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狗都不嫁
当娘的,哪有不了解儿子的!江老夫人听到孙儿为自己父亲开脱,便狠狠剜一眼儿子、儿媳,心疼又怜爱的再次抓起江杜若的手,语重心长,“真是庆幸,你无论容貌品性皆随你娘,浑身上下没一丁点儿像你混账爹。只是好孩子,宽容大度虽是美德,但一味地忍气吞声,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就拿他们两个混账给你同那个混子县令定亲这事来说,你怎地也不反抗?”
听闻此言,心凉半截的江杜若猛地瞪向伊世宁。祖母在庵中礼佛,绝不会知她与卫子安之事,可定是无端跑去接祖母回来的伊世宁告密。一动不动的伊世宁,就像是个雕像,无视江杜若如刀目光,低头沉默不语。“若儿,如今祖母回来,你大可放心。这门亲事,祖母绝不同意,不会让你嫁给那个混子县令毁掉一生!”
“祖母。孙儿是自愿嫁给子安。”
不想祖母误会,江杜若急忙言明自己对卫子安的心意。老太太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抄起茶杯,又掷到江万贯身上,“说。是不是你们俩胁迫我大孙儿?”
面上被烫伤的江万贯,这下额头上又肿一个大包,心里委屈极了,很想哭。在他娘眼中、心中,怎地就只有宝贝大孙儿,就没他这个儿子。“阿娘。县太爷真是若儿自己相中的,并非受儿胁迫。”
老太太诧异看向江杜若,“果真是你自己相中的?”
江杜若点头,面露一丝羞涩,“子安他很好。虽然,他从前有些混,不知上进。但他现在”“你糊涂啊!”
垮下脸的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你这孩子,怎地感情方面也随你娘,只在经商赚钱方面头脑清楚,面对爱情,被人三两句花言巧语就蒙骗住。那混子县令,名声之差,狗都不嫁,你怎能嫁他?”
狗都不嫁,秋禾又差点儿笑出声!她家老夫人说话,真是真是让人喷饭!小丫头看热闹不嫌事大,江杜若却只想吐血。完全未想到,祖母对子安印象竟如此之差。“祖母,子安他从前年纪小,不懂事儿,如今他每日坐堂,认真处理案件。您不知,之前孙儿被人冤枉逼死人,还是他查清案情,帮孙儿洗脱冤屈。现今,咱们南安族老皆夸他年轻有为、爱民如子、断案如神。不信,您可去打听打听,孙儿绝不敢哄骗您。”
老太太认定江杜若年轻受哄骗,坚决道:“我不管他从前啥样,现在又如何。反正,你娘还在世时,曾给你定下婚事,你得遵从你娘遗愿。”
“祖母,那都是娘从前的玩笑话,您不必当真。”
听到江杜若不承认去世娘亲所言,老太太皱起眉头,面露不悦,“你娘才去世几年,你便忤逆她的意愿悔亲,是想要害你娘言而无信,败坏她一世英名吗?”
江杜若急忙跪下,“不敢。”
跪在一旁的烟翠,双膝像是裂开般疼痛,可嘴角忍不住上扬。是她,请老夫人回来;也是她,安排伊世宁去接老太太。她就知道,无论是儿子还是亲孙女,都不及已逝儿媳在老太太心中地位。姐姐,谢谢你了!也对不起,又利用你一次!死去的杜云溪,是烟翠永远越不过的高山,也是她反复拿来用的利器!“若儿,你起来”,老太太再次拉起江杜若,并把她的手放在伊世宁手上。“你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最是了解彼此,婚后自然能过得和谐美满”,老太太凝视伊世宁,语气郑重,“孩子,我的宝贝大孙儿,就拜托给你,希望你好好呵护她一生。”
“祖母,我一定会对若儿”伊世宁深情的承诺,被引人进来的门房打断,“县太爷到访。”
“赶出去。”
江老夫人一点儿不给面子的表达自己的厌烦,行到厅堂门口的卫子安脚步一顿,已经偷偷站起身,正揉着膝盖的烟翠,差点儿没笑出声。她这个婆母对待她时,也是这般,如今这份罪落到卫子安身上,她相信,用不多久,卫子安就会知难而退。江杜若,是一定要将昌盛开到长安去!瞧见卫子安,江杜若急忙从伊世宁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快步笑着迎上去,“子安,你来了”,说着,并牵起他的手,行到祖母面前“祖母,子安来给你问安。”
特别会来事的卫子安,立马跪在地上,给江老夫人磕头。“见过祖母。”
江老夫人未料到卫子安竟会这般放低身份,也越发觉得对方厚脸皮,冷哼道:“老身一介草民,可不敢受县太爷之大礼。”
“祖母,子安将来是您孙女婿,您自然受得起。”
一点儿也不含蓄的江杜若,直接给卫子安站台。刚刚看到伊世宁牵着江杜若那一幕的卫子安,忐忑不安又醋海翻腾的内心,一下子平静安宁下来,还泛起一丝丝得意的喜悦。一屋子人,除了笑盈盈的江杜若,和偷笑的卫子安,皆面色难看。烟翠未想到,当着老夫人的面,江杜若竟还如此坚定不移。不由得一时无法控制好情绪,面现一丝焦急担心之色。她深知江杜若在老夫人心中地位,担心老太太一时心软,就应了这门亲事。相较于烟翠的情绪浮动,伊世宁很好的隐藏起怒火等情绪,继续乖乖的、默默的伫立在江老夫人身侧,低眉顺目,一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模样。他坚信,有江府三位长辈的反对,卫子安与江杜若这门亲事,绝对成不了。姜还是老的辣,在一众表情丰富的众人中,江老夫人淡定得多。江杜若是她从小看着长大,性子倔强、好强,很有主意。她清楚,自己越是反对,对方若是逆反。但她也不想任由二人继续发展,干脆快刀斩乱麻,“县太爷,吾孙江杜若,儿时便与伊家公子伊世宁定了娃娃亲,此乃若儿亡母遗愿。江府并非不讲诚信人家,也请大人莫要做出强娶他人妻子的事情来,否则,咱们就到州城衙门走一趟。”
江老夫人把话说死,没留一丝余地!“那只是儿时玩笑话,不作数的。”
江杜若急忙反驳,老夫人凉凉睨她一眼,“跪下。”
江杜若立马听话跪下,老夫人嘴唇抖了抖,下定决心,“拿戒尺来。”
这是要动用家法,卫子安面上变了颜色,“老夫人,若儿何错之有?”
“不遵亡母遗愿,为不孝;不守承诺,为不知礼;与男子私下交往,不知廉耻。巧姑,给我打。”
伺候老夫人的巧姑,面无表情的接过戒尺,二话不说,服从老夫人命令。“啪”的一声,一道红痕在白嫩掌心暂放,江杜若倒吸一口凉气,卫子安握紧拳头。“啪啪”两声后,掌心红肿,江杜若额上冒汗,巧姑停止动作,静默而立。“你可知错?”
江老夫人欲让江杜若低头,亲口否认与卫子安的关系,但江杜若紧抿唇,不肯开口。不知其中隐情的卫子安,太过心疼江杜若,忙替她开口,“若儿知错了。”
江老夫人无视卫子安,只盯着倔强不肯服软的江杜若,“继续打,打到她认错为止。”
得令的巧姑再次上前,无情的挥动戒尺。一下,又一下,静得针落可闻的厅堂内,只有“啪啪啪”的打板子声。江杜若的掌心一很快便皮开肉绽,一片血红,面上却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下,身体抖得厉害,却紧咬牙关,死活不肯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