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冥冥之中
“圣蛊……”
孟月兰抬头望去,一座被风雪遮掩的模糊的客栈映入眼帘,右手袖管中,她的整只手掌都瘪的扭曲怪诞,腕颈处密密麻麻绕了一圈不知名的线虫,其凹陷的掌心中,蚕丝纠缠卧了一只暗红的白茧,此时,白茧正时不时鼓动着闪过一抹流红。
“婉儿?怎么了?”眼见陆婉眉关紧锁,陆月阙担心的关切道。
“嗯?二哥,没,没什么。”陆婉正出神间,被陆月阙轻声一唤,这才缓缓收回思绪。
“在担心斐家那丫头吧?呵,平常可不见你这样忧心我和大哥。”知妹莫若兄,陆月阙怨了陆婉一眼,却是多了分郁闷。
“咦——二哥多大人了,还用得着我操心,小心我去嫂子那儿告你的御状。”陆婉只觉得裘衣下起了层鸡皮疙瘩,鄙夷道。
顿时惹得陆月阙一阵白眼,也是没好气道:“放心,问酒形势不明,那丫头死不了。”
“哦!”陆婉硬邦邦呛道,心中却是一喜,开心的用起糕点来了。
“哼,我去歇息了,有事隔壁屋唤我。”陆月阙把酒碗往桌上狠狠一磕,愤愤然起身去了。
“切,还撒娇,真是不害羞。”尽管陆婉嘴里填满了吃的,还是没放过的小声嘟囔道。
但陆月阙内力深厚,听力何其敏锐?听着身子顿时一顿,当即走的更快了。
一时无话,陆婉又往嘴里塞了几块糕点,抱着孩子解衣睡去了。
寒夜渐深,客房静的出奇。
“唰——”
陆婉隔壁的客房中,盘坐着闭目休憩的陆月阙猛地睁开双眼,手中长剑被缓缓推出半寸,剑尾处铭刻的“儒”字清晰可见,一道幽冷的寒光斜映在他肃穆的脸上,屋中气势陡然变得压抑。
此刻,陆婉客房的窗外,已然立了道人影,而陆婉此时却还搂着孩子睡得香甜。
这人影正是孟月兰。
好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孟月兰只是在窗外站了片刻,便又悄然离去。凭着指引,圣蛊还在前方。
“乒——”
客房中,陆月阙目光微凝,渐渐将剑合上,一切又静,宛若无事。
舍了客栈,孟月兰一路南下,片刻不曾停留。客栈外观察时那股逼人的剑势早已被其抛在脑后,眼下时间紧急,用“相思断肠”嫁接来的右手早已没了知觉,但那只白茧却肉眼可见的活跃起来,圣蛊一定就在附近!
师傅、老一代长老们训诫的身影一一闪过脑海,未能成为圣子她又何尝不恨?
百毒之体!
百毒之体。
百毒之体?
为什么一定要是百毒之体?为什么明明闯过了万毒窟却成不了百毒之体?为什么不是百毒之体就练不成“凤凰蛊”?
无数次呐喊、无数次彷徨、无数次迷茫,都在那一刻雨夜消散。
成了!终于成了!
凤凰蛊!
百年大计尽系于此,然而鲜血却模糊了孟月兰的视线,她就这样看着希望成绝望,她的命运早已与五毒教纠缠不清,上天却又一次次令她无处着力。
眼下或许就是最后的希望。
“在哪儿?到底在哪儿?”
孟月兰近乎癫狂,眼白幕下布满了血丝,看着近乎狰狞,但她的目光却依旧尖锐,一遍又一遍的在茫茫雪地中扫视,只为挖掘出其中的不同。
“在那!”
孟月兰目光陡然一凝,紧紧锁住那抹苍天画卷下的留白,身影瞬间变得虚幻,步伐快到掠出了残影,几个呼吸间,孟月兰就落在了那处留白上。
闷声赶路的谢千就像一匹在雪地里赶路的老狼,步伐既轻浮又沉稳,从来不愿为走路这种事情多消耗半点体力,只顾行尸走肉的走着,但就是这样的老狼往往最是狡猾奸诈,因为它随时都会抓住机会给你致命一击。
孟月兰的鹰爪还未探进谢千怀中,咽喉前却是早已被一把剑尖直指着了,顺着剑尖往下,整个剑身纹路曲折婉转、凹凸不平,犹如鱼肠,一双凌厉非常的眼睛正映射在其中。
“止步。”谢千寒声道。
孟月兰眼眸中厉声一闪,缓缓收回了左手。
“不愧是北俊谢千。”
“雪夜造访,不知阁下?”谢千右手照胆栏架在中门前,左手成剑指以是护住了鼓起的胸怀里。
“按照约定,此婴予我。”孟月兰目光毫不避讳的直视向谢千胸前。
“如何证明?”
“证明?”孟月兰嘴角翻起一抹冷笑,身影顿时又变得虚幻起来,一时间化作漫天残影,如虚如幻,最终万千残影又归于一处。
“此乃‘奇梦罗烟’,我五毒教不传之秘。”
谢千心中稍定,此等轻功近来江湖闻所未闻,能有其一复有其二,必然是有师承无疑了。
心中有了计较,谢千缓缓撤下照胆,左手撤开衣袍,终于露出了胸前系着的襁褓,孟月兰掌中白茧正剧烈鼓动着,不肖看的,连她麻木的右手都能感觉到,圣蛊必在此子身上!
拨云见日,眼见成实,孟月兰心头狂喜,身体竟不自觉的向前探去。
“媪妪,不知真婴何在?”见孟月兰一时失举,谢千当即警醒道。
“真婴?”孟月兰微微一愣,旋即很快便反应过来:“狸猫换太子?”
“浩气盟尚在搜捕我那徒儿,若有后手,你在此地自会等得。”孟月兰也不遮掩,如实相告道。
“如此,多谢了。”毕竟舍命相救,谢千还是敬重,解下襁褓交予了媪妪。
孟月兰快步接过了襁褓,小心抱在怀里,缓缓引出一股亲和的真气往婴孩体内一探,果然!
是凤凰蛊!孟月兰顿时喜上眉梢,多年积郁一扫而空。
“好,好,好。”
孟月兰一连叫了三声好,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瓶和一块玄色牌交予了谢千。
“此药可解你困境,日后有事,携此令入百越,可得我五毒教鼎力相助。”
旋即又匆匆离去,留下了谢千在风中傲立。
“等等,这是?”孟月兰得了圣子,一刻也不愿停留,只想赶回百越,只是分心慢慢查探圣子身体,这时才发觉了异常。
“这是匿身蛊?”
……
笠日,雪后初晴,风清气朗。
陆婉匆匆洗漱一番便下了客房吃饭。
“老板,来碗馄饨。”
“哎,好嘞。”
“咦?那是?”陆婉使劲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靠窗边那桌的客人。
“谢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