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他是你的爷爷！
张不凡缓缓睁开眼睛。
画面又开始在眼前飞速闪过。
一幕幕有些遗憾的画面，一幕幕欢声笑语的画面交织闪过。
张不凡看得有些入神。
在前往雪峰城的路上，遇到了来自凡界的楚晚秋。
在溪林村遇到单纯乐于助人的饭饭，还有答应一年后回去要看的巩老。
看着画面中，曾经对凌北国充满敌意的‘张不凡’，画面外的张不凡苦涩一笑。
现在看来，自己当时未免太小心了点，其实任何地方都有好人和坏人，自己如此敌意，和那些张口闭口低等人的家伙有什么区别？
都是用带颜色的目光看人，只不过当时的自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受害者罢了，并没有自己当时所想的‘一视同仁’。
画面过的很快，转瞬间，来到了张不凡最不想看到，也最不能释怀的画面。
画面停留在这里时，张不凡深吸了一口气，才鼓起勇气看下去。
突然，张不凡一愣。
这是谁的视角？
此刻张不凡看到是，是整个剑宗俯瞰的视角，此刻的仙剑岛海岸上，围聚着足足上万名修士。
“公孙，白家，各大门派，凌北国，蛮妖国……”
张不凡很快便辨认出了这些身影的来历。
有些是通过衣服和着装辨认，有些则是通过面孔辨认。
就像公孙一心，以及枯玄！
枯玄！
张不凡猛然瞪大双眼，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中充满着杀意。
即便时隔这么久，看到枯玄这张脸时，张不凡还是忍不住想要再杀对方一次！
以公孙家，白家为首，枯玄正跟几人聊着什么，看样子百宗入侵还未开始。
两大家族之后，站着的成千上万人，来自各大宗派势力，这其中强者数量只占据五分之一，剩下的五分之四，其中大部分为灵元境五重以上的大高手，剩下的实力就很低微了，看起来是跟着同门长辈过来看热闹的。
突然，仙剑岛光芒大涨，璀璨的剑芒中，一道巨大的护山大阵开启！
张不凡皱了皱眉头，他明显感觉到这护山大阵威力并不强。
“提前被人做了手脚吗？”
张不凡看到隐藏在阵眼附近李闯。
原来是他！
张不凡这时，隐约间已经猜测到云鹰的右臂到底怎么没的。
大阵能量不足，玄天门才会压力倍增，所以夜师兄才会……
想到这，张不凡目光落在了下方玄天门处。
这时伴随着一众剑宗弟子欢呼，夜长风持剑走了出来。
夜长风仗剑而立，朗声高呼，“诸位师弟莫慌，随师兄杀敌！”
一时间，剑宗弟子斗志高涨。
接下来，张不凡以第三视角，目睹了自己不在剑宗时，整个剑宗与百宗战斗的过程。
夜长风率领众弟子镇守玄天门。
李闯与云鹰师徒之间的对决。
剑宗禁地外，大长老带着影卫与公孙一叶，白奉天，蛮渊的战斗。
不过张不凡的目光，一直在找一个人。
那就是枯玄！
终于，张不凡在画面找到了枯玄的身影。
这时候枯玄一个人来到了剑宗大殿。
大殿内只一人坐镇，正是木沐清。
高空上，枯玄露出轻蔑一笑，就要对下方大殿出手，企图一拳毁之。
画面一转，却见木沐清端坐主位上，正慢慢品着茶，突然，一股强烈的杀意笼罩整个大殿，木沐清不紧不慢，将茶杯放在桌上，随后慢慢伸出右手，摸在立于右侧的清露剑上，就在张不凡好奇木沐清要如何退敌时，只见其伸出食指在剑柄与剑鞘对接处轻轻一弹。
嗡的一声！
清露剑瞬间出鞘，速度之快，上一秒还在木沐清身旁，下一秒却已经刺破大殿棚顶来到了枯玄面前。
这一剑，要了枯玄半条老命。
张不凡微微皱眉。
突然他感受到什么，心意一动，画面来到了灵翠山的地道中。
此刻一道灰影正以极快的速度，不断施展流云步冲刺着。
这正是刚刚传承了青山剑帝衣钵的‘张不凡’。
“莫邪。”画面外的张不凡有些心酸。
如今的张不凡再看曾经的自己，真的是连他都要摇摇头。
那时的‘张不凡’，刚刚掌握流云步，所能施展的距离和速度，是如此的生涩。
张不凡不禁想到，若是那时自己天赋再高点，或是境界再高点，或许可以更早的赶到剑宗。
张不凡突然看向另一边。
画面中，玄天门剑宗弟子死伤大半，画面外的张不凡明显感受到了夜长风心中那种心裂般的疼痛。
那种痛难以言表，如果要形容，或许用心在滴血更为确切一些。
这一瞬，张不凡似乎听到了夜长风的心声。
“身为首席弟子，眼看同门一个个倒在面前，我愧对剑宗列祖列宗和所有师兄弟！他们叫我一声师兄，我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面前。”
“如今战况远比想象中的复杂，云鹰那边似乎出了不小的问题，如果不出所料，恐怕玄天门的战斗接下来会无比凄惨，失守也会在所难免，如果这样，那么我身后的那些师弟们只会白白牺牲。”
“既然早晚守不住，死一群也是死，死一个就是死，那我这个做师兄的，有义务将损失减少到最小！”
夜长风回头一望，所有人以为他是在看剑宗弟子，实际上却是深情的看了一眼剑宗。
“既然这个办法是我想到的，那么留下来的人理应是我，更何况整个剑宗如今来说，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
“可怜我的阿离还在家乡等我，可我若贪生怕死，那就是弃剑宗于不顾！”
“负一人也是负，负千人也是负，我选前者。”
“对不起。”
这一刻，夜长风毅然转身，突然朗声笑道，“我有个提议，不管是单挑还是群殴，今日只要有人能击败我，玄天门你们大可以随便进便是！”
张不凡轻叹一声。
这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了肩上的担子，自继承首席之位以来，张不凡都显得有些随心所欲，只想着报仇，但听到夜长风的心声后，张不凡才突然意识到，和夜长风相比起来，自己根本就是个不称职的首席。
责任。
夜长风向张不凡诠释了什么才叫做应有的责任感。
张不凡也突然明白了，玉灵总挂在嘴边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以前，张不凡总觉得，玉灵这番话是在告诉自己，以后实力强了，要管的事儿就多了，甚至他还一度思考，如何才能将许多麻烦的事情推脱掉。
但现在张不凡感觉自己曾经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幼稚的可笑。
夜师兄真的比自己优秀的多，可就是这样的人，死了。
死在一场不公平的战斗中。
接下来，张不凡目睹了自己和公孙一叶的死战。
这场战斗每每回忆时，都给张不凡惊心动魄之感，回忆到关键处，张不凡总会对自己当时所做出的某个决定而有些自喜，甚至无比激动，当时的自己可是以灵元境去对凝玄境，并且完成了单杀啊！
如今，再看这场相隔已久的战斗，张不凡却是心中苦笑。
其实从第三视角来看，当时的自己所表现的，真是青涩笨拙，那些自以为不错的画面，如今亲眼再看，却发现更多都是脑海中对回忆的一种华丽渲染，事实上的自己，当时跟公孙一叶打的手忙脚乱，只是强行稳住了阵脚。
虽然不可否认，自己凭借拼尽全力的气势，终究拿下了公孙一叶，但也并没有自己后来想的多么厉害。
不过如此。
这便是画面外，张不凡对当时的评价。
剑宗禁地，影卫全员战死，只剩大长老。
剑宗祖堂，柳清宗以死明志，燃魂燃魄，神魂俱灭。
“那该死的枯玄！”张不凡喃喃道。
要不是枯玄给那一拳，二长老根本不用死。
轻叹一声，张不凡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于是打算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将最后一幕再看一遍。
玄天门，夜长风面前的尸体堆积如山，海水被鲜血染成了猩红色，所谓尸山血海也不过为过吧！
张不凡已经感受到，夜长风此刻处于强弩之末，丹药耗尽，元力枯竭，但此刻的夜长风心里却很高兴。
因为他做到了。
这种宗门生死存亡的大灾难面前，一弹指的时间，都弥足珍贵，而夜长风却硬生生拖了这么长的时间。
虽然夜长风已经对时间，没有了任何的概念，但他却不断看到眼前出现，那熟悉，那让他朝思夜想的俏脸。
一个恍惚间，夜长风仿佛看到了儿时的树下，那熟悉的身影正等着自己来玩。
突然，二十多名元凝境强者面带狰狞的冲了上来。
夜长风从恍惚间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剑，带着微微恳求的语气，“青山剑，能否再助我一臂之力？”
夜长风知道，随着阿离出现的次数越频繁，意味着自己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只想在最后时候，再为身后的弟弟妹妹们争取一些活下来的时间。
夜长风用尽最后力气，一剑斩出！
这一剑气吞山河，那二十名元凝境强者，不过瞬间被秒，而夜长风也跪了下来。
画面外，张不凡清晰的感受到了夜长风当下强烈的心情。
“原来，夜师兄也怕死，原来他心里有那么多舍不得人，原来，他本来可以不用这样死去，原来，他在最后一刻，都抱着活下去的希望，原来，他一直在等，他在等！”
原来，他一直到死，都在等。
而他等的人，是自己。
“张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
张不凡缓缓闭上了双眼。
脑海中回响着夜长风倒在自己怀中，所说的那句话，“我欲向天借寸阴，奈何苍天太无情。”
九天之上。
一袭灰袍的天道，正目光凝重地注视着下方下落的张不凡。
突然，天道感觉背后一寒！
他猛然抬头，却见到一柄银光闪闪的天命剑正对着自己。
当下天道吓得两腿一软，立刻用和起双掌，用极为委屈的声音说道，“大……大哥，我是新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不凡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画面突然回到了自己离开青山秘境的时候。
画面又重新走了一遍。
而这次，张不凡却做了一个不同的选择。
画面中，‘张不凡’回到灵翠山后，并没有跟桃音有过多的废话，快速离开的他虽然还是遇到了公孙一叶，但在快速杀掉公孙一叶后，他通过传音给木沐清询问对方的安危，得知木沐清一切都好，正好这个时候的‘张不凡’遇到了刚刚疗伤恢复的枯玄。
张不凡一剑杀了枯玄。
柳清宗没有死，夜长风没有死。
阵眼处。
云鹰燃尽全部潜力，嘶吼着与李闯拼死一搏。
这时，‘张不凡’突然出现，击杀了李闯，及时挽回了云鹰的危机，并让云鹰没有在最后同归于尽的一剑中断掉右臂。
“真好。”
一个声音突然在张不凡脑海中响起。
张不凡一愣。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自己的，但仔细听来，却仿佛看遍了沧海桑田，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深邃和沧桑。
“看样子，你已经重新对过去的遗憾做出了选择。”
张不凡企图寻找那个在自己脑海中，响起声音的‘不速之客’。
但一番寻找后，却是以遗憾告终，对方就像长在自己心里一样，怎么也看不到。
“我也曾像你一样迷茫过，一样痛苦过。”
“那时候面对连绵不绝的困难，我曾一度想过就这样倒下算了，并且很不甘心地想着，要是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该多好。”
“你比我幸运，我一路走来，吞着泪水和血水，忍辱负重，每一天都身处卑微挣扎之中，每一个夜晚我做梦都想得到他人的尊重，所以我没有放弃！”
“我出生自一个小地方，我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我的名字里有一个晨字，这是我母亲给我起的，她希望我能像清晨一样光照大地，拥有一番成就！”
“我曾一无所有过，也曾在很长一段时间无人知晓过，没有人在意我，没有人理解我，我的悲伤是别人践踏的理由，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笑话，而我，在这些困难面前，却始终保持着一个信念。”
“每当我最难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母亲弥留之际曾说过的那句话，晨儿，用你的眼睛，替娘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下去，不要放弃。”
声音停顿了良久。
片刻后，再一次沉重的响起。
“小家伙，对你而言，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谁？你的信念又在哪里？你有仔细想过吗？”
张不凡愣住。
突然。
“张不凡，你该醒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