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唯心而已
问酒山庄以酒立派,以剑为尊,其下门人号称“酒龙剑虎”,剑如其酒,刚猛霸道;人如其剑,古道热肠。
江湖常言:“天下阳剑,皆出问酒!”绝非虚言。
若说天下阳出问酒,那么就有问酒剑法出剑涯。
问剑涯——
此乃问酒山庄核心之所在,当年剑仙穆云青临崖刻石。书下天下至刚至阳之五岳苍弯剑经,登高有感,就此立下问酒山庄,成为一代开派祖师,而后宗门历代先贤便传下了刻石传统:在一生巅峰时期刻下最引以为傲的创法宵传于后。
至今三百年来,问剑涯留下剑法心经无数,后世弟子也会在剑涯底部刻下自己的感悟,寻求印证。
每一位问酒山庄的新进弟子在入门之前都会被引至问剑崖下参悟。既是人择剑,亦是剑择人。虽然剑法如林,心经浩瀚,但道法自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能参悟出什么,各有缘法。
虽是如此,但剑涯之巅的五岳苍穹众经已是有百年无人能悟出!
一直到同样百年难得得的谢千出现一
此子剑心通明,天生与剑经契合,悟剑十数牛,一身功力直逼先天,被誉为问酒山庄百年来第一天才!
“师尊,徒儿欲下山历剑,突破先天。”风月亭上,谢干盘腿而坐,宝剑横在膝前。
一身劲装贴身而着,乌发飞场,眉眼清秀,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澎湃的朝气,宛若一柄新铸就的宝剑,只可惜剑鞘难掩其锋芒。
“罢,下山去吧。”李愚背对着谢千,清风撩动长袍,复杂目光的平静的望着眼前一池春水——风徐徐而波不兴。身为庄主,他当然希望谢千能留在庄内潜心钻研剑法,假以时日,问酒山庄必然又会多出一位先天高手。但同时身为师傅,他也希望自己的往弟能够试剑江湖,走的更加长远,希望有一天江湖上的谢千只是谢干的谢干,而不是问酒的谢千。
“谢师尊。”
“小千,为师了解你的性子,江湖不比山庄,游历在外,莫要冲动。君子不救,事不可为,莫要强求。”李愚语重心长道。
“弟子谨记。”
又一番寒喧,谢干匆匆告罪离去。
外面等候多时的苏玉承适时踏入亭中,有些遗憾:“师兄还是放他走了“
“嗯,年轻人自有缘分吧。”
“哎,只希望如今的江湖,不会让他寒心。”苏玉承叹道。
斐青并没有跟随师傅一起进入亭子里,她就那么痴痴的站在外面,凝望着谢干远去的背影,忽然灵机一动,脚步飞快,踏着轻功沿潜石路跑上岸去了。
亭中苏玉承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
谢干一路南下,好男儿凭武艺,仗众行,闯下偌大声名。一时间,问酒山庄大师兄的名号响彻江湖,与荆州豪胆方为方大侠交相辉映,并称“南侠北俊”!行里坊间话本人数……
“啦!”
堂中惊堂木起,说书人润好嗓子,又开始娓娓道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烈马受惊,眼看着小太尉把持不住,在人群中乱蹿,路中间那小乞儿见马迎面冲来,脸白如纸,吓到在地上乱爬。
小太耐同行那几个公子拍于叫好,笑得前仰后合。时谢大侠正在二楼窗边吃酒,瞅见这一幕,如何按而得住抛下酒碗就要出手,奈何相隔其远,鞭长莫及。哎,纵然是谢大侠怕也是赶不上了。
书到此处,说书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却是不再往下了。众看官哪里不明白得嘞,这是该赏钱了。
关键时刻吊住胃口,说一半留一半,老人家说书几十年了这里头的门路也算门儿清了。
不一会儿便有人耐不生生子开始陶钱了。老人家也不卖乖,润了口茶,继续道来:
那谢大侠眼看是赶不上了,正心急之下,呵!您猜怎么着
就在那迅疾如奔雷的奔马即将踏上那小乞儿的一瞬间,一道人影从墙头跃下,那两腿急行简直快成了一条线,从奔马后方蹿出,后脚瞪地,腿开马步,前脚在落地的一瞬间,一跺、一张、整个人借着奔行的惯性,向前闯动,右手如钩使了个井中捞月,自下而上搂过马脖子,顺势而上擒住马头,左手把住马按。又见那人腹腔一鼓,发出了一声嘴嗡作响的“哼!“
“咚——”那人硬碰硬的撞在奔马侧面,腰马合一、猛然发力,将那高头大马直挺挺摔在地上!四蹄蹬在空中一顿乱刨。
“好!”
“摔的好!”
“……”堂下响起一阵叫好声!
老先生很是享受,淡定的续了口茶。
“啪——”
惊堂木又响,堂下安静些许,醇厚绵长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切看似繁复,实则尽数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以至丁那连带着被摔飞在地的小太尉就没反应过来,硬是愣了平响才想起来叫骂:“大胆刁民,竟敢以下犯上,你可知我是淮?”
那人理也不理,缓缓扶起受惊的小乞儿。那小乞儿当即就要叩头跪谢,却被手一只大手牢牢拖起。
“快走吧!”
“多谢大侠,多谢人侠!”小乞儿哪敢多话?拜了拜转身就逃进人群。
守着小乞丐走远后,那人才转过身来望向小太尉。众人这才看清其面目。
谢大侠定眼看去,比人狼背蜂腰,剑目星眉,端的是条好汉,立马就生起了结交之意。
再看这边想那小太尉嚣张跋扈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气当即就要发作,大喊一声:“张毛李四,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呢“
“”
谁知道叫了半天没人反应,往身后一看。
嘿,那几个跋扈公子早给谢大侠揍趴下了。
“哈哈哈……”
“打得好!”
又是一片叫好。
老先生挥摆手止住了众人,继续说道:
那小太厨看着几个狗腿直挺挺躺在地上,拔腿就跑。谢大侠作势要追,却被那好汉止住了。
两人义气相投,复上二楼喝酒,谢大侠这才知原来面前正是那南侠方为!南侠北俊初次会面,只道是相逢恨晚……
听到这里,堂下一角,一位少女十分好奇的望向身旁正在闭目休憩的谢千道:“帅兄,为什么不追了呀“
“呵呵,那小太尉父亲魏太尉是朝中力挺南下平乱的中流砥性,也是极力反对向九真割地求和的积极主战派。”
“原来如此,那魏太尉不得郁闷死,生了这么个儿子。”
谢千笑着摇摇头:“魏太尉老年得子,对这个小太尉可是极其宠溺,我这一追要是出了事情师傅他们可就要遭罪了。”
少女嘟嘟嘴,不再说话。
谢千笑笑,从怀里掏出一枚精巧的发簪递了过去。
少女瞬间又眉开眼笑,一口一个师兄,叫的欢快。
数年闯荡,谢干早已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回想起来,小太尉的身低也是那日与方为交谈才知。
“……”
“原来如此,难怪方兄一路相护。”听完方为一番说道,谢千心中终于明了。
“魏太尉积极主战,没有他也就没有如今这副相持的局面了。这个“小太尉”是他唯一的牵挂,不知被多少人盯着。其实不只是方某,当时场中还有数位道友暗中保护,只不过都没来得及出手罢了。”方为如实说道。
“不过说起来也是好笑,不知那个李四谢兄可还有印象”方为眉头舒展,突然饶有兴致的问道。
谢千思索一阵,试探性的反问方为道:“可是那个白嫩嫩的长脸公子“
“哈哈哈,是也是也。那是我拜剑山的一位好友,原名李宗泗,不与你动手是怕露了身份。”
想起当时那个大长脸一声不吭,满眼怨毒的盯着自己,谢干还觉得对方颇有骨气,多赏了两拳,顿时后悔不已。
“是谢某唐突了,还请方兄替我向李兄告罪一声。”谢千诚恳的说道。
“无妨无妨,行事无论对错,唯心而已,谢兄不过是仗义出手罢了,李兄不会怪罪的。”方为摆摆手,一脸淡然。
谢千却颇受触动,默默将此话记在心中:行事无论对错,唯心而已。
见谢千有所感触,方为点了点头,白顾自添了一碗酒,紧接着又道:“老话说的好,人不辞路,虎不辞山。世上走一道,活的人非就是一份意气,只是有的人守不住,有的人守住了。守不住的,尔虞我诈,阿谀奉承;守住了的,三分侠气一点丹心。”
谢千如梦初醒,多年蒙尘,一朝褪去……
黑衣人见与谢千鏖战数十招不分上下,越打越心惊:这谢千如何这般难缠?
“可恶,必须速战速决!一举拿下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