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宠妾变弃妇
自知闯了大祸的严波虽一早就知道不会如自己姨母想的那般简单,却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此刻更是吓得抖如筛糠,头都不敢抬,更不敢开口为自己的姨母求一句情。“王爷,这是为何?妾身做错了什么?”
茹姨娘不甘心地跪爬两步,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忙道:“是妾错了!妾如今既已身入王府,便是王爷的人,实在不该为外面的人说话。王爷,您就念在妾年轻不懂事的份上,饶了妾身这一次,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着,她拿出自己一贯的杀手锏,嘤嘤地哭起来。聿亲王此时看她的目光,却再无从前的温和宠溺,而是阴冷如冰。“茹儿,你如今都三十多岁,已经不再年轻了,不该这么不懂事。”
茹姨娘愣住了。明明方才他还在对自己说,她还年轻,一时没有孩子也不打紧,来日方长,还说他要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着的。聿亲王不再看她,对陆逾白淡淡道:“茹姨娘还不明白,那就你来跟她说说吧。”
陆逾白神色如常,答了一声“是”后便转向了茹姨娘。“严波命人去挑衅的商行,乃是在洪灾之后平价售米并放粮施粥的右刀商行,在整个安京城中可谓是深得人心。右刀商行的幕后东家是工部尚书之女沈若初。这位沈若初姑娘,不久之前曾被皇上、皇后娘娘召入宫中亲自接见,皇上还赏赐了她一块象征亲王地位的金蟒玉令。接近严波的人,是睿王府的门客,如今京兆府已经查到了严波身上,之所以没再查下去,也是因为他与聿亲王府的这层身份,换言之,如今知晓此事的人已将此事安在了聿亲王府的头上。”
说到这里,陆逾白停了下来,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茹姨娘。茹姨娘是心思简单又不懂事,但也并非愚蠢至极。陆逾白说到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那右刀商行一来代表着民心,二来有工部尚书的背景,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商行女掌柜是圣上亲赏过的人,如今传出聿亲王府有意构陷为难她的事,岂非是将聿亲王府明晃晃地推到了皇上的对立面?小小的一件事,却同时得罪了天子、朝臣跟百姓,这样的错,这能算是小错吗?茹姨娘冷汗涔涔,心中一时之间恨极了自己的这个娘家外甥。“王爷,王爷,是妾愚钝不懂事,不知道此间还有这样多的关窍,王爷您原谅臣妾这一次吧,妾再也不敢了,以后妾绝不再管这些事,求王爷念在咱们多年的情分上,再给妾身一次机会!”
跪在一旁的严波如坠冰窖一般,知道自己姨母这是要舍弃了他保全自己了,却终是不敢开口争论半句。然而聿亲王也并没有给茹姨娘这个弃车保帅的机会。“以往你要本王帮你提拔你那腹中空空的姐夫,本王同意了,你一笔笔地往娘家贴补银子这些年搬了一座银山回去本王也只当看不见,还有你这个不成器的外甥,你屡屡替他收拾烂摊子真当本王不知吗?我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如今竟纵得你这般不知进退,看来是本王对你太过宽宥了!”
“王爷,妾身错了,王爷”茹姨娘脸白如纸,不住地哀求着昔日娇她宠她的男人。可那男人却毫无动容之色,再次扬声叫进来了戚恕。“将她带下去,先关起来,随后再发落。至于严波--”聿亲王狠狠抿了抿唇,道:“送到京兆府去!”
京兆府不敢查,他就偏要让他们查到底,否则他这顶帽子不是平白替别人戴了。既然睿王府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他自然不会客气。“王爷不要,王爷饶命啊!”
严波往前扑了一下,哭喊起来。他是刚从京兆府的大牢里出来的,见过了那里的各色刑具之后,提到牢狱严波已是肝胆俱寒了,如今让他进去,为了要一份口供,还不知自己要受到什么样的酷刑,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哪儿受得住?可他又哪里是戚恕的对手,他刚扑出去便被戚恕一把擒住掼在了地上,整个人摔得七荤八素的。茹姨娘见此,吓得连哭也不敢了,只惊恐地盯着聿亲王,觉得眼前的男子无比陌生。陆逾白早知今日结果会是如此。聿亲王再疼茹姨娘,也终究不过将她当做一个养在手里的宠物玩意儿罢了,又怎么可能容忍得了她身边的人威胁到王府的周全和安稳?看着戚恕转身将二人带出了门,陆逾白也向聿亲王行了一礼便要告退。聿亲王看他一眼,忽然说道:“你如今来见本王,就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了?”
从头到尾,陆逾白对他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丝毫未曾流露出半分对聿亲王、对王府的担忧与关心。陆逾白停下脚步,转头露出一抹笑。“父王需要我说什么?”
聿亲王狠狠瞪视着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只是脱口而出“出去”二字。陆逾白表情不变,恭恭敬敬地朝聿亲王行了礼后,便退了出去。聿亲王看着陆逾白转身之后再也没有停留过的步子,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之后,他终于发作起来,将手边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白色的瓷片飞扬四溅,而后纷纷散落,一地狼藉。戚恕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似乎也并不惊讶。只对聿亲王道:“已经让人送到京兆府去了,该怎么说他都知道了。”
聿亲王低低“嗯”了一生没有说话。戚恕转身出了门,拿了个扫帚开始清扫地面的碎片。“戚恕,本王究竟该不该放下那些事,好好地对他?”
戚恕握着扫帚的手停了一下,又动了起来。“王爷要如何做不是属下可以置喙的。属下只希望王爷能够放过自己,不再为往事所扰。”
不再被往事所扰,聿亲王又何尝不想如此。可那些往事又何曾有一日肯放过他?稚芸,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