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闷声憋大招

    女帝登基之后，唐国女装变得大胆开放。今日，一向端庄，装扮淡雅的苏霁云，穿了一件颜色十分艳丽衣裳，且上衣领口下挖为弧，直至胸前，十分大胆，给她增添几分妩媚妖娆，好似一颗等待采摘的熟透桃子！但最吸引人的是，下半身腓色无花间裙，却折射出七彩光晕，十分神奇。还有，她腰间系的“陌腹”，上面花样十分独特，刚刚走过来时，那花竟像真的一般摇曳在风中，仿佛能嗅到淡淡花香。且这花，还是从未见过的花样。“娘衣服上的烫花是‘樱草’，寓意希望和无悔，是娘诞辰日之花。我这件陌腹上的花是‘酢酱草’，也是我的诞辰日之花。”

    “酢酱草？那不是路边野花，怎会设计出如此华丽复杂的花样？”

    廖燕惊叹，黄云裳嗤之以鼻，“长安匠人数不数胜，有何可大惊小怪！”

    无故被挤兑，廖燕正欲还嘴，苏霁云抢先笑着反驳道：“常姑娘，我这衣裳，并非长安手艺。”

    听到这么漂亮的衣服，竟然不是出自长安，众人皆惊讶不已。廖燕好奇追问，“那你这衣裳，是在哪里买的？”

    “是昌盛”，苏霁云扯着身上陌腹，耐心介绍道：“这是昌盛彩梅等女红师傅们的手艺，据说运用的是快失传的多层叠针法，绣出的话，在光线折射下，人走动间，这花便摇曳生姿，仿若真的一样。”

    众人听得啧啧称奇，忍不住上手抚摸，苏霁云好性子的继续道：“这花，都是昌盛独家设计，且昌盛还会人的喜好和气质，设计相应的款式和颜色，保管穿出门，全国上下独一无二，完全不会与人撞衫，就是等的时间长了些，价格也不菲。”

    花大价钱，买一身体面的衣服，对于这些富家千金小姐，并不算什么。尤其是，在与一群妓子婢女撞衫的情况下，苏霁云母女二人身上似乎散发着光，二人大出风头。脑子转得快，性子也急的廖燕，立刻看向江杜若，“江掌柜，昌盛秋装是否已能开始预定？我要给和娘亲各定一件，什么时候开始量身裁衣？”

    一声“现在就可以预定”，江杜若身边立马挤满人。“江掌柜，我生辰就是中秋这日，你可知是什么花？”

    “陈夫人，八月十五是石竹花，非常美丽。既然今日是你生辰，先祝你朱颜长似，头上花枝，岁岁年年，其次你预定的新衣会用最好的料子，还打折。”

    陈夫人一听就乐开花，直夸江杜若嘴甜，心眼也实在，招人喜欢。与有荣焉的李胜男，为仰起脖子，笑容绚烂，“是啊！我这外甥女，聪慧活泼，心眼实在，和她娘亲一样，最是与人和善。今个儿我做个主，在场所有人预定的新衣全部打折。但折扣，要比今日生辰的陈夫人少一些些儿，大家可别嫉妒。”

    李胜男性子爽利性子，大包大揽帮众人谋福利，立马引得一片叫好声。人群后的常美美，瞄见行出院去的妓子，面色比吃坏肚子还难看。回头再看江杜若喜笑颜开的模样，忍不住用力跺脚，快把地都快跺出一个坑来。万没想到，看似偃旗息鼓的昌盛，竟闷声憋大招。而眼前这些没脑子的女人，竟就吃这一套，完全看不出此番乃是李胜男与江杜若商量好的局，还傻乎乎往里跳。这些夫人，自然不是傻子，且一个个精明得很。她们自然知道李胜男母女二人是在帮江杜若的昌盛站台，但母女二人身上的衣裳是好是坏，她们也分得清楚明白。能用合适的价格，买到心仪好物，怎么想，都不是自己吃亏。一旁的黄云裳，虽憎恶江杜若，但不得不承认，昌盛的秋装好看又独特，令人心动。尤其是在人生重要的大日子，穿上独一无二的新衣裳，那一天都变得更有意义。突然福临心至的黄云裳，挤过人群，站到江杜若面前，嘴角挂着嚣张的算计，眼角带着跋扈的挑衅，“江杜若，忘了告诉你，我同表哥伊世宁已定亲。麻烦你，帮我俩裁两件新婚礼服。”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屏住呼吸。前不久，伊世宁住在江府多日，外间皆传二人已有夫妻之实，就等着一个黄道吉日。如今黄云裳突然这样讲，无疑是在宣布主权，且要江杜若难堪。尤其是，伊世宁娘亲，表情复杂的盯着江杜若，似生怕她开口，不免引人猜测遐想。“好。”

    出乎所有人意料，江杜若答应得十分干脆痛快，丝毫没有犹豫。这反倒把黄云裳弄得一愣，在她还在出神未反应过来时，江杜若紧接着又对她道：“喜服繁琐，你和伊公子最好明日就到昌盛量衣。不过，结婚喜庆之事，可不能打折，不吉利。但你大可放心，昌盛会用最好的料子，毕竟此乃人生一回一次的大事。对了，恭喜你！”

    江杜若真心送上祝福，听得黄云裳整个人都傻了。她死死盯着江杜若，看进其眼底深处，不见一丝动摇，可见其此言竟是百分百的真心，并非虚与委蛇。众人也是惊叹江杜若的坦荡，想起有关其最近的传闻，恍然，原来她与卫子安才是真的一对儿。那眼前这位昌盛掌柜，岂不是未来的县令夫人。那这身份，可就大大的不同了！原本只是喜欢昌盛新衣的夫人们，眼中覆上讨好之意，心想着，要抓紧时间介绍一些客源给昌盛，同这位未来县令夫人处好关系。黄云裳并不在意一众夫人对江杜若的奉承讨好，她只在乎，江杜若竟然不欢喜她表哥！从小到大，她一直知道，表哥喜欢江杜若。可她从未认真想过，江杜若是否也欢喜表哥伊世宁？记忆中，江杜若从小就很厉害，性子倔强，好强不服输，时常揍她表哥，她也因此，没少同江杜若打架。但如今仔细想想，江杜若与表哥相处时，从未有过像自己面对表哥时该有的害羞。原来，竟然是她误会了。那真是，太好了！江杜若不喜欢她表哥，那她也就没了为难江杜若的理由。她挤开正在与江杜若廖夫人的讲话，坐到江杜若身侧，一把握住她的手，“江杜若，我的嫁衣上也要烫印我的诞辰花。到时你可得好好给我裁剪，不能因为前嫌龃龉就糊弄了事，害我在大婚之日出丑。”

    “昌盛裁衣，一视同仁，不管布料贵重还是低廉，手艺皆是一样，你大可放心。”

    江杜若给黄云裳的承诺，也是让所有人安心。但眼见自己母亲被黄云裳挤到一边，险些摔倒的廖燕，一下子不干了。她娘刚刚因那个勾引她爹的妓子，被气得不轻，好不容易，因与江杜若谈做新衣裳而心情变好，这个霸道的黄云裳竟然直接打断母亲，她一个跨步，迈到黄云裳身前，厉声喝问，“你没看到，我娘正在同江掌柜谈话，你怎么插队？”

    “插队怎么了？”

    黄云裳一向豪横，但她忘记了，廖燕比她还豪横。颇有些北地人彪悍的廖燕，绝不多说一句废话，抬手就是一耳光，直接把黄云裳抽蒙了。捂着脸的黄云裳，眼珠子好一会儿才转动，“蹭”的站起身，用力推了廖燕一把，“你怎么打人？”

    “打你怎么了？”

    ，动手也动口的廖燕，不输一句，哂笑嘲讽，“你不是要嫁给伊世宁，伊府那么大的锦绣绸缎庄，还给你做不出一件衣裳。莫不是，人家根本不想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