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流放两千里
烟翠当众,揭露江杜若与卫子安整夜在外厮混。围观者,看向江杜若的目光全都变了味儿。“没看出来,昌盛掌柜竟是个小浪蹄子!”
“是啊!原以为,她随她娘,是个自尊自爱,成熟持重的人,结果却像了她那个娶唱曲女的爹。”
说这话的人,完全没顾及烟翠也在场,气得烟翠忍不住翻白眼,心说你们骂江杜若,干嘛捎带上我!听到江杜若被人指摘不知廉耻,卫子安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把江杜若紧紧护在身后。“昌盛纵火,乃常风所为,你莫要怪到若儿身上。”
“她是昌盛掌柜,就该为昌盛负责到底”,怒吼一声的烟翠,双眼赤红的瞪向卫子安,几颗泪珠从眼中奋力滚出,“还有你,咱们的县令大老爷。你怎能不顾礼法,拐带未出阁女子夜不归宿。你的礼义廉耻莫不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昌盛被烧,烟翠痛心极了。她正悄悄筹划出售昌盛,结果出这档子事儿,若是耽误她前往长安的大计,她一定雇人砍死常风。围观者中,不乏氏族家德高望重者,听到县太爷竟然带人家黄花大姑娘,没名没分的在外过夜,之前因连断陈年旧案和马匪一案而生出的好印象,大打折扣,忍不住唉声叹气,恨其不争!有那嘴贱,或是同卫子安不对付的人,不禁落井下石道:“县太爷管不住下半身,去寻妓子就好,干嘛祸害人家黄花大姑娘,毁人清誉。”
“就是就是,就咱县太爷这俊俏模样,去那秦楼楚馆,那些妓子还不争抢着倒贴。”
“妓子那是一点朱唇万人尝,咱们县老爷身份尊贵,自然瞧不上。肯定稀罕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嘿嘿,关键是,昌盛掌柜小模样可比那些妓子漂亮得多,要是我,我也嘿嘿。”
一句不干不净的话,总能引发一连串儿的污言秽语。昌盛前面站着不少江府人,听到这些话,各个面上臊得慌,烟翠更是恨不能揪下那些人的舌头。卫子安也想要提刀杀人,只有江杜若,淡然许多。烟翠打她、指责她,是因她确实有错,理亏不做声,默默承受。但这些围观者,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根本不放在心上,也不理会。她上前一步,与卫子安并肩而立,落落大方又对烟翠道:“我与子安,已定终身,谁都改变不了。昌盛的后续事情,我会处理。待处理完毕,我会给母亲一个交代,您请回吧!”
她不用质疑的说完,冲百灵等奴婢冷声吩咐,“送夫人回去休息。”
百灵不敢动,觑视烟翠面色,烟翠还想发火,但江杜若已转身不再理睬她,便愤愤然丢下一句“我在府上等着你”,甩袖而去。瞧见好戏散场,一些看热闹还没看够的人,悻悻然离去,但意犹未尽又旁若无人的谈论卫子安与江杜若二人夜不归宿的事情。江杜若不理会那些风言风语,径直走到长海面前,一脸心疼,“弟,你头上的伤可还好?”
长海笑着让江杜若安心,“救火时,不慎磕碰一下,无大碍,阿姐不必担心。”
“那就好。让秋禾,再给你拿两根人参,好好补补身子,阿姐我有钱,你放心大胆的尽管吃。”
江杜若霸气宠弟,卫子安不禁吃味儿,踢一脚地上焦炭,问长海,“是你发现起火的?”
长海点头,“昨晚起夜,听到外面有动静,绕到前面就见有人往门上泼油,我刚喊出声,他们就立马放火。我着急救火,放走放火之人。但我看得十分清楚,那两人,一个是常风,一个是常府管家。”
“其实,是长海哥机警”,女红彩梅上前替长海邀功,“那日常家人到府上闹事,长海哥便一直念叨,常家人心思歹毒,肯定不会就此作罢,他得守好铺子。这不,晚上他巡视时就发现异常,才能及时救火。”
有些害羞的长海,不好意思挠挠头,嗔彩梅道:“要你多嘴。”
彩梅立马掐他一把,长海急忙投降。看二人的互动,江杜若眼神一下子变得暧昧,这二人,什么时候好上的?从青春洋溢的两张脸上收回视线,她一转身,满目皆是漆黑。焚毁的门扇,只剩下方一角,歪在地上,像是年迈猛兽剩下的最后一颗被磨平尖角的牙齿,牺牲在老兽饿死的前一刻。她抬脚,朝黑洞洞的野兽之口走去。“姐,危险,你不能进去。”
昌盛门脸被烧得不像样,有塌方危险,长海阻拦,卫子安朝其摆摆手,“没事儿,我陪她进去。”
卫子安跟在江杜若身后,一同走进昌盛。屋内还好,只是临近门口的柜台被熏黑,几把胡凳倒在地上断了腿。门脸被烧得厉害,里面却无事,大概是被泼油,火势大而迅速,但很快又被人发现,救火及时,并未殃及内部。江杜若穿过后门,转到后院,绣房和染坊都无碍,这才大大松口气。还好长海警醒,成衣铺和绣房都是易燃物,若是火势蔓延开来,长海和两名伙计恐都要葬身火海。想到这里,江杜若不禁蹙眉握拳,面色难看极了。修葺房屋的工作简单,清理干净,定制门窗,替换屋檐瓦砾便可。买卖方面,已经接的单可从后院绣房直接出货,只是进出不方便,会耽误一些生意。房子没了,可以再盖;钱没了,可以再赚;但若是人没了,便都什么都没了!江杜若扭头看着屋外与彩梅斗嘴傻笑的长海,双眼覆上一层寒霜。她给过常家机会,可常家人偏偏作死!常风这一次触碰到她的底线,她不会再轻拿轻放!“天啊!都毁了,这可怎么办!”
突然哭出声的江杜若,似伤心过度,体力不支,手扶向货架,用力一推。“砰”的一声,货架砸在地上,上面布匹等物,哗啦啦滚落进地上脏水中。“若儿,若儿你没事吧?”
吓一跳的卫子安,惊呼着上前护住蹲在地上的江杜若。外面围着看热闹的人,听到里面动静,全都不顾危险凑上前,就见店内一片狼藉,纷纷叹息,“唉,好好的铺子,就这样毁了,真是作孽啊!”
“就是啊!昌盛可是咱们南安成衣铺的金字招牌,就这样被毁,真是可恶,绝对不能轻饶纵火者!”
“没错没错。长海小兄弟都受伤了,还是伤到脑袋,万一大人大傻了,岂不是害了长海兄弟一辈子。”
隔壁胭脂铺的蔡美人,更是气得跳脚,“什么傻不傻的咱先别说,长海小兄弟没被烧死都算命大。要不他机警,就连我家的店铺都得遭殃。要是老天爷不开眼的吹一阵风,这一整条街都得完蛋。”
凤翔大街是南安最繁华的大街,店铺林立,但凡南安有头有脸的富贵人家,几乎都在凤翔大街上有铺子。这万一真烧起来,损失不可估量!感到后怕的一些店铺主人不禁叫嚷起来,“纵火犯太过歹毒,绝不能轻饶。”
“对!决不轻饶,决不轻饶!”
店铺内,蹲在地上的江杜若抬起头,对上卫子安担心的脸,“按唐律,纵火徒三年;损失满五匹,流放两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