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跪祠堂

    眼见自己人被震慑住，常美美目光越过六月青，瞪向江杜若。六月青担心疯狗般的常美美，会突然暴起，伤害江杜若，横移一步，挡住其视线。“江杜若，我知你才是幕后主使，别躲在别人背后装无辜、装孙子。我相信我爹，他绝对没有勾结马匪。”

    力气几乎耗尽的江杜若，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把所有话，讲清楚。她从六月青身后转出，“呵呵”笑着，“我相信，人做错事后吸取教训反省，痛改前非。是以，当有人言昌盛该收购春心时，我言做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不想把你们常家逼入绝境。可惜，我错估人性！像尔等卑鄙无耻、狂妄自大之流，永远不会反思，只会迁怒于人，不懂得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她面上挂着几分娇笑、几分讥诮，向前一步，凑到常美美面前，虽面色不佳，但气势摄人，“常美美，你与其逼迫我要求县令大人释放你爹，不如去孔庙求圣人入梦，教你爹做人之礼，好待其下辈子投胎做人时，别再当畜生。”

    江杜若的嘴巴，还和从前一般犀利，常美美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抓住身侧她兄长常风的手臂，撑站起，但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江杜若，你个贱人，我要你给我爹偿命。”

    眼见妹妹的方法行不通，常风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伸手，掐向江杜若脖子。若是平时，江杜若直接一脚就能将常风踢飞，可她正病着，身体无力，想要避开都费劲。眼看着，常风的手就要掐到江杜若脖子上，就听“咔嚓”一声。“啊”，常风发出杀猪般惨叫，捂着被六月青掰断的手指头，冲常府下人吼道：“给我上。”

    眨眼间，两府人就推搡起来。已彻底疯狂的常美美，扒着人群奋力冲向江杜若，但场面混乱，敌我不分，她被人推倒在地，左手掌骨被踩断。她发出杀猪般的痛叫，冲着江杜若所在方向放声嘶吼怒骂，“江杜若，你个贱人，你是所有悲剧和罪恶的源头。林府、常家，皆因你与混子县令被毁，你们的相遇，是天底下最大的错误；你们的结合，会害死身边所有人。你们两个，不会得偿所愿。就算勉强在一起，也永远得不到幸福。”

    常美美的叫骂诅咒，直冲天际，被人群挤得险些摔倒的江老夫人，面色铁青，差点儿背过气去，心里忍不住愤慨：又是那个卫子安！“住手，都住手。”

    带着衙役匆匆赶来的卫子安，远远就看到面容惨白的江杜若，被人群挤来挤去，快要跌倒，急忙冲到人群近前。奈何，被混乱的人群挡在外面，只能手拼命伸向江杜若，急切呼唤，“若儿，若儿。”

    听到呼唤的江杜若，抬头朝声音传来方向望去，就见下巴上全是胡茬，面容憔悴的卫子安，眼眶一下子红了。多日未见，他憔悴好多，面颊也凹陷得厉害，让人心疼极了。她也朝他拼命伸出手，可格挡在二人之间的躁动人群，就像是一座山，阻断情路，令二人只能遥遥相望。“子安。”

    “若儿。”

    尽管明明那么近，却无法触碰，二人仍旧抵御混乱人流，尽量伸长手臂，想要抓住彼此的手。似乎，眼中只有彼此的他们相信，只要抓住对方的手，就再也不会分开！！眼看着，二人的指尖已触碰在一起，江杜若忽然被人撞一个踉跄，跌坐在地。“若儿”，卫子安惊呼一声，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人，“你们走开，让开，不要踩到若儿。若儿，若儿，你有没有受伤？”

    终于在人缝中，他看到她的身影，再次朝她伸出手，“若儿，抓住我。”

    江杜若抬起还缠着纱布的手，正要抓住他手时，突然有人从后，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被挤到门口江老夫人，看到巧姑已经抱住江杜若，立马沉声喊道：“带小姐进府。”

    巧姑虽然上了年纪，但从前是砍柴的烧火丫头出身，身形高，很有把力气。她单手环住江杜若的腰，就像是提着一床被子，三两步就退出人群。卫子安眼睁睁看着触手可及的江杜若被带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巧姑，快放开我。子安，子安”，江杜若双手拼命朝前伸着，可却距离卫子安的手越来越远。“若儿”，一丝绝望划过心头，一颗泪珠滚落。江府大门，在泪珠砸在鞋面的一瞬，“砰”的关上，彻底阻断卫子安与江杜若缠绵不舍的目光。似石柱般静立的卫子安，周围人群不断散去。许久之后，只余他立于遍地狼藉，凄凉秋风中。满眼心疼的卫小上前，“大人，常祖认罪，案件已上报，这回案件彻底了解。您和江小姐，定也能迎来一个好结果！”

    “我怕她的身体，会撑不到那时。”

    刚刚瞧若儿面无血色，又无甚精气神的模样，实在令人担心。他好害怕，不是害怕二人不能在一起，而是害怕她就这样离他而去。如果，二人当真有缘无分，过度坚持会害掉她性命，他会放手。他不想，到头来，她不在了，他的余生都在悔恨自己自私的执着渡过！可一想到，漫漫余生，没有她，他的心脏就疼得厉害，甚至疼到想要将心脏挖出来的地步！！他捂着胸口，呢喃道：“我这般疼，若儿定也是如此。我不想，再令她疼了。”

    卫小快哭了，老天爷，您为何要如此折磨这对儿有情人！！他们两个，上辈子是叛国了吗？“啪”，吞下泪水的卫小，给了卫子安手臂一巴掌。“少爷，打起精神，在江小姐放弃之前，您绝对不能放弃，否则她得多伤心。”

    对，不能让若儿伤心。卫小说的没错，若儿的手还缠着纱布，都拼命想要抓住他，他怎能先当逃兵。待案件彻底了结，他便日日到江府来献殷勤，他相信，真诚感动天地。江老夫人看到他对若儿一片赤诚之意，一定会妥协同意。江府内，江老夫人命巧姑直接抱着江杜若跟随她行进祠堂。入了祠堂，巧姑才松开手，然后默不作声转身出去，将门关上，独留下祖孙二人。“跪下。”

    空旷的祠堂内，回荡起江老夫人的呵斥声。江杜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未动，就见身侧祖母，突然曲双膝，跪在地上，急忙也跟着跪下，怯声唤道：“祖母。”

    “你好大的担子，竟敢掘你娘的坟”，江老夫人气得浑身抖，下垂的双腮似要从面颊上抖落一般。今日，若不是常家小娘子提起振远典当行一案，她竟不知自己这个胆大包天的孙儿盗掘自己娘亲坟墓，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祖母，我错了，我愿跪祠堂反省，求您快起来。”

    江杜若盗挖自己娘亲坟墓，乃事出有因，可确乃不孝之举，她不为自己分辩，只不愿祖母伤心动怒，伤到自己身子。江老夫人没有理睬江杜若，而是冲着上方儿媳杜云溪灵位告罪，“儿啊！你临走之前，阿娘曾答应你，一定会好好教养若儿。可恨我一把老骨头不中用，生个儿子又是混账，娶个续弦也是烂货，险些把吾大孙儿逼上绝路。若当初，我能一直坚持不同意你因报恩委身万贯，兴许你会遇到一个相知相爱的男人，一同完成梦想，也不会这般早早的香消玉殒！”

    说到这里，江老夫人不禁痛心疾首，捶胸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