕路去保原王府悄悄把人接回来。
回来路上的马车里。
“事情我已经听大哥说了,这几年你们家受了许多委屈,应该及时跟我们说的,都是一家人。”陆纵说道。
凌漠摇摇头:“现在勋贵人人自危,我不能将麻烦带给你们,那位的命令,要是强行执行,又有谁能阻止的了呢,能做的只有低调罢了。”
高秀瑛问道:“你姐家还好吧,她们有没有受到影响?”
凌漠抿抿嘴,答道:“谢谢二嫂的关心,她们一切都好,我姐和姐夫商量过了,明日他们就会来接我母亲去他们府上暂住,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姐即将临盆过去照顾。
这件事本来是冲着我来的,没想到还要牵连到那么多人,而我却束手无策…我太没用了。”
陆纵伸手过去握住凌漠的手,用力地握紧:“你不要这样说,这件事无论发生在谁家都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你年纪也还小,应对不了非常正常。你也不必因为我们帮了你而感到不好意思,我们既是朋友也是家人,你搬过来就当在自己家就好,不用担心其他的。”
凌漠也很感动,情绪也激昂了起来:“今日之恩,漠铭记在心,日后定会涌泉相报。”
第二天一早,陆维宁果不其然地生了病,又是高热,虚弱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陆结手头上的事务处理了一半就有人过来禀报消息,陆结急得把笔往桌上一丢就匆匆赶往陆维宁的住处,过去的路上遇见了正在帮凌漠往房间搬行李的陆纵。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那么着急。”陆纵将捧着的箱子放在地上问道。
陆结帮陆纵拍掉了衣服上沾到的灰尘,说道:“刚刚宁儿院子里的人来报,说宁儿又起了高热,这次烧到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陆纵连忙把卷起来的衣袖放下来,略带歉意地对凌漠说:“抱歉,我得先去看看我妹妹,你先搬着,待会我再过来帮忙,这里的人你有需要的话尽管吩咐就是。”
凌漠朝两人拱手:“大小姐的身体要紧,这里我自己来就好,你们先过去,等收拾好我再去探望大小姐。”
陆纵点点头,跟着陆结三步并两步地往陆维宁的院子方向赶。
看到陆维宁苍白的脸,陆纵的心也被揪紧了,明明自己出门前她还是一个健康活泼的小姑娘,怎么才过了一个月不到就病成这样,还失忆了?
“大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宁儿的身体自小就健壮,连感冒都很少有,不至于落个水就病成这样,莫非有人陷害?”陆纵握紧了拳头,充满了不解和生气。
陆结从桌子上的水盆里取出冒着热气的毛巾拧干,帮陆维宁擦了擦因为高热而泛红脸颊:“落水就是场意外,谁胆子那么大敢在长公主的府上陷害苍庆公家的大小姐?我也问过当时在场的其他人,都说是大小姐自己在赏鱼时不慎跌落池中,事后长公主也亲自上门对我赔了不是,是她布置不周,她也在调查这件事,说会给陆家一个交代。”
陆结垂眸:“这件事也是我做得不够好,没有派多几个人跟着她,等父亲回来我自会以家法谢罪,只要宁儿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可以。”
陆纵也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陆结旁边,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要太过自责,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的。父亲现在不在家,你一个人撑起整个陆家,辛苦了,你先回去书房处理完手头的事吧,宁儿这里我守着就行。”
“那好,我先回去了,等午饭时我再过来,有事及时跟我说。”
“嗯。”
干坐着也不是回事,陆纵随手从陆维宁房间里的架子上抽了一本书读了起来,时不时放下书本摸摸额头探探她的体温,时刻观察着陆维宁的情况。在这种严重分心的情况下是没有办法看进去一个字的,正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门外的侍从通报:“二少爷,保原王世子求见。”
陆纵看到凌漠来了,干脆把手上的书放回书架,朝门外招呼:“搬好了?进来吧。”
凌漠先是在门外向房间里的两位抱拳行了礼,才迈过门槛走了进来,站在了陆纵后面两步,离床榻五步的距离。
陆纵将他哥坐过的椅子推给凌漠,指着:“坐吧。”
凌漠点头应下,拨开衣袍下摆从容优雅地坐好,见气氛有些压抑,便主动开口:“大小姐贵人自有福相,想必很快就能好起来的,你们也不要太过忧虑了。”
“借你吉言。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从未听说过发热能让人失忆的,如果真是有人对宁儿动手脚,让我抓到他的话就…”陆纵停顿下来,抬头面向凌漠,问道:“你叔叔家是开医馆的,你从小在里面长大,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病会导致人失忆?或者,是某种药?”
凌漠用拇指和食指托住下巴,仔细地想了很久:“一般会导致失忆的大多是头部受了撞击才会导致失忆,有时极端的高热也会导致一部分的记忆损毁,但之后会恢复,更加不至于会所有记忆丢失。至于可以让人失去记忆的药物是肯定会有,但是在民间基本上不会公开售卖,即使你拿着药方去让药铺的人抓药,他们意识到不对劲也不会抓药,除非,”
“除非什么?”陆纵连忙追问道。
“除非是下药的那个人自己会抓药配药,让人分开买药再回来自己配好,如果是自家有许多不同种类的药材就更容易了。不过也不排除是买了邪药,就是有些小地方会有做法的巫师,他们平时也会给村民看病,但是开出来的药就是完全由自己采的草药配制而成,据说里面还使了法咒混了符灰之类的,不过达官贵族应该不会用这些方法吧。”
陆纵啧了一声:“难说,他们都是些有钱又没有实权的人,平时无聊没事干,总喜欢找一些新奇的玩意儿。我会派人暗中调查一番,你发现有异常也要及时同我说。”
“那是自然。”
凌漠看着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陆维宁,淡蓝色的眼眸流露出看不透的神情,虽然按辈分来说是他的表妹,但毕竟少了一层血缘上的纽带,所以他们两个并不相熟,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从凌漠记事起,他们两个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在陆家龙凤胎的满月宴上。当时他才三岁,比他小了七个月的陆维宁还没过三岁生辰,被她爹抱在怀里跟前来赴宴的宾客打招呼,虽然话还说不利索,但是一套一套的吉利话也学得像模像样,逗得宾客哈哈大笑。
那时候凌漠的祖父新丧,刚刚继任成为新一任保原王的凌父以守丧为由拒绝出席所有的宴会,由他的王妃和两个孩子代为出席。凌漠的姐姐比他大六岁,名叫凌青,在这种场合他们的母亲负责跟其他人交谈敬酒,而凌青则负责看好弟弟。
其实从凌漠的父亲继任时,就已经有人想暗中搞垮他们家,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从他的独子下手,只要他没了儿子王位就没人继承,那等他死后凌家的资源就会被重新分配,而且在当时,孩子夭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要做事利索点就没人能发现。凌青懂事得很早,不用等母亲提醒她就知道必须要保护好弟弟,所以他们姐弟俩的感情自幼就十分深厚。
在陆熙走到凌家这一桌打招呼的时候,他怀里的陆维宁第一眼就看到了长相不同于旁人的凌漠,从父亲的怀里闹着要下来,迈着肉乎乎的小腿走到凌漠跟前,小手摸了摸凌漠的脸颊,凌漠对她的举动表现得有点不知所措,而大人们则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个小娃娃想做什么。
陆维宁冲着凌漠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拉起他的手,奶声奶气地邀请道:“你可以跟我一起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