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脸皮可真厚
“禹世子说得是,今日我回去之后便备下厚礼,改日定请家兄代为登门致谢。”
沈若初将方才陆逾白的言行看在眼中,并不愿在言语上和他有过多交锋,毕竟他的确是救了她。陆逾白却似乎并不打算轻易罢手,“令兄?为何不是令尊?”
按理来说,这种登门致谢的事一般应先由父亲代劳,只有父亲不在才交由兄长。沈若初眸中暗了一暗。“家父公事繁忙,怕是不能成行,还请世子见谅。”
她总不能说,父亲是顾不上为了她的事费这个心的吧?陆逾白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大方摆手道:“既然如此,也不劳烦景煦兄了,改日还是我拜访府上,届时姑娘若是不嫌叨扰,能去为我和令兄煮一壶茶也就够了。”
沈若初再度无语。这个人是不懂男女避忌吗?就算有哥哥在场,他终究也是个外男啊,怎就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但毕竟刚受人恩惠,眼下便呵斥起救命恩人来终究不大合适,她便只得先敷衍答应下来便匆匆告辞了。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马上就来,到时候再找个借口推了也就是了。陆逾白看着沈若初离去的背影,寒潭般深沉的眸底,漾起一丝涟漪。沈若初回到隐月阁,便吹响了玉笛。阿斯尔的身影出现在窗外,一跃便进了屋内。“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沈若初当初说服宛如许下的承诺便是事情结束之后为她赎身,并将她和温义平安送出安京城。沈若初难得看到一个如温义这般肯为自己心爱女子付出一切之人,宛如也肯主动站出来制止温义继续错下去,尽管二人有错,却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眼下她还是愿意成全他们。阿斯尔点点头,“沁香楼外原本有人盯着,我带出人后绕了几圈甩开了他们。”
看来江落雪诬陷国公府事败之后,果然有人想要报复宛如他们。她思忖了一下,江落雪眼下重伤在床,未必有这个精力了,那在这时候有能力也愿意为她出这个头的,就只有郑君牧了。诬陷宣国公府谋逆一案中,由于江落雪咬死了将所有罪过都揽在了自己头上,温义所说的向承荣侯府送信的供词因并无其他支撑而并未被大理寺采信。加之没有其他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承荣侯府与此案有关,因此郑君牧一家并未受到牵扯。或许正是因此,郑君牧才要对江落雪投桃报李替她出口气?也或者,郑君牧并不全是为了江落雪,也是为了泄自己没能扳倒国公府之愤吧。“还有一事,”沈若初暂时先将此事放下,对阿斯尔提及了另一件今日令她忧心忡忡的事,“你能否设法去探听一下江落雪当年出生时候的事,看看能否找到当年为她接生的稳婆等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让阿斯尔也查一下哥哥出生的事。她终究还是不愿让更多的人知道她心中这个可怕的猜测。阿斯尔并没有多问,点头答应了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但这次阿斯尔的查探却并不顺利。一连多日,他都没能问出当初为江夫人接生的稳婆的身份。找了将近一个月,也只找到了一位曾为江夫人安胎的大夫。“据那位大夫回忆,当年江家请他上门为江夫人安胎给了极高的诊金,故而记忆深刻。他说自己当初把脉时,曾诊出江夫人腹中怀的应该是位公子,当时江家已有一位大公子,夫妇二人最想要的是位千金,为此江夫人还曾有些失落。谁想后来江夫人真诞下了女儿,那位大夫为此还十分汗颜,直道自己医术不精诊断有误了。”
阿斯尔的话令沈若初越发肯定了心底的猜测。以江家的实力,当初能找上的,定然是医术十分了得的大夫,从待产妇的身形、饮食及脉象上判断出胎儿性别,对于经验丰富的大夫而言并不难,按理不会出错。很有可能,江夫人当初产下的,真是一名男婴,后来却被人调换成了一个女婴,也就是江落雪。可,这会是江夫人做的吗?难道是因为他们想要女儿,所以将自己的儿子和别人的女儿掉了包?可这实在不符合常理,沈若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大夫所说终究只能引发一些猜测,终究还是要找到稳婆才行。不过此事时隔多年,查起来怕是不会那么容易,你也不用着急。”
阿斯尔应了下来,这次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原处,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沈若初疑惑看向他,道:“还有什么事?”
阿斯尔眼神闪了闪,才道:“听知秋说,你前阵子在街上险些被马车撞到。”
沈若初这才想到,前两日那在街上救了她的陆逾白还真的登门拜访了,并且连给她找借口推辞的机会都没有,算准了时间一般将她堵在了大门口。无奈之下,她只能万般不情愿地随同二人前往沈景煦的院子中为二人煮茶去了。沈景煦虽也觉得有些不合适,但对方终究是救了自家妹子,且又非孤男寡女同处,倒也算不得什么出格的事。好在,陆逾白这次到访似乎真就只为了喝一杯茶而已,言行之间也并没有什么令沈若初不自在之处,三人洽谈还算愉快。也就是这次的言谈之中,隐月阁的人才知道沈若初先前遇险的事。见阿斯尔此时问起,沈若初不甚在意道:“有惊无险而已,我还算幸运,毫发无伤。”
阿斯尔漆黑的双瞳中划过一抹隐忍的愧意,“那日我该在暗处看着你的。”
沈若初轻笑起来:“我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再说那日你是替我去送宛如姑娘他们,此事也很重要。”
这怎么能够同日而语呢。阿斯尔默默地咬了咬牙,没再说话,转身消失在了窗外。宫中。御案后的龙椅上,裕明帝正以责怪却又略带宠溺的目光盯着眼前的人。“那日之事,你说朕是该罚你还是该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