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九转飞花令
筵无好筵，自然是鸿门宴！但江杜若，没在怕的。且姨母说得对，若受气，直接动手便是，不惯着那些人。“表姐，你不必担心，我心胸宽阔，海纳百川，不会同常府那些小人一般计较。既然常美美请客，咱们就去喝杯茶，又何妨！难不成，她还能把我毒死！”
有些女孩子手段，可比落毒还要狠辣恶劣，苏霁云十分担心，“若儿，你不必勉强。”
“姐姐。咱们在南安生活，昌盛又在南安做买卖，与那些人难免低头不见抬头见。今日避了，明日撞见又该如何。且，咱们又没做错事儿，不必当缩头乌龟。”
“我是觉得屎赃，没必要非得去碰，恶心自己！”
未想到一向正经的表姐，竟说出这般不雅言语，江杜若一下子就被逗乐了。“那咱们这就去看看那几坨屎，是个什么臭样子。”
事已至此，苏霁云只能点头，到时只要看护好江杜若，不让其受委屈便是。五年前，南安商贾传奇杜云溪病逝，她一手创建的昌盛败落。伊家的锦绣布庄崛起，成为新的成衣铺之首，常家的春心布衣仅随其后。常掌柜吝啬，虽有钱，但府邸并不华丽奢靡，除了大，无甚景致可赏，比曾经的首富江府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常美美在花园中招待众人，因为凉亭过小，就直接在空地上摆了几案，铺凉席，请众人席地而坐。众人也不是来赏景，纷纷围着江杜若嘘寒问暖，将常美美这个主人晾在一边，气得常美美面色铁青。“江杜若，你与家父那日的赌约，我可没承认你赢了。”
已经过去的事情了，还被拿出来争论，破坏气氛，想要巴结江杜若的一众少女，不免暗骂常美美哪壶不开提哪壶。“输赢皆已过去，问心无愧便好。不像有些人种下恶因，将来恶果必至。”
前几日常风纵犬咬伤江杜若，结果自己也被野狗咬伤，众人皆有耳闻，无不叹一句因果循环。如今江杜若这话，明摆着是在指桑骂槐。且之前常美美也曾伙同黄云裳到江府发疯，害江杜若受伤，想必这恶果一词，对常美美也是一种警告和讽刺。常美美不屑冷哼，“什么因果，我从来不信这些。我只知事在人为，且凭实力说话。江杜若，你心性狡诈，以卑鄙手段侥幸赢了与吾父之赌约，令人不齿。若如果，你当真聪慧过人有本事，可愿同我玩一回‘九转飞花令’。”
商贾人家子女，大多精通算术，南安城千金的这个同好会，就是以算术竞技为主，从未玩过飞花令。众人皆不擅长此道，你来我往个三两回合就接不下去了，无甚意思。但常美美却提出此案，定是早有准备。也不知她昨夜翻了多少书籍典故，今个儿非要给江杜若难堪。苏霁云也是未想到，常美美是一点儿都不顾及其他人颜面，一上来就开始刁难表妹，不满担心的看向江杜若。别人能想到这些，江杜若自然也心里明白，她朝霁云表姐微微一笑，以示安抚，然后对常美美道：“飞花令我知晓，但何为九转？”
“我以诗词歌赋，或对子、或杂文等方式出上联，你若能对得上下联便得一分，一共九局，你得五分便赢，若未能得够分数，便输，你可敢应？”
普通接成语诗句的飞花令也就算了，竟还弄出个不限题材的九转飞花令，常美美这是想让江杜若一道题都对不上，彻底的下不来台，其心歹毒。本想借此机会，同江杜若亲近的一众千金，快被常美美气疯了，但又不能拿她如何，只能在心头咒骂。“常家妹妹，若皆由你单方面出题，是不是有失公允？”
聪慧的苏霁云，自然也看穿常美美的把戏，出面维持公正。奈何，常美美彻底继承了她老爹的无赖性子，讪笑道，“江杜若她挖人墙角，骗走我家女红就公平了？再说了，我又不是要你你玩，你多什么嘴。”
苏霁云从未遇到这般说话不讲理，全由着性子来的刁蛮女子，被气够呛。常美美也不给苏霁云再开口的机会，看向江杜若：“怎地，你是没胆子，也没嘴巴，还要别人帮忙出头？应是不应，不会说句痛快话？”
“好”，江杜若干脆应下，苏霁云一脸担心的握住她的手。江杜若反握表姐的手，超其灿然一笑，“玩耍而已，输了便输了，也不会少块儿肉，表姐不必忧心！”
江杜若此言，倒是提醒了常美美还未说赌注。“江杜若，此局，若我赢了，你需得在凤翔大街上，当众表示你不如我、昌盛不如春心、你逝去的娘亲不如我爹。”
拿人过世的娘亲出来羞辱，实在过分，众人越加觉得常美美过于乖张，面目可憎，心中甚是不满。苏霁云也是火大，站起身，扯着江杜若就要离去。常美美一挑眉，阴阳怪气讥讽道：“怎地，觉得赢不了就想跑？不过就算你走了也没关系，我会命下人到昌盛门口敲锣打鼓，说你害怕输给我，当了逃兵。从早敲到晚，我看倒是谁还会到昌盛卖衣裳？”
不想玩，走也不行，好性子的苏霁云都被气得发抖，上下牙齿打架，“常美美，你欺人太甚！”
早领教过常府人无赖卑劣性子的江杜若已百毒不侵，她笑着请表姐苏霁云坐下，然后朝常美美一伸手：“请出题。”
常美美白眼一翻，“现在知道急了，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被人骂是驴，江杜若正欲发作，常美美突然拔高音量，“江杜若，别装糊涂。你还未说，若你赢了，要如何？虽然，我知道你赢不了，但我生性公平公正，你不妨也说下彩头。”
江杜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要常家，不再打昌盛的主意，你能做主？”
常美美自然不能做主，也知江杜若是故意当众给她难堪，心里咒骂江杜若小贱人卑鄙狡诈。“我未当家做主，你这是故意强人所难，莫不是无胆游戏，想借此逃避？”
江杜若淡淡一笑，“既然你做不了主，那便换个彩头。若你输了，以后人前便得唤我姐姐，我叫你往东，你不得往西。如此简单，你应不会觉得为难吧？”
常美美与江杜若同岁，生辰还年长三个月，让她唤江杜若姐姐，她自然千百不愿意，且还得听从对方差遣，岂不比死还难受。只是这江杜若小贱人好狡猾，先说一个她无法应允的彩头，如今再讲一个看似简单，逼她就范。她若不应，倒成了她推三阻四，胆小不敢应战，真是好歹毒心。“江杜若，你不要太过分！”
“这也不行，那也不允，干脆你自己定个输了后的彩头，我照做便是”，江杜若摊手，一副受不了常美美这个大小姐耍无赖的样子。“哪有自己定彩头的道理。怕输，就不要玩嘛！”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传进常美美耳中，她恶狠狠环视四周，暗暗磨牙，然后一拳敲在桌子上：“好。咱们一言为定！”
她就不相信了，江杜若一个靠使卑鄙手段的废物，还能赢早已做好准备的她！明媚的阳光，投到花园空地上，围坐一圈儿的众千金，被晒出一头热汗，苦不堪言。有人打扇的常美美，不紧不慢端起茶，啜了一小口，看向坐在她正对面的江杜若，笑容如灿阳，但目光阴险。江杜若，我要把父亲丢的颜面都讨回来，要让你备受屈辱，羞愧得恨不能投湖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