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堵住去路
翟村正一顶破坏村子安定团结的大帽子扣下来，廖氏哑言，江杜若却沉声道：“大头父亲还健在，他有权知晓儿子死亡真相。就算大头妻子疯癫，也该告知以真相。”
“一个老头，一个疯妇，就算得知真相又有何用”，一意孤行的翟村正，露出不耐烦神情，“再说了，此乃吾村之事，外人无权置喙。不必再论，请回吧！”
翟村正开始打发赶人，江杜若却坐着一动不动，冲垂着帘子的门口道：“各位可都听清楚了？”
厚重的门帘在翟村正诧异的目光中，猛地被一把掀起。廖氏的丈夫黄老三，搀扶着颤颤巍巍，满眼泪水的大头爹行入屋内，身后还呼啦啦跟着一群人，拥着双眼呆滞的小寡妇。“你们你们这是”惊诧的翟村正站起身，环视愤怒的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坐着纹丝不动的江杜若身上。“你坑我？”
江杜若表情淡淡，“我只是让大家知道实情，不被蒙在鼓中。”
“你这是吾村之事，你个外人”“正长”，翟村正的话被大头父亲打断，“我知你畏惧马家一族势力，明知晓吾儿死的冤枉也不敢深究。但如今，马三那个混账已被证实为马匪，被英明神武的南安县县太爷斩首示众。事到如今，你怎地还能昧着良心，令吾儿枉死于九泉之下，就不怕半夜他敲尔房门，向你讨要说法吗？”
颇为迷信的翟村正，闻言忽觉有阴风吹过，忍不住打一个寒颤，“大头爹，你莫要说这些鬼啊神啊的吓唬人。吾此举，也是为村子稳定，为全村人着想。”
“哼”，一个比大头爹头发还要花白的老者突然出声，“正长无非是见马家势大，欺吾张家无人。事既已明了，便请正长给个说法。”
开口之人，是张氏族长。虽大头这一支，已断香火，但也不能就这样被欺辱。更何况，这些年，马氏一族仗着人多势众，常欺压西村村人。即使如今马三被证实为马匪，马氏一族仍旧不知收敛，气焰嚣张。前两日，有个马家人与村西人发生口角，进而互殴。结果马氏一族见自家人被打，立马一拥而上，群殴一人，险些将人打死，事后，还不愿赔偿。那人妻子今日也在，忽的上前，坐在地上，扯着翟村正裤腿开嚎，“该死的马家，仗着人多欺负人，我家狗剩他爹，至今还躺在床上养伤。今日正长若不带俺们去讨要个说法，我就不活了。”
妇人的哭嚎，震得翟村正家房顶茅草簌簌往下掉。耳朵疼、脑瓜仁更疼的翟村正，看一眼虎视眈眈的众人，又看一眼哭号不止的狗剩娘，知道今日这事，若不给其等一个说法，肯定是过不去。马家势大，这些年俨然已成紫星村地头蛇，全然不把他这个村正放在眼中，不如趁机敲打一番。“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确实天经地义。身为村正长，自然要为辖民讨个公道。”
狗剩娘听到村正要替其等出头，不再哭闹，麻溜从地上起身，同众人拥着翟村正，气势汹汹的向外行去。来翟村正家之前，江杜若已说服大头爹等人，只要她诱村正说出大头死亡真相，大头爹，还有曾受马三坑害的人，皆愿随她到郡城作证。可虽时间紧迫，但受压迫已久的村西居民，势必讨个说完，她也只能暂且压下焦急，跟在队伍后头，待大头爹等人讨回公道后，再出发前往泉州。翟村一行人，刚出院门，就被黑压压的马氏一族拦住。为首，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横眉竖目，像是呲着獠牙的恶鬼，妇人一手掐腰，一手点指大头爹，“你个老不修，竟敢胁迫正长、鼓动乡民，陪你去郡里指认我儿。我儿马亮，良民一个，却被南安县令那个狗官冤枉成马匪砍了脑袋。可怜的我儿，好不容易有了伸冤的机会，你们这些黑良心的，竟想去捣乱，没门。想离开村子，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村西一众要寻马氏一族讨要说法，马家人却误以为他们要出村去郡城作证，拦着不让出村，并还颠倒黑白的辱骂人，上了年纪的大头爹，身子弱，被气得差点背过气去。马氏一族人多势众，村西的村民素来不愿与其等正面交锋，因讨不到便宜。但今时不同往日，有翟村正撑腰，狗剩娘火力全开，上前直接“啐”一口到马亮娘面上。“你个没脸没皮，睁眼说瞎话的獠婆。你儿马亮，在外烧杀掳掠，尽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身上不知背多少条人命。如今被他杀害的那些孤魂冤鬼索命去，遭报应，你竟还不修口德。阎王老爷听去，定将你儿阴魂五马分尸以赎罪。”
一向所向披靡的马亮娘，何曾被如此讥讽怒骂，气得噎住，只能用手点指狗剩娘。见老婆败下阵来，干巴瘦的马亮爹立马上前，用手划过大头爹一众，“你们这些人，我全都记下了。马三媳妇已去郡城为吾儿平反，等告赢了，斩了南安县狗官给吾儿偿命，到时，我定带人去你们挨家挨户让你们给吾儿下跪赔礼道歉。”
不少人被恐吓住，纷纷身体后缩。“好。我等着”，豁出去的狗剩娘也掐着水桶腰，脖子伸到老长，两只眯缝眼硬生生瞪成铜铃，“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就睁大眼睛看着，等着雷公爷爷劈你们这群蛇鼠一窝的蛮獠。”
“你骂谁是蛮獠？”
狗剩娘一口一个獠，骂得马家人面上挂不住，发怒向前涌。不甘示弱的狗剩娘立刻也撸胳膊挽袖子往前冲，一瞬间，两伙人就冲到一块儿，推搡起来。狗剩娘虽是妇人，但体格子犹如小牛犊子，一手一个，揪住马亮爹娘两个。但马氏一族人多，很快就占据上风优势，腿脚不利索的大头爹被挤倒在地，有个马家人竟还抄起棍子，朝大头爹挥去。“咚”，那人手中的棍子，被人一脚踢飞出去，紧接着，他“哎呦”一声，人也跟着飞了出去。刚好空中落下的棍子，“咚”的一声砸在那人身上。那人的脑袋，估计是个鸡蛋壳，竟然被落下的棍子敲晕了，仰面朝天躺倒在地。“杀人了！”
也不知马家那个眼瞎的，突然嚎一嗓子，马家人立马就把江杜若团团围住。一大汉，高出江杜若一个头，正是马村正的独子马头草，一把揪住江杜若衣领，“你就是鼓动村西蠢货们去泉州衙门的妖女？”
没有回答的江杜若，双手合握，击打马头草揪住她衣领的手臂。手臂吃痛同时身体失衡的马头草身体前扑，江杜若一个抬膝，击中马头草面部。口鼻流血的马头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呆马家所有人。一个女子，出手干净利落又狠辣，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一招吃亏的马头草，愤怒极了，一手捂着流血的口鼻，一手指着江杜若，“弄死她。”
马村正也是马氏一族的族长，对于马氏一族来说，就是皇帝，马头草等同太子。太子发话，谁敢不动，立马扑向江杜若。江杜若也不闪躲，直冲迎上，身轻如燕，眨眼间，冲到她近前的几人就被她全部放倒！一群就连三脚猫功夫都不懂得的普通村汉，怎会是她的对手。不消一会儿，马家人就倒地一大片！素来跋扈惯了的马氏一族，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一个个从地上爬起后，立马抄起周围可用之物当武器，如野猫般弓着腰，凶光毕露，满脸杀气，聚在一起，像是一群恶鬼般死死盯着江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