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暗潮汹涌的二次堂审（2）
陈绍原泉州别驾，卫常兴属下。秋元以为，念在这层情分上，陈绍多少会卖卫子安几分薄面。况且他深知，马匪一案证据确凿，此番乃是白陈氏等人构陷卫子安，他都能看清的事实，调查一番后的陈郡守，不会不明白。可对方，却已眼神压迫他，与他所猜想，完全不同，心底不由得发出阵阵冷笑！卫子安，看来这一回，你要倒大霉了！明白陈绍心思的秋元，装作抵抗不住官威的模样，垂眸颔首，做出一副恭顺状。瞧见秋元垂首，陈郡守心中也是冷哼一声，胜券在握的开口，“秋元，昌盛掌柜江杜若言，你曾于马匪手中救下她，可有此事？”
“回大人，确有此事。”
听到秋元的回答，江杜若暗暗松口气。开堂之前，她曾寻秋元说话。希望他一会儿在公堂之上，莫要昧着良心说谎坑害子安。秋元十分痛快点头，言自己绝非那种睁眼说瞎话的卑鄙无耻小人。若是从前，她自然十分相信，但自从他似疯子般想要掳走她后，她不敢保证，在公堂之上秋元会不会又突然发疯。还好，他说了真话！江杜若正暗暗松一口气时，秋元复又开口，“大人容禀。小人虽从马匪手中救下江掌柜。但不能保证，南安县衙所抓之人，便是吾当时所见马匪。”
秋元在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反口，江杜若大吃一惊，控制不住情绪的瞪向秋元。心安理得的秋元则面不改色的回视江杜若，他答应她的事，都照做了。他没有卑鄙无耻的睁眼说瞎话，坑害卫子安。如实说出自己所见所闻，而没有见过的事情，他也要说清楚。只是，他一开始，并没打算说后面的话。但在察觉到陈绍的态度后他改变主意，要助陈绍一臂之力，推波助澜，令卫子安烂在牢房里。上方陈郡守，睥睨下方怒视秋元的江杜若，心中哂笑。被自己的证人反咬一口，他倒要看看，卫子安与江杜若这对儿嘴巴厉害的璧人，还能如何狡辩？“卫子安，昌盛掌柜江杜若乃你未婚妻，需得避嫌，证词不被采纳；证人秋元，不曾观马匪行刑，不知所见马匪，与白弯仁等众是否为同一伙人，证词存在纰漏，也不予以采纳。你还有何说辞？”
江杜若掀起的浪头，就这样被陈绍借用秋元，不着痕迹打压下。江杜若眸光闪烁不定，脑子飞快转动，思索逆转风向之法。只是她还未想出，卫子安突然慢悠悠开口，“陈郡守不常审理人命案，更不曾监斩，所以不知，依照惯例，衙门监斩犯人后，会收起犯人头颅封存于木匣中，存放于衙门内，待日后出现如今这种局面时，好核证。既然证人秋元对被监斩的马匪身份不确定，可从南安县衙调证据马匪头颅，请秋元进行一一分辨，核对身份。”
卫子安一番话，不禁暗讽陈郡守见识短，还有给秋元找了份恐怖恶心的差事，被坑的两人都面色难看极了。刚当郡守没多久，椅子都没坐热乎的陈绍，一直因暂代管理泉州而耿耿于怀，如今被卫子安当堂嘲弄，鼻子差点儿气歪。卫子安，老子一定要弄死你！这一刻，陈绍起了杀心！给卫子安下绊子，结果反被将军的秋元，给卫子安下绊子的秋元，反被将军的秋元，暗骂卫子安真是狗！那就不要恨他，要定江杜若！秋元充满欲望的强烈目光，令江杜若心里发毛。她后悔，当年随母亲跑商时，曾有药道人要穿给她秘法行针之术。当时她听过不少有关药道人以童男童女入药的故事，害怕药道人打着教导的名号想要诱拐她，死活不肯学。若是当初学了行针手艺，现在就可以一飞针，悄无声息的扎死秋元。算了，现在不必同这反复无常的小人一般计较。还好，子安依照规矩做事，留有物证。只要不出意外，马匪一众人头安全到达郡城，便可证明，剪镖杀人的马匪一众就是白弯仁等人。不对！江杜若突然意识到，她忽视了一个重点！人头到后，得需要秋元证词证明无误才行！！意识到关键，她刚刚因开心收回的目光，又阴沉的落回秋元面上。猜测到江杜若心中所想的秋元，狡黠的笑了。江杜若，却想哭！秋元证词的转折，令陈绍怀疑秋元与江杜若之间，并非好友关系。如今见二人眸光激烈交锋，他完全可以确定，秋元不会帮卫子安证明。哈哈哈，他心中忍不住大笑出声！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本以为，待验证白弯仁等马匪人头证据后，便没戏唱了。如今看来，老天爷更属意他！“好，今日便先退堂，待三日后，证据到，再升堂。”
深深看一眼秋元的陈郡守，退堂转身时，嘴角上弯：天助我也！紧握双拳的江杜若，身体僵直的站定，依依不舍的望着卫子安再次被收押。“若儿，不要干傻事！”
这是卫子安临行时，对江杜若最后的叮咛嘱咐，满是担心和爱意！她没有应，而是在目送子安身影彻底消失后，一把抓住秋元往外扯，“你跟我来。”
“光天化日，拉拉扯扯，你不怕被人误会？”
他笑得像个无赖，她未松手，“少说废话，跟我来。”
她将他扯出衙门，行到僻静无人处，“三日后的公堂上，你欲如何说？”
她和他心里都十分清楚，刑场上被砍头的白弯仁等人就是马匪。但是，若秋元到时坚称所见马匪与白弯仁非一人，事情就麻烦大了。今日公堂之上，陈郡守的态度令人起疑。江杜若心底泛起浓浓的担心。“小姐。”
“妹妹。”
侯在衙门外的秋禾与苏霁云等人，这时走了过来。温流看向秋元，眼中带着警惕，问江杜若，“江表妹可是遇到难事？”
“你想要卫子安活，还是想要他死？”
秋元突然开口，震惊所有人。“你说什么”，江杜若扫射向秋元的目光，像是结霜的刀子。“刚刚陈郡守的态度，你也应瞧出来了。他不会站在卫子安那边。三日后，只要我在公堂上，指认白弯仁就是马匪，卫子安就会被释放。但到时，你得同我走。”
又是趁人之危的胁迫，江杜若目眦欲裂。苏霁云三人虽不明前因后果，但听得懂秋元的要挟，全都变了颜色。“你不要脸。”
秋禾最先骂出口，随即温休一把揪住秋元脖领子，将他抵在墙壁上，“你这混蛋，为强占良家女子，竟以他人性命为要挟，信不信我宰了你？”
“我现在，是唯一可以证明卫子安清白的人。你杀我，你兄弟就得陪葬。”
“啪”，江杜若一巴掌抽在秋元脸上。她双眼充血，眼角噙着泪珠，逼近秋元，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让你如愿。”
她拂袖，愤恨而去，秋禾急忙追上。瞪着秋元的苏霁云，声音冰冷又鄙夷，“你不配出现在若儿身边。”
没错，什么狗东西，也配觊觎他兄弟的爱人！温休啐一口，牵着苏霁云的手，快步追上那二人。秋元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双眼贪婪的眺望江杜若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