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南柯梦（十八）
“这不对啊，那你是怎么到了我家柳树下的？”冷凝玉感到很疑惑。
月影说：“是国师，他是个很好的人，觉得我这一生太可怜，说我入轮回太过于悲惨，所以把我带到那里，用灵树养着我的灵魂，我在树中睡了很久，在睡梦中穿梭在人们的梦境中，这才修炼成织梦精灵。”
冷凝玉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月影说：“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昨天在王陵中，我把我弟弟的恶灵吸走了，这才知道一些事情。”
“我死后，他在某一天突然从弟弟那里知道了我和舞阳交换这件事。”
“后来他就疯了，篡了位，穷尽全国的力量想要复活我，可惜，圪卓是个贫瘠的小国，哪里有那么多物资。”
“我和舞阳死后，更是几年大旱，民不聊生。我活着的时候，他对我不好，我死了，他反倒是深情得很。”
“他听信国师的话，剥了弟弟的皮，以为这种方法真的能将我复活，后来找了那块墓地，用地灵养着月魄，可能是太害怕弟弟的恶灵，就把弟弟压在月魄中，而我却无意间用了月魄的灵力，把我弟弟的恶灵吸收了。”
月影流下了眼泪：“这么多年，我究竟在做什么，这就是我想等的人吗？或许，我不该等这么多年。”
冷凝玉仔细想了想，却说：“我觉得你没有白等，只是，你等的人应该不是那个奚崇尹，而是另外一个人。”
月影愣了愣：“你说谁？”
冷凝玉说：“舞阳，听到这里，我觉得你的故事还算完美，但是舞阳的行为很奇怪，你说这么多年了，她既然想侍奉灵玉，看起来，你那个祠堂也不是禁地，只是你父母不让你出门罢了。”
“那舞阳为什么不早点和你换？”
月影瞳孔微微颤动：“冷姑娘的意思是？”
冷凝玉说：“舞阳或许知道了奚崇尹想要求娶你，你在祠堂对着水神祈福的时候，她也听见了。”
“我想，那天你母亲割破了你的手臂，你姐姐应该是知道了，所以你前脚回去，她后脚给你送药。”
月影捏紧了袖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冷凝玉说：“或许，她知道了你的命运，为了让你后半生平安幸福，所以用这种拙劣的谎言代替你去做了灵玉的养料。”
“不可能啊，不可能的！她那么娇纵自私！”
月影说完这句话，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突然想起了更多细节。
月影从婴儿起就在那个祠堂，每日都要从指间取血，小时候有乳母照顾，等到了十岁左右，乳母也没有了。
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总有人来照顾她。
是舞阳…
她给她带吃食，带玩具，隔三差五会替换她，让她也出去感受一下花草阳光。
可能就是在替换的时候，舞阳发现了自己的原来也可以供养灵玉。
月影跌坐在床上。
“姐姐，姐姐啊！”她抱着那块玉哭得声嘶力竭。
在柳树中沉睡得这些年，她忘了很多事情，但是始终记得在自己灰暗的人生中，有那么一个人，给予自己温暖。
因为这点温暖，所以她才执意寻找，不肯离开世间。
原来她得到过爱护，那个人就是她的同胞姐姐。
为了她能得到幸福，甘愿送上了自己的性命。
归一和白攸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冷凝玉在桌子旁边坐着。
月影躺在床上，哭得不能自拔。
“玉儿，这是怎么了？”
冷凝玉摇了摇头：“她可能找到她想找的那个人了。”
白攸说：“她从王陵出来后，灵力更强了，刚刚影响到了我的梦境，再这么修炼下去，可能真的能修炼成一个大妖怪。”
白攸像是对冷凝玉说，实际上是对月影说。
谁知月影突然坐了起来，擦干了眼泪说：“不必了，我已经不想活了。”
这是冷凝玉第二次听人说这句话。
月影温柔地抚摸月魄：“我姐姐就在这里是吗，那我也要进去了，这样，我和姐姐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就让我为自己织一场美梦吧！”
冷凝玉只感受到一阵眩晕，再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大片花海，花海深处有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在阳光之下，看起来非常快乐的样子。
月影和舞阳，终于在一起了。
后来场景变换，冷凝玉似乎在一座豪华的宫殿里，宫殿里只有一个人，坐在上位。
“月影…舞阳…舞阳！”那人喝着酒，“我要这江山到底有什么用！”
冷凝玉看得出来，这个人就是奚崇尹。
黑暗处走出一个浑身黑袍的人。
奚崇尹笑道：“国师，好一个国师，你说了，那人皮可以换回舞阳的！”
那黑袍人笑了一声：“陛下还真是天真，我之所以让你剥了他的皮，只是因为他在位的时候，用火烫去我一块皮罢了，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最不愿意受委屈了。”
他声音阴恻恻的，冷凝玉看不清他的脸。
“对了，顺便再问您一句，您其实已经爱上自己的妻子舞阳公主了对吧？”
奚崇尹抬起了头。
那黑袍人说：“您只是一直对那个在雨中给您打伞的月影公主有愧疚，因为她死了，每每使用月魄，你都会想起，她的灵魂就在里面。”
奚崇尹将酒杯砸碎在他脚边：“别说了！”
黑袍人依旧阴阳怪气：“陛下好大的威风啊，不过，我还是想告诉您，其实嫁过来的本来就是月影公主，而舞阳公主为了自己的妹妹能和你在一起，献祭给了月魄。”
“什么？你说什么？”奚崇尹从王位上跌下来，又向前爬了几步，结果从台阶上滚落下来，滚到黑袍人脚边。
刚刚的碎瓷片就扎在他的手心。
可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拽着黑袍人的衣角：“你骗我，你骗我！”
黑袍人杀人诛心：“你苛待了一辈子的妻子，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月影公主啊，对了对了，她和你说过她的真实身份，但是你不相信啊…”
奚崇尹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随后一口鲜血吐在地上，继而癫狂大笑。
好久，他才平静下来：“你不是来杀我的吗？动手吧！”
黑袍人笑了一声，梦境终于破碎。
等冷凝玉再醒过来，天已经大亮了，白攸和归一就坐在她的身边。
她率先感受到的是冰玉蓬勃的灵力。
她坐了起来：“月影已经变成了玉灵。”
白攸“嗯”了一声。
冷凝玉说：“带我回去吧，我把这块玉放在望仙阁，顺便和阿杉交代一下这件事。”
随后一切都很顺利，冷凝玉将月魄放在它该放着的位置。
和阿杉说明情况后，去看那株柳树。
那柳树依旧如故，只是冷凝玉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小时候夏天在柳树下睡觉的时候，似乎有一双温柔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那天，她做了一个美梦。
虽然已经忘记了梦的内容。
【南柯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