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尸王篇（十八）
眼看就到了七月十四，七月半是中元节，但是鬼门关大开的时间却在七月十五晚子时。
归一说过今日鱼龙混杂，人间所有无碑无主，意外横死无法投胎的孤魂野鬼都会出动，而地府不能投胎的鬼也会在捕魂人的押送下来人间享受祭品。
所以家家户户都会贡献出一些祭品给过路的幽魂。
这天夜里，各地的人们都早早的请来了戏班，预备晚上的唱鬼戏。
冷凝玉几人走在街上，听到人们相互叮嘱着注意事项：“大家都知道今晚上鬼门关大开，一定要把辟邪的符咒包着铜钱挂在门上，早早入睡，不要出门。不要在屋中悬挂铃铛，本命年的人不许烧冥币。五岁以下的小孩今晚不能用木盆洗澡……”
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民俗，归一解释道：“大多数时候，人鬼不能相通，哪怕是在同一个空间，看到的景象也不相同，但是每年的七月十五夜里，是鬼门打开的日子，这天打通了人和鬼的界限，鬼可以看看人间的繁华，人也有可能撞鬼。”
他又说：“所以，我们要选在这一天，来找尚佳的鬼魂。”
冷凝玉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人间和地府是有一定法则的吗？那为何又要有这个鬼节？”
白攸笑道：“虽然界限明了，但毕竟是合作关系，偶尔也要相互走动走动人情才行。”
冷凝玉干巴巴笑了两声：“真有意思，鬼也要走动人情……”
白攸说：“谁让地府当年被人灭了呢？导致现在地府的鬼都是人间的魂魄。”
归一举起了手中的打鬼鞭：“闭嘴……”
白攸连忙转移话题：“所以今天晚上要怎么找？”
归一说：“鬼魂会被自己生前的东西吸引，所以有些没有投胎的鬼，会回家看看，享受供奉。我们今晚呢，就要去玄禧生前住的王府去看看有没有尚佳的踪迹。”
这京城中平常是很繁华的，但是今日也萧条起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白攸用了隐身之法。
街上没有了普通百姓，偶尔有几个洋人过去。
冷凝玉这些时候也见了不少洋人，也对这个世界有了认知，知道洋人是生活在不同地方的。但还有些好奇，便问：“归一，洋人有没有亲人，他们的亲人今日也会来吗？”
归一说：“洋人的鬼魂，有洋人自己的管理方式。”
冷凝玉又说：“那洋人如果死在咱们这里，魂魄又怎么办？”
归一说：“如果他们的尸身能运回去，那么魂魄自然也能跟着回去，若是不能回去，魂魄会在我们这里消散。”
冷凝玉更加好奇了：“洋人也是我们的神创造出来的吗？”
归一沉默了半天，后来终于憋出一句：“这我倒是……”
白攸接话：“准确的来说，是的。”
冷凝玉好奇地看着白攸，白攸继续说：“几亿年前，世上只有一整块陆地。自然之力创造了很多东西，但是唯有人是神创造的。”
冷凝玉又问：“那神到底是谁呢？我最近读了很多神话，神是伏羲和女娲吗？”
白攸摇了摇头：“女娲和伏羲是只是神的执行者，不过，现在人们约定俗成的神，就是这一批最老的执行者，最初的神，已经在人类清洗计划中销声匿迹了。”
归一也好奇起来：“仙人也没见过神吗？”
白攸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月亮：“仙人……见过神的仙人都消失了。”
归一也看着月亮，说：“我们府君说了，你们仙人是住在月亮上的。”
白攸说：“准确地来说，是月亮的背面。”
一直不说话的玄禧也好奇起来，也问：“我活着的时候，已经知道，洋人都住在海上，白先生为什么说以前只有一块大陆。”
白攸陷入了远久的回忆：“是洪水冲开了大地，四分五裂的大地随着水流不断飘散，而最原始的神的执行者，选择了我们这块大地，抛弃了其他大陆的人类。”
归一说道：“所以现在国外的神和我们不是一个体系？”
白攸说：“与其说国外的是神，倒不如说是落在地面上的仙人，那时，月亮还没有这么远，月亮和人间是相连的，清洗计划后，月亮不受控制越飞越远，在大陆上的仙人，很多没来得及回去。”
归一问道：“你也是？”
白攸笑而不语：“我干嘛要给你们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归一说了一声小气，便不再说话。
众人来到玄禧生前的宅子，这宅子经历了很多主人，现在不知是谁住在里面。
白攸用了一点法术，让整个宅子的人陷入了沉睡。
归一让玄禧拿出一些尚佳生前用的东西，玄禧从贴身处缓缓拿出一块玉。
冷凝玉的眼睛顿时睁大了：“这石头！”
玄禧的脸上神色不明：“这是阿媛生前最喜欢的禁步上的玉，我在墓中只找到了这个。”
冷凝玉忍不住抬手去摸，归一却一把拿过来，说：“行，我试试。”
归一拿着玉去做法。
冷凝玉一下子抓着玄禧：“玄禧，那个可以给我吗？”
玄禧低头看着冷凝玉，目光深邃，冷凝玉想到他说的，这是亡妻的遗物，又忍不住松开手：“不行是吗？”
玄禧仍旧深深望着她，他突然抬起手，把手放在冷凝玉的肩膀上：“凝玉，如果你真的想要，也许可以给你。”
冷凝玉眼睛一亮：“我真的想要！”
玄禧咧开嘴，笑了笑，突然问白攸：“白先生，仙人管了人间事会怎么样？”
白攸摸了摸下巴：“那就再也回不了仙界了，并且……”
白攸转头看着玄禧：“并且会消散，其他大陆上的仙人正是以为自己回不去了，才用自己的仙术在大陆上创造制度，又想享受人间的繁华又想长生不死，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玄禧又说：“可是白攸先生也享受人间的供奉，您现在是否也已经受到了惩罚？”
白攸冷笑道：“我的家底，可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那不是供奉，那是我六百多年勤勤恳恳的，没有用任何仙术赚来的，我可没有用仙术干扰人间的秩序。”
玄禧笑道：“那就好。”
白攸不明白他的意思，刚想说什么。
就听到一个动听的女声：“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