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拿好钱第章 管好嘴
前几年，春心险些倒闭，是有人暗中出钱，助常掌柜度过难关。自那之后，常掌柜称其为恩公，马首是瞻。刚好，他与江府有怨，恩公与江府有仇，一拍即合的二人，一同商讨如何对付江家。五年时间，昌盛十几间铺子，皆被他们使尽各种手段打压排挤，成功收购。如今，就只剩下凤翔大街最后一间。心头困惑的常美美甩着帕子，“父亲，恩公既然同江府有仇，为何还要留下一间铺子？”
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的常掌柜，好似晦暗夜晚溜出洞偷食的老鼠，嘿嘿笑得阴险，“恩公恨极江府，五年来徐徐图之，只为猫戏老鼠慢慢折磨江家，令其等备受煎熬，待他玩腻了，自然会一口吞掉最后一间铺子。到时候，咱们等着捡大便宜便是，何苦着急。”
能够折磨江杜若自然是好，但常美美有些担心，“爹。江杜若那女人有些邪性。你看她，一次又一次在绝境边缘度过难关，没有啥神仙保佑她，都说不过去。女儿觉得，就该尽快斩草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后患无穷。尤其是我哥，你可得看好他，他现在已经被那女人迷了心窍，说不定会坏咱大事儿。”
“维护那丫头的，是县令卫子安。这个你不用操心，恩公也会对付他。至于你大哥，他不是糊涂人！”
“大哥他确实不是糊涂，是傻。不对，也不是傻，是满脑子被美色给糊住了。我担心他会中美人计，被人利用。”
“好，我会叫管家看住他，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人坏吾好事儿。昌盛，我要定了。”
月上柳梢头，偏僻小巷内。伊世宁小厮长寿，将一袋银子，丢给蹲在巷内的麻三儿，眉梢一挑，尖着声音警告：“我家公子说了，事儿办得不错，希望你拿好钱、管好嘴。”
麻三儿呲着大黄板牙嘿嘿一笑，“俺们干这行是专业的，若是透露半点儿风声，岂不是砸自己饭碗，请你家伊公子尽管放心。只是不知伊公子可还好，俺们当时下手可不轻？”
“管好自己，少操心别人。”
混迹街头的人，哪有好性子的，更何况，钱已到手，麻三儿听到长寿语气甚是不快，歪嘴哂笑，“话说伊公子还真是个狠人，就为个小娘子，硬生生挨两棍子。俺若是那小娘子，还不得感动哭了，今晚就得和他睡一被窝。”
此话引得一众闲子哄笑，长寿却是面色铁青。他常与这些闲子打交道，深知其等品性，恐吓威逼皆无用，便又丢给麻三儿一袋银子，“公子说了，下回有事儿，还找你们。你们自己机灵点儿，没事别惹事儿。万一哪日进了衙门，也别把公子的事情攀咬出来。”
见钱眼开的麻三儿眉开眼笑，态度又变得恭敬，连连应承，“请公子放心，俺们随时待命。也预祝公子早日抱得美人归，不再用到俺们。”
小厮长寿心内哂笑，他家少爷想要的女人，哪里可能逃得掉！翌日清早，早起的卫子安，正准备去前面衙门处理林不青一案，却被慌乱奔进屋的卫小堵住。卫小气喘吁吁，好像下一秒，一口气就会上不来晕厥过去，看得卫子安皱眉，“为何如此着急慌乱，出了什么事情？莫不是那具无名尸，被人偷走了？”
昨日诚元典当铺被查封，林不青尸体被带回府衙，卫子安命县尉李大嘴细查无名太监一案，命主簿刘珝核查诚元账本，尸体交由衙役看管。从未处理过杀人案的他，彻夜难眠，担心会出纰漏。是以，当看到卫小这般惊惶模样，一下子就联想到案子上。双手支撑着大腿的卫小，终于喘过一口气，连连摆手摇头，“不是。尸体我叫人盯着，不会出岔子。是夫人……夫人她。唉，算了，少爷您自己去看看。”
衙门后宅侧门内，地面上摆着数个朱漆大箱，上面系着喜气洋洋的大红花，几个壮汉正提着扁担，准备将红箱子挑起。“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匆匆赶到的卫子安，挡在门口。笑得春意盎然，似百花齐放的卫夫人唐欢，伸手拍着大红箱子，“自然是去给你下聘。”
下聘？脸绿成油麦菜的卫子安甚是无语，瞥一眼八个大红箱子，心说他娘还真是大方！“不知娘要为儿去给哪家下聘？”
“当然是与你情投意合的常家小娘子”，唐欢为自己看穿儿子小心思儿而得意。卫子安却是一整个傻眼，“情投意合？娘，这个词儿是怎么跑进您脑袋里的？你又是哪只眼，看到我与她有情意？”
没能控制好情绪的卫子安嗓门拔高，唐欢立刻抽了他一巴掌，“我两只眼都看见她给你喂汤，眼睛还看见你俩抱在一起。怎地，事到临头突然害羞退缩了，没出息。你呀，要是能学你爹当年的厚脸皮，现在孩子都抱仨了。”
“娘，我的亲娘，这都什么跟什么。反正，我不欢喜她，你也别瞎忙活白费功夫”，一个头两个大的卫子安，一边说，一边冲家丁挥手，“赶紧把东西都抬回我爹房间去。”
“不行”，眼看着儿媳即将进门，抱大孙子有望，结果被兜头泼一盆冷水，唐欢眼底小火苗蹭蹭往上蹿，“好。你不欢喜常家小娘子也行，那就换一个。今个儿，我这聘礼，必须得送出门。”
“那你就将我一起抬走”，身着官服的卫子安，一下子扑到一礼箱上，耍起无赖。“别管他，一并抬走。直接送入洞房，还省事儿了。”
唐欢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家丁犹犹豫豫，不知如何是好。一旁静观事态发展的卫小，眼见情况不妙，及忙上前规劝，“夫人，夫人，这样把少爷抬出去，还让他日后如何做人？”
“是他自己不想要这张脸，怪不得人”，今日一大早唐欢就开始张罗，万没想到，一腔热血全被冻住，恨不能把这个混蛋儿子赶出去，自己与相公努努力，再生一个。“夫人莫要生气，小心自己身体。不过话说回来，强扭的瓜不甜，少爷不欢喜常家小姐，您也不能硬逼着他娶。”
“他都与人家姑娘搂搂抱抱了，还嘴硬说不欢喜人家，那他欢喜谁？”
卫小瞥一眼还在抱着礼箱撒泼打滚的卫子安，脱口而出，“少爷他有欢喜的人了！”
“谁，哪家姑娘”，唐欢双眼闪耀灼灼光芒，声音拔高好几度。虽然少爷与江姑娘现今只是朋友，八字没一撇，但在卫小心里，这两人早晚能成。眼下这个时候，只能对不起江小姐，先借她来当挡箭牌用一下。卫小一脸神秘，凑近唐欢，压低声音，“是江府长女江杜若，昌盛成衣铺的掌柜。”
“昌盛的掌柜我知道，你看我这身儿新衣裳，就是今个儿在昌盛抢的，差点儿还没抢到。你别说，这昌盛女红手艺，真是一顶一。还有这龙头珍珠的镶嵌也精致，寓意也好，‘星辰大海，小满盈溢’，你说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一扯到衣服首饰上，唐欢就忍不住打开话匣子，喋喋不休，完全忘记下聘的事情。“星辰大海，是儿给她的提示，不错吧”，听到二人谈论江杜若，卫子安悄无声息凑到唐欢身后。吓一跳的唐欢，伸手又抽了儿子一巴掌，但满面皆是笑意，像是盛开了一园子桃花，“儿，你与江姑娘哈哈你怎么不早说。”
她的傻儿子啊！那么能干的姑娘，不早点儿定下，还藏着掖着，也不怕被人捷足先登给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