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嘉与小瘪三
一位很帅气的男子走了进来，我认出来那是和我在微博上看到的林嘉，他来医院找蒋瑜了。
“蒋瑜，我问了阿姨，她说你在医院看爷爷和你的朋友，不打扰吧。”林嘉在门口站着，没有在往里走上一步。
“林嘉，谢谢你来看我，你也看到了，我朋友他身体不好，还在休息，你没事的话，下回见面再说呗。”蒋瑜与林嘉对立的站着。
我插不进去话，我甚至看不透眼前的林嘉的心思。
像蒋瑜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以他家的财富与地位，很容易就能找到。但单纯善良的蒋瑜，她绝对看不上像林嘉这样滥情的男人。
“蒋瑜，你是不是觉得我林嘉对待感情很随便，换做很多人，如果出身在我这样的家庭里，都会很难把控住自己，但我自从认识了你，我觉得我有了约束，我们的家庭门当户对，在这个基础上，我确定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林嘉站着不动，说道。
我当然觉得他说的很对，如果是我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肯定比他还要会玩。”
“兄弟，你说句话，你觉得我是真心对蒋瑜的吗？”林嘉开口问我。
“我其实不配评论你们两个这样的家庭之间的联姻，但是真心不真心这个问题，是要用时间来证明的。”我无奈的笑了笑，说了个模棱两可的话。
“好了，林嘉，如果两个月之后，我不再看到关于你的那些消息，我可以和你一起吃顿饭，如果你是真心对我的话，做到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并不难。”蒋瑜给林嘉她的承诺。
林嘉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留下一句：“我知道了，蒋瑜妹妹，国庆那几天我来苏州找你吃个饭。”
蒋瑜看着林嘉离开后，突然问我道：“王安，你这个吊瓶快吊完了，你觉得怎么样，能出院了吗？我想带你见见我的朋友。”
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就像大学时和朋友们去网吧包夜完，七点多去赶学校的早八。但是，我在这个城市，除了蒋瑜这个朋友，我什么也没有。
“我差不多可以了，但是，吃完晚饭，我得早点睡觉了，就陪你去吧。”我答应着蒋瑜。
蒋瑜按了床边的呼叫铃，刚才的那位护士过了一会，就走了进来。
护士看到了我床边的保温饭盒，又看了看蒋瑜，说道：“有这样漂亮的女朋友，给你送饭吃，下次可得注意身体了，不要让人担心。”
蒋瑜打断了她，说道：“他的女朋友，刚走，知道他晕倒了，从徐州过来看他的，我是他在上海唯一的朋友，当然得照顾好他。”
我们一起走出了病房，绕过弯弯绕绕的住院部，一直走到了停车场。
在蒋瑜的车边，我停下了，我掏了掏口袋里那包红塔山，还在，我拿出来点着，离晚上吃饭的时间还早，但我已经好久没抽烟了。
我其实有想过，如果这一次，不再醒来，也不错。
抽完烟后，我坐进了蒋瑜的车，她同意了我在车上休息的建议，我则和她讲起了我的家庭，她听的很认真。
上海，对我来说是这么的陌生，可是就算再陌生，我也不想回到我在苏州的那个家去。
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告诉家人，我已经从工地离职的事情，他们从来不会关心我在工地加班到多晚，不会关心我怎样被领导骂的狗血淋头。
我妈她，只是一直跟我说，她的压力有多么大，甚至会在微信里给我发来撕心裂肺的吼叫，有时是哭泣。
所以，她的语音，我一概不听，她的消息，我也很少看，因为基本上都会是坏消息。
虽然她也很幸苦了，这一切原生家庭的问题，大部分在于我爸他赌博，在于他喜欢花钱在酒肉朋友身上。
这个男人，我也很多年没有见了，我删了他的微信，他在我认识他的二十年里，没有工作过。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盼着日子能变好点，只要稍微好一点就行，就是在我想吃点什么的时候，不用考虑价格。
这些年，家里赚的钱全拿来给他还网贷，连带着离婚前一套写有他名字的房子，也被法院查封了。
可是他没有为这个家做过任何努力，欠了几百万，拍拍屁股就做老赖去了。他从来没有参与过我的成长，只会半夜酒醒，在客厅不断的咳嗽，抽烟。
我知道我妈压力很大，在我工地第二年的时候，会给我对象三千，其余的一万都转给我妈还贷款。我基本不怎么花销，所以这两年还是攒了十万块钱。
有一次，下雨天，在泥泞的工地里，我开着电动车从铺路钢板上开过，去北区验收材料，车子失衡，我一脚踩进泥坑，右边开过一辆几十吨重的混凝土罐车。
就差一点点，就要压碎我的脚了。
我发消息给我妈，我说我想辞职了，她骂我是畜生，骂我跟我那个没出息的父亲是一样的。
她骂了几十条，其中夹杂着五六十秒的语音，那是她婚姻失败的压力，那是她还贷款的压力，可那，为什么会成了我的压力。
我在工地，基本不怎么花钱。我不想过这种日子了，就算贷款逾期，房子被查封，我也不想回那个家去了。
爷爷住院的那阵子，花了一百多万，我爸他没有拿出来一分钱，最后竟然去申请了水滴筹，当我把那个水滴筹链接放在朋友圈里，我那时不觉得自卑，我只是想救我的爷爷。
后来爷爷去世后，我看着那个朋友圈里的水滴筹链接，因为他一个人的没出息，让我们一家人都抬不起头来。
“蒋瑜，我想过的日子其实很简单，我也不想长大，不想变的很有钱，我对钱，对物质，真的没有什么要求。但我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配得上别人的爱吗？”
“王安，我可能没办法感同身受你的家庭带给你的苦难，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家里的那些事，我只认定你这个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意做你女朋友，我们在姑苏区买套房子，一切都会变好的。”
在车里，我和蒋瑜目光相对，我能听到她的心在怦怦的跳。我们都不约而同的朝对方靠近了一些，直到能看到彼此的鼻尖，看到彼此靠近的双眼。
蒋瑜突然闭上了眼睛，朝我亲吻过来，她很用力的抱住了我，我并没有退避，因为我渴望被爱。
亲吻中，我能感受到她发颤的身体，但我们都有所克制。但这，也已经越界了。
蒋瑜和伊平不同，她毕业后很坚定的在苏州做了一位老师，伊平，我了解她的，她虽然爱我，但她本质上还是喜欢自由，她之所以选择继续读研，就是想要自由。
但她的的确确，和我在工地私奔了两年，为我放弃去国外读研，选择考苏大的研究生，她为了我，三年后，也会在苏州做一个老师。
蒋瑜松开了我，重新坐了回去，她的脸颊红了，她开口道：“王安，你能感受到我爱你吗？”
“蒋瑜，对不起。伊平，她只是还没有你成熟，我相信她毕业工作后，靠自己的能力生活后，她会有勇气和爱，和我一起在苏州生活的。”我犹豫的说道。
“我比她更爱你，她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愿意陪着你做，我只要，王安你，能做自己就好了。”蒋瑜继续说道。
“蒋瑜，其实我能理解你的，你跟我一样，都缺少父爱，这注定我们会冷漠，会缺爱，会难以相信别人。但爱情，不仅是抱团取暖，我觉得爱情里，忠诚是最重要的。而且我，也配不上你。”我说道。
“就因为她比我早出现几年，在你最低谷得时候陪伴了你，就能在你心里被束之高阁了吗？”蒋瑜问道。
束之高阁，我很多次剖析过自己的内心，像我这样家庭的孩子，长大以后，对人对事都会非常冷漠，但一旦有个人走进了我的心里，我会特别的依赖她。
“蒋瑜，我一直以来都认为，女孩子的第一次都是很宝贵的，所以，我会去珍惜伊平。我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爱。和她在一起的很多时候，我忘掉了我的家，忘掉了一切烦心的事情。”我说道。
我不知道蒋瑜是否感受过这样的爱，但伊平给我的爱，确实在那几年里，拉了我一把。但我现在越来越清楚，如果我还是现在这样子，我和伊平之间的矛盾与痛苦会一点一点的累积。
其实，像我这样的人，又怎么配说爱呢，我现在没有工作，也没有像样的家庭，我只配一个人孤独着。
我下车，点起一根烟来，我想到了一位大学时的朋友，他好像在毕业后一瞬间长大了，那一年他的爸爸去世，他独自经营着家里的门窗生意。
他一个人，带领好一个团队，我知道，那最开始的日子，一定特别难，但他现在俨然是一个男人了，也找到了一位漂亮的女朋友。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我自己的话，我觉得小瘪三再适合不过了，没有背景，没有关系的我，走到哪都是被差使，被骂的份。
林嘉他不一样，出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他可以肆意玩弄着女生，也可以勇敢的去爱一个人。
蒋瑜也不一样，即使现在在苏州做着老师，她依然有自己的退路回到上海。
“王安，少抽点烟吧，我们去吃个饭，晚上早点休息。”蒋瑜招呼着我上车。
我失神的看着手中已经到底的烟蒂，连忙丢进了烟头箱里，从新坐回了车。
车子开出医院，一路开到了一家地锅鸡店门口。
我见到了蒋瑜的大学同学，还有她的对象。
“等着急了没，徐颖，走吧，先进去吧。”
“没有，我跟秦俊也刚到，这边离我们住的酒店不远，坐地铁一会就到了。”徐颖开口说道，我知道了她的对象叫秦俊。
“你徐州的朋友来了，我们还吃地锅鸡啊？”我开口问蒋瑜。
“听蒋瑜说，你之前在邳州干工地的，所以我提议我们一起吃一顿地锅鸡。不知道，王安你，会喜欢徐州的地锅鸡，还是上海的地锅鸡？”徐颖说道。
“是吗？蒋瑜还和你说起过我吗？我们先进去吧，吃了才知道。”我开口道。
店里的生意挺好，此刻才六点多，还没到真正的喝酒的人聚餐的点，倒也显得安静。
点好菜后，我们四个就坐在了一个圆桌边。
店里和徐州一样，都是将新鲜的鸡放入地锅中，现做。在鸡肉下锅等待的时间里，我说：“兄弟，你喝酒吗？我在工地的时候常喝，徐州人酒量都蛮好的，今天吃饭开心，我去边上店里买一瓶汾酒，我们小酌一下呗。”
秦俊说道：“小徐，今天你见老同学，我见新兄弟，今天就整两杯喝一下。”
徐颖也开口道：“那就买两瓶汾酒吧，我陪着也喝点。”
我说：“两瓶也可以哈，我们三个喝，蒋瑜的话，就不要让她喝了。”
我起身出去买酒，其实地锅鸡店里也有，但是我就是怀念以前工地聚餐时，我们几个抠馊的去边上小店买38块钱的汾酒的事情。
蒋瑜从店里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