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终于相见
秋禾要知道烟翠为何突然发癫,拦着卫子安不让见江杜若,早就直接说了。江杜若忽的眉头一皱,双手攀住墙头,猛地翻出去。守在门外的家仆吓一跳,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小小姐,你”江杜若一把揪住一家仆衣襟,“六月青镖师,被安置在哪个院子?”
从未见过小姐这般疾言厉色的家仆,忙伸手朝西南方向一指,“在冠花院。”
冠花院种满文冠花,可花期不足一月的花枝上,早无花朵,院子冷清萧索。脚步冲忙的江杜若奔进屋,就见两名婢子正在帮躺在床上的六月青擦手。瞧见六月青无事,松下一口气的江杜若顿觉腿软,急忙坐在凳子上。屋内受惊的两名婢子,忙上前询问,“小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无事。给我倒杯水便好。”
婢子急忙给她倒杯热茶,她双手紧握茶杯,冰凉的指尖一点点回温。她以为,烟翠困住她,是因为六月青出事了,不想要她知晓。但六月青并无碍,且明显看得出,烟翠有明令下人悉心照顾。那烟翠因何要软禁困住她?是想……谋夺昌盛?烟翠没有那个本事,她有信心,长海和彩梅,不会听烟翠的。且若昌盛有事儿,长海早就跑来知会她。难不成,是自己多心?烟翠确实只是担心她的身体,不想别人打扰她休息,并未打别的主意?不对。以她对烟翠的了解,这般反常,一定有问题。若是,江府这般没问题,那问题应该就是出在子安那边。一想到衙门内,眼下正关押着一群穷凶极恶的马匪,她的心脏就“突突突”狂跳不止,猛地站起身,却一阵眩晕突然袭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若儿,若儿。”
昏沉中,江杜若听到有人焦急唤她,下意识呢喃,“子安,子安。”
床榻边,握着江杜若手的烟翠,眸光一暗。她默默抽回手,唤秋禾上前,“你家小姐在做恶梦,唤醒她,伺候她喝药。”
秋禾见江杜若满头大汗,表情痛苦,嘴里也不知在呢喃什么,似做恶梦样子,忙伸手摇晃江杜若。“小姐,小姐你醒醒。”
被晃醒的江杜若缓缓睁开眼,秋禾见了,忙将其扶起,用勺舀起汤药,“小姐,大夫言你失血过多,情绪激动,容易昏倒,你把药喝了,好好静养,便会没事儿。”
头晕得厉害的江杜若,接过碗,一饮而尽。坐在塌边的烟翠,端起一碟蜜饯,递到江杜若面前,柔声责备道:“你这孩子,病了就不好好吃饭,身子怎能好。今日,我让厨房炖老母鸡,一会儿你随我一同到饭厅用晚饭。你爹想你了,还有你的弟弟妹妹,云杰和云彩也都想你了。”
弟弟妹妹已经半岁,江杜若一想到那两个招人喜欢的小奶娃,心一下子变得柔软。且这两日,她躺在床上也腻了,便点头,由秋禾伺候着穿好衣服,前往饭厅用饭。还未入饭厅,就听见父亲逗弄弟弟妹妹的笑声,江杜若心情随之大好,笑着跨进门,就见秋元正抱着云杰颠来颠去,吓得她急忙上前阻止。“小孩子,不能这样颠。”
“没事儿,孩子这样逗着玩,身体才长得壮实,胆子也大,我侄儿、侄女都是这样长大的”,秋元说着,抓着云杰的小手,凑到江杜若唇边,“让你会赚钱的长姐,亲亲你这胖乎乎的小手,将来好抓财。”
江杜若被秋元给逗笑,握住云杰胖乎乎的小手亲了亲,想从秋元手中接过弟弟,但秋元却不肯给。“饭菜上齐,大家都别站着,快落座用饭。”
烟翠招呼众人落座用饭,秋元直接抱着云杰坐下,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喜欢小孩子见他这副模样,烟翠不禁打趣,“秋先生这般喜欢小孩子,为何没有早些成家?”
“我这人,眼光高,没遇到欢喜的,便不要。即使孤单一生,也无所谓”,他说这话时,深深看江杜若一眼。江杜若察觉到秋元目光,心中泛起一丝疑惑,回视他,正欲开口时,云杰突然吐奶,吐了秋元一身,她急忙用帕子帮他擦衣服。双手举起云杰的秋元,哈哈大笑着说无碍,让站起身的众人继续用饭,不必紧张。而就在这时,为通报一声的门房,引着卫子安行入内。专心擦衣服的江杜若,并未发现卫子安,“衣服脏了,怎地无碍,你快去换件衣服再来用饭”,说着,伸手接过云杰,正好抬头看到卫子安,面上立马绽放笑容。“子安,你来了。”
刚刚的一幕,就像是妻子在埋怨不会带孩子的丈夫,卫子安全程看在眼中,心里十分不是个滋味儿。他知道,若儿与秋元不会有什么,但不妨碍他会吃醋。“我”卫子安正要开口,被起身挡在他身前的烟翠打断,“县太爷,你不该来的。”
烟翠此言一出,饭厅内所有人面上皆变颜色,抱着云杰的江杜若上前,“母亲。”
并未理睬江杜若的烟翠,向前迈步,逼得卫子安步步后退,满眼忧色责备,“此时县衙正在侦办马匪剪镖案,事涉昌盛,县太爷此时来江府,岂不是让人抓住话柄,怀疑你假公济私,不仅连累昌盛被人猜忌,若是导致马匪未能正法,该如何?”
江万贯觉得烟翠说得十分在理,但不想同卫子安闹僵,好心上前调和,“子安,你婶婶说得没错,但这不怪你。你还年轻,没有处理过这种棘手案子,出点儿差错也是正常。叔叔知道你担心若儿,现在你也看到,她很好,我和你婶婶会照顾好她,你不必担心,快回去。这段儿时间,就不要再来了。”
未说上一句话,就要被赶出府的卫子安,看向江杜若。若是若儿也赶他走,他一定不管不顾发飙。看着面无表情,但眼底全是怒气的卫子安,江杜若忙把云杰往烟翠怀中一塞,笑着挽住卫子安的手臂,“子安,咱们去园子里面走走。”
“若儿,你”“母亲,这是在咱们府内,外人不会看到。”
“即便是在咱们府上,你也不能”“我就同子安在园子走走,不会出府,母亲请放心。”
江杜若说完,不顾烟翠呼喊,挽着卫子安朝后行去。目光灼灼的秋元,目送二人背影远去后,笑着对气得跺脚的烟翠道:“江掌柜不在,吾同夫人商议同昌盛买卖合作的事情,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同我谈也是一样。还有,若儿父亲不是也在这里,秋先生你不必担心。”
“那好。我便放心了”,复又坐下的秋元,似主人般笑吟吟招呼二人,“咱们边吃边聊。哦对了,忘记恭喜两位,昌盛金秋新装,很受长安贵人喜欢,期待昌盛冬日前入住京城。到时,长安贵人们,就可穿上昌盛冬装。”
“真的?”
烟翠和流万贯同时瞪大眼睛,欣喜之色溢于言表。“自然是真的。若不信,二位可拜托贵府上在京熟人,打听一二,便知吾所言非虚。”
打听自然是要打听,但秋元这般坦荡,二人已相信七八分,开始憧憬昌盛在京城大杀四方的画面。“只是,观若儿与卫大人难舍难分的样子,”秋元的话,点到为止。一想起刚才江杜若屁颠挽住卫子安,烟翠无名火就蹭蹭往上冒,一时忘记怀中还抱着云杰,手上不禁用力,吃痛的云杰一下子哭出声。“杰儿对不起,娘弄疼你了。乖,娘给你赔不是,别哭了。”
烟翠嘴里呦呦的柔声哄着云杰,眼中却覆上寒霜。这两日,她想得十分透彻清楚。长安,她一定要去。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的一双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