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发疯的余清
余清依旧冷漠,她继续说着:“给我。”
这样的语气,让我觉着我们俩之间仅仅只是靠这一个布朗熊所维持。
我们就这样僵持在她家门口。
我在她眼前,将布朗熊揣进了裤子口袋里,她整个人都疯狂起来,朝我扑了过来,用尽全身力气来抢夺我身上的布朗熊。
在我阻止着她从我的口袋里拿走属于她的布朗熊的时候。
她的手在我的身上胡乱抓着,直到我抱住了她,我用力的抱住了她,她的双手也被我牢牢的钳制在身后。
她更加狂躁了,以近乎破音的嗓音喊道:“给我!”
“给我!”
余清用上了她唯一还能使用的武器,她的牙齿,用力的咬住了我的肩膀,我没有推开她,任凭她用力的咬着。
泪水从她的脸颊流下,浸透在我的肩膀。
“求求你,还给我。”
她的语气越变越弱,到最后变成了对我的乞求。她终于不再撕咬着我,连双手也无力的垂在她的两侧。
但我还是抱着她,我缓了口气说道:“余清,你先试着平静下来,我不会拿走你的布朗熊的,今天我交给你两个任务,如果你都完成的很好的话,我就把布朗熊还给你。”
余清真的很累了,在我和她说话的时候,她都没有回应我,她唯一让我感知到她还活着的信号便是她流下的泪水。
我将她公主抱式的抱起,手臂挽过她单薄的睡裙裙摆,余清并没有抗拒,她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抱着她走进她的家里,从客厅走进主卧,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余清的卧室,她的卧室非常简单,装修风格也是几十年前的老样式。
我将她放在床上,并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最后余清只剩下一个头还露在外面。
我将她卧室的窗帘拉上了,整个房间变得昏暗下来,是适宜睡觉的亮度。
我将她房间里的一张椅子搬到离门口最远的窗帘边坐下,而后说道:“放心,我不会走,我坐在最里面,你现在给我睡六个小时,下午三点的时候,我会带你去打狂犬疫苗。这个布朗熊我先替你保管着,你现在给我乖乖睡觉。”
余清终于平静下来,在我搬着椅子坐到房间最里面的时候,她好像确定我不会走后,就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一切好像对调过来了,昨晚的时候,我还在门外的沙发上躺着,对在墙角椅子上坐着的余清忍无可忍。
可现在陪伴着她的我,和昨晚的她又有什么区别,余清的脸上仍有泪痕,她安静的躺着,我从床边抽了一张纸,小心翼翼的在她的脸上擦去那些泪痕。
“我还没睡呢,这些肉麻感人的事情能不能等我睡着以后再做。”余清突然的开口。
“我知道啊,你睡你的,我不就是来给你服务的吗?我给你早点擦掉眼泪,你才能好好睡觉啊。”我笑着开口说道。
余清没有再理会我,她旁若无人的睡着,好像我的存在让她安心不少,我就在她房间里的这张椅子上坐着。
我想和她说声抱歉,昨晚发生的那一幕依旧在我眼前浮现,我们本来很快乐的,她和我还有俞思诚,胡文军四人,在城墙上玩着,为此她还专门发了条朋友圈。
她失眠的原因,大概也是因为我昨晚的不辞而别,那句疯子,那摔的作响的房门,让我心里十分愧疚。
在我的身上,是余清刚才抓我留下的不深不浅的伤痕,肩膀上还留着她的牙印,我有些担心,于是在网上搜索起来。
【被狗咬过的人咬伤,会不会得狂犬病?】
竟然真的有人问过这种问题,我还担心我是这个世界上的特例,一位医生这样作答道。
【被狗咬的人咬人,那个人不会得狂犬病,因为狂犬病不能人与人之间传播,但是被人咬过之后,也要注意有没有伤口感染的风险。】
我掀开短袖,看着肩膀上留下的触目惊心的牙印,其中余清两颗小虎牙留下的印子极为明显,我看了看那两颗小虎牙留下的牙印,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乖乖睡着的余清,不禁无声的笑了起来。
余清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在我肩膀上留下牙印的人,但她是第一个在我肩膀上留下牙印的女人。
上一个在我肩膀上留下牙印的男人,还是在我小学五年级时,一个叫秦鑫的家伙。
我翻开朋友圈看着,也刚好刷到他发的朋友圈,这家伙很早就娶了媳妇,他们还生下了一个女儿。
现在女儿也都三岁了。
那时候,我们还好小啊,秦鑫家里是在太平农贸市场卖猪肉的。
在一节体育课上,秦鑫突然朝我冲了过来,他气势汹汹的和我说道:“王安,我要和你比武。”
我有些无语,倒不是因为我觉得所谓的比武幼稚,我对着兴致勃勃的秦鑫说道:“现在不行,没看到在学第三套广播体操嘛?什么雏鹰起飞,比武的事情,改天吧。”
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朝我击杀过来,那时候比武的风气在我们班里盛行,因为班里转学进来一个会摔跤的外地小孩黄涛,他带着我们打来打去。
我仍旧继续跳着广播体操,对于击杀而来的秦鑫并没有多做理会。
待到他杀至我跟前时,我直接抬脚狠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让他恼怒不已,他已经不讲究习武之人的基本品德了,他直接咬住了我的肩膀,直到体育老师出言阻止,才阻止了我俩的纷争。
我带着肩膀上的牙印回到家,跟我妈说道:“老妈,我今天体育课被秦鑫咬了。”
“让妈妈看看,啊要紧。”我妈她撩起我的衣服,说道。
“不行的,这个要去打狂犬疫苗的。”她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时,秦鑫她爸妈带着他来到了我家,给我递上了一盒蛋卷和一盒苹果,秦鑫跟我说道:“对不起,王安。”
我原谅他了,他好像刚和他家长比武完,很显然他输了,眼角还有泪痕。
就是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上学上到初中就没再上学了,那时候,我还在念书,他却成为了一个烧饭的厨子。
从一个帮厨做起,他现在竟然也有了自己的饭店,自己的老婆和女儿,还买了一辆车,前阵子还看他带家人出去自驾游。
在我由余清的牙印遐想起一些故人的事情时,蒋瑜竟然给我发来了微信消息。
【王安,你在哪?】
这一句,我在哪?瞬间让我的情绪又上涌了一些,我想起了那一桌辛苦菜,我没有吃上一口,她还不管不顾的让我我落魄的流浪在苏州这个本属于我的城市。
我没有理会蒋瑜,起码现在不会秒回她,此刻在我面前,乖乖睡觉的余清,竟比蒋瑜可爱多了。
【昨晚我情绪有些崩溃,怕影响到你,但是你做的菜,我和爸爸都吃完了,他说你烧的菜挺好吃的。我不该在你离开后,对你不管不顾的,看到消息,回我一下好吗?我担心你。】
蒋瑜再次给我发来了消息,她把自己的身段放的那么低,那本就是她的家,我没有理由再怨恨她。
我给她回了消息。
【我在余清家,你隔壁,你早上想吃啥?我去给你买。】
在我发完这一段消息后,在手机那头的蒋瑜竟然一时之间没有再回我,尽管我是秒回她的。
我等待着,蒋瑜还是给我回了消息。
【嗯。】
她简短的给我发了一个嗯字,便再无回音,甚至没有回答我她要吃什么早饭。
我继续给她发着。
【我给你带门口的苏味坊鸡蛋饼吧,你等我一会,我等余清睡着了就过来。】
蒋瑜在漫长的等待后,终于回应了我。
【好。】
又是简短的一个好字,我无法探究出她在这两个嗯字和好字之间传达出的思绪。
我确实在等着余清睡着,她此刻正安然躺在床上,在昏暗的房间中,我能看到她轻柔的呼吸着,她胸口的起伏,她的秀发搭在她美丽的脸庞。
“余清,你睡着了吗?”我轻声说道。
在我的问询中,是余清均匀的呼吸声。
我蹑手蹑脚的从椅子上起身,准备从这个房间里溜出去,给蒋瑜买鸡蛋饼。
但我走到她的房门口时,却不忍心将她的布朗熊带走,我想着,万一余清突然醒来,看到我走了,会是多么的失落,更加失落的是,我还带走了她的布朗熊。
我再次蹑手蹑脚的走到她的床边,从我的口袋里拿出独属于她的布朗熊,我小心翼翼的将布朗熊放在她柔若无骨的手里。
当我触碰到她的手时,我感觉到她是多么的脆弱,就在一小时以前,她还发疯似的向我扑来,用她那双纤细的手,在我身上留下了不少抓痕。当我抱着她的时候,她甚至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当她觉得我要拿走她的布朗熊的时候,她只剩下了眼泪与乞求。
当我真的起身准备再度离开的时候,余清却开口了,她轻声说道:“王安,不要走。”
我转身看向她,发现她的眼角又再度流下了眼泪。
余清的眼睛并未睁开,她依旧乖乖的躺在那里,手里还抓着我放在她手里的布朗熊,她确实太累了,熬到早晨六点的她,和我发生过激烈争执的她,此刻确确实实的睡着了。
我不知道在她的梦里,又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以至于她会轻声的说出那句:“王安,别走。”
这类似的话语在,很多天前,在上海的酒店里,我也说过,当我在那难受的梦里,惊慌的喊出:“伊平,别走!”的时候。
在我怀里的竟然是蒋瑜,她只是想起身给我倒杯解救的热水,可我却情难自禁的再次抱紧了她。
我在和伊平分手后,已经很难界定我和她现在的关系,蒋瑜和我发生了这么多尴尬的事情,我却仍旧把她当作我的朋友。
在上海吃地锅鸡的时候,徐颖,蒋瑜的大学舍友,曾隐晦的向我问道:“王安,你觉得是徐州的地锅鸡好吃,还是上海的地锅鸡好吃?”
在地锅鸡店外,抽烟的时候,徐颖的老公秦俊,也是蒋瑜的大学同学,他直接的和我说道:“蒋瑜没有谈过恋爱,蒋瑜说她喜欢你。”
我又想起了林嘉在我的病房里,和蒋瑜相对而立,他信誓旦旦的向蒋瑜保证道:“蒋瑜,国庆节我会来苏州找你吃饭。”
我看过她浑身赤裸的样子,我喜欢着她的身体,但我却没有和蒋瑜在一起的勇气。
当陆永生突然出现在蒋瑜家的门口时,我窝囊的就像下水道里穿行的老鼠。
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和蒋瑜谈论爱情。只是像现在这样,在她需要我的时候,给她带上一份早餐蛋饼就好了。
我从余清家出来,下了楼,清晨的苏州空气竟然格外的清新,我呼吸着,感受着这个本属于我的城市,我发觉我是那么的热爱苏州,我想在这个城市有一个我自己的家。
开着电动车,又到了那家苏味坊蛋饼店里,店里的阿婆依旧忙碌,这次来的并不晚,我在排队后,终于买到了两杯豆浆,两个鸡蛋饼。
拿着这两份早餐,我爬上五楼,再一次来到了蒋瑜在新湘苑的家。
我开门后,竟看到蒋瑜踮着脚站着,她吃力的往桌边踮着,她的右脚依旧是肿的。
“我有点渴了,你不在,我过来倒点水喝。”蒋瑜很自然的说着,她并不在意我看到她此刻的窘态。
“对不起,蒋瑜,我说好要照顾好你的,现在却连你喝水,都要这样费劲。”我抱歉的说道。
我搀扶着蒋瑜回到她的房间,她再次躺回了她的床上。
“不怪你,王安,昨晚我爸突然到来,你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蒋瑜接过蛋饼,将蛋饼放在床边,我们就这样互相抱歉着,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了。
“我昨天其实跑胖子家去了,今早才回来的,因为余清她一晚没睡觉,所以我刚在她家哄她睡着才来的。”我解释道。
我无法向蒋瑜详细描述昨晚那个荒唐的夜晚,就像蒋瑜无法将她和陆永生聊的事情向我全盘托出。
但我并不想让蒋瑜误会,她听着我所讲述的只言片语,直到她看到了我手臂上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