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他需要忠于自己的人
两人胡闹一通,累了,躺在床榻上休息。
李善将额头靠在武柔的颈项间,闭着眼睛喃喃地说:
“想睡觉,不想去看奏章。”
武柔听闻,一边用下巴亲昵地蹭了蹭他,一边抬起了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温柔又俏皮地说:
“不行啊,你要是不去,我不就成妲己了?回头他们要烧死我怎么办?”
李善听闻,闭着眼睛闷声笑了出来,说:
“那我可舍不得。为了你我也得当一个好皇帝……再歇一小会儿,一小会儿我就去。”
武柔微微勾起了唇角,扭过头来,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动作温柔似水,深情款款,然后又眷恋似的,抚摸着他乌黑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问:
“九郎,你很喜欢萧淑妃?”
李善听闻,缓缓睁开了眼睛,抬起了头,伸手将她的下巴捏着,轻轻地转过来,让她看着自己,他也认真地看着她的表情,说:
“除了你,我谁也不喜欢。只是身为储君,皇帝,必须要为大唐的江山传继延绵子嗣,这是我的责任。”
武柔看着他,微微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
“我是心里头发醋,越是喜欢你,就越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不过,我也不是那心里头只有情情爱爱,不理世俗条件的人。
陛下是一国之君,有无子嗣关系到大唐江山是否稳固,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脸,让你为了我,守身如玉,然后引得朝堂动荡。
陛下以为这些道理我不明白?”
李善不由地问:
“那你问萧氏做什么?”
武柔滞了一下,然后疑惑地说:
“我是看她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想着或许是你喜欢她。可是我今日见了她,除了嘴皮子利索,好跟王皇后犟嘴,没看出什么好来,尤其是她养的那两个孩子,那般的没规矩……”
武柔转了一下身子,面对着他,用两只手捧着他的脸,看着清隽宽和的眉眼,那般的令人心动,她耷拉着眉眼可惜地说:
“你选后宫的眼光真是太差了……明明是谪仙一样的人物,为何要将自己扔在灰堆里?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李善听她这样说,又忍不住笑了,声音低低的,像是震动的琴弦一样,撩拨人的心跳。
他垂着眉眼,有些失意落寞地说:
“没有你,选谁不是一样?所以我也没有挑。至于格外恩宠萧淑妃……是因为王氏太气人了,你不知道我在她那儿受了多少委屈。
她是我的皇后,我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出来,除非下诏训斥,罚俸,禁足。
可是夫妻吵架的事情,又不能事事都往诏书上写,让天下人都知道。
所以很多时候只能忍了。”
他顿了顿,说:
“我心里头不舒服,恰好萧氏嘴上厉害,经常气得皇后跳脚,我就故意多宠她一些。”
武柔听闻,又替他心酸,又觉得他乖的可爱,说:
“仁善被人欺,你听说过没有?善良和规矩,那也得对着值得的人守。不值得的人,他不会珍惜你的好,只会想着欺负你。
你想一想,若是太宗皇帝会怎么样?让他受气?他说不定早就提剑杀人了。哪个敢在他跟前造次?”
李善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嗯”了一下,反思着自己的心理,说:
“我也不是没想过杀人,可是理智尚在,总是在心中告诉我……不值得。这个罪名不值得杀,那个罪名也不值得打。
生气不值得,争斗也不值得……我总是提不起那口气,要跟谁计较到底。”
武柔默默地看着他的侧脸,眼睛晃了晃,想到了什么似的,说:
“没事,我心中的怨气可足着呢,若是以后有什么委屈,我来替你计较。保管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李善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又往武柔的跟前靠了靠,将额头埋在她的颈项间,伸手搂着她,垂着眼睛说:
“说出来有些丢人,但是阿柔,有你在,我真的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觉得自己有支撑了。”
武柔听闻,心里头很是高兴,她脸上的笑容绽放,说:
“不丢人,因为我也是一样,有陛下在,我心里头也踏实多了,你也是我的支撑。”
她顿了顿,说:
“一会儿,我跟着陛下一起去武德殿,我给陛下做侍墨女官怎么样?”
李善却直接坐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说:
“不行,武德殿经常有朝臣进出,有很多人都认得你。到时候前朝要是一起施压,一起上奏章,让我将你弃了,怎么办?”
武柔眸光闪了一瞬,说:
“陛下不听不就行了?”
李善摇了摇头,说:
“不必闹到如此地步,你只要有了身孕,他们就闭了嘴了……总不能将皇嗣往外赶。到时候十月怀胎,时间一长,觉得不对的也只能认了。”
李善说着,就开始穿鞋,嘀嘀咕咕地说:
“哎……劳累命,得赶紧去,再耽搁,今日又要忙到半夜了。”
武柔忍不住笑了,一边将寝衣合好,下来替他更衣,一边说:
“陛下是明面上没办法,暗地里小主意一个比一个多,也不用我帮你什么么。”
李善“呵呵”了两声,将胳膊伸进了衣服袖子里,说:
“我是心慈手软,又不是傻。”
他从武柔的手里接过了腰带,环在自己的腰上,利落地系好,然后狠狠地又抱了武柔一下,说:
“等我空了就来找你。”
说罢,人就仪态翩翩,急匆匆地走了。
……
……
三天后,李善收到了吴王李恪的推荐名单。
李善看着另外两份依旧保持原样的名单,失望地皱了皱眉,然后就泛起了愁来。
吴王李恪的名单,明显跟那两份都不一样。
他需要朝堂势力保持平衡,即便是吴王李恪的名单有徇私,他也会用。
但是不能盲目的随便捞一个人,就往位置上填,关键还是得能做事,办好差事。
可是他一个整日困在皇宫里的皇帝,又不可能了解每一个人,自然是选择信某一个举荐人的眼光。
可是信谁呢?
他现在真的很难相信谁。
或许当初,跟着父皇的老臣们都忠心耿耿,一心为公,也不敢欺瞒圣上。
可是如今他没有那么大的威望,现在眼见着的风向,就是瞒着他,往徇私上去了……
他现在需要忠于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