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木梯
宋九安立耳细听着对方的话，脑中思绪走到一处似被道坎拦住，脸色也跟着沉重起来：“那两次走水原因可查明？”
破庙走水发生在十年之前，于长史和夏仵作却仍旧记得清楚。“那破庙虽然破旧，但是当地百姓都认为里面的佛格外灵验，所以常在殿中自发摆上贡品燃香烛，然而这香烛又无人看管，头次走水后府衙便查明，是这无人看管的香烛被风吹落引发的大火。”
“经过这次走水的事情，府衙已经派人叮嘱周遭百姓切莫在破庙之中焚烧香烛，即使要烧也得瞧着香烛焚烧殆尽后再行离开。”
香烛燃烧殆尽便只剩灰尘，如此一来府衙的人就以为安全了，全身心扑在这郝府灭门案上。可谁想到，才过了四日，那破庙再次走水这次还烧死了人。夏仵作根据当时的证人和痕迹推测：“这周遭有人曾经看见，死者进入破庙时手中正带着香烛，随后破庙之中再无人进入，半个时辰以后证人才发现破庙着了火！”
此证人原是个好心肠，当即想的就是救人。可当时火势就很大，他压根进不去！“虽进不去，但是在门口依稀能瞧见里面的情况，原是一尊佛像倒塌将死者给砸晕，死者躺在地上丝毫没有动弹，证人当时还曾呼喊于他却没能叫醒。”
有此证人提供的证言，夏仵作便确定。“破庙之所以被废弃，便是因为年久失修，那地方原本就是危险之处，死者进入后当是先点燃了香烛，在等待香烛焚烧殆尽的时候，那年久失修的祭坛倒塌，碎石不慎砸晕了死者，同时也将被点燃的香烛砸到地上。”
火势由此而起，然而死者当时已经被砸晕不知自己身处危险之中。谭安若眼眸一沉，随后礼貌询问：“请问于长史，那半个时辰，证人在作何？”
于长史被问倒，他较劲想了半晌才想起：“证人是旁边的农户，当时趁着时间在破庙外休息打盹，他小憩了半个时辰。”
“小憩？”
谭安若可不觉得是小憩，就算破庙之中祭坛倒塌也会闹出不小动静，在破庙门口的证人怎会听不见。倘若他连这都听不见，又如何证明，当时破庙之中从头到尾只有死者一人？被绑住手脚的于长史见谭安若与宋九安凝重的脸色，心似被千金重的石头压着那般难受：“宋大人，谭仵作，这破庙走水的案子与郝府灭门案有关系吗？”
要是没有，可否请他们快些查郝府灭门案和郝姑娘的案子。现在这种情况，保命要紧啊！“关系”谭安若同宋九安交换着眼神，这关系肯定是有关系的，不然她也不会询问，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于长史。便顺着于长史的心思继续询问起当年郝府的案子。“郝姑娘尸体丢失后，府衙可曾找到何线索？”
“要是有线索，那郝姑娘的尸体不就找回来了嘛！”
于长史满脸焦急：“当时城里城外就连所有新坟我们都查过，没找到郝姑娘的尸体。”
宋九安瞧见于长史急得脸色通红，眼神自然转过落到这些证人身上，声音如往常般沉稳：“你们当年都告诉了府衙什么，如今就再一字不差说一遍！”
几位证人，有的是当年住在郝府旁的邻人同与郝府还有点交情，有的就只是灭门案当夜从郝府门前路过而已。与于长史不同，他们如今被抓到此处，心中充满着不平和惊恐。然而他们知晓，想要从此处活着回去，就得将知道的全部告诉眼前三人。穿着稍微富贵些的鲍老爷率先开口：“当年郝府灭门案还没发生的时候，郝府周围那可不像现在这样荒，当时那周围可繁华了，我花了大价钱在郝府隔壁买了一间宅子！”
本是想着能住一辈子，却没想才搬进去不久在旁的郝府就被灭门了。那宅子也砸手里卖不出去，最后只得眼巴巴拆了。“我的宅子离郝府最近，但当夜我可什么动静都没听见，郝府安静的很，不单我就连我府中的下人都没听见什么动静。”
谭安若想想他的话，根据夏仵作的验尸结果，这郝府的人都中了迷药陷入昏迷随后被人割喉。全程可不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没有质疑，只是询问：“那素日可曾发现郝府有何不对劲之处？尤其是郝姑娘！”
鲍老爷沉思随即摆手一笑：“那郝姑娘素日鲜少出门，但是曾有过陌生男子从郝府的院子翻进我家院子，我还差人将他打了出去，记得当时我还听见那郝府院子中有人骂此人，那声音一听就是郝公子。”
翻墙？宋九安想起当时郝姑娘遭人毁清誉那段时日，有些纨绔子弟找上门去之时：“那郝晏川都在骂些什么？”
鲍老爷记得可清楚：“无外乎就是骂若是再去扰他阿姐，就折对方腿一类的狠话，我当时还感慨这郝家姐弟关系好呢，毕竟我常看见郝小公子里外都处处维护郝姑娘。”
可谁能想到，这后来郝晏川能干下那样丧尽天良的事情。“这，其实当年还有件事情我一直觉得奇怪！”
都到此刻了，鲍老爷也不想再隐瞒了：“那段时日我嫌院墙上的瓦不应景，所以就寻来一批新瓦想将其换掉，这院墙很高你们原也知晓，所以帮工们都是用木梯上墙换瓦！”
郝府灭门案发生那夜，院墙上的瓦还没有替换完成。所以，帮工就将木梯留在了外面。“我当时也不觉得有何不对，原是一个木梯既不值钱想来就不会有人偷它！”
“怪就怪在，那日我醒来后听闻帮工说，原本靠在宅子外的木梯不见了！”
鲍老板寻思后觉得此事不可能，走到宅子外面一瞧，那木梯就好好杵在那里。“不过是靠到了郝府的墙上。”
当时帮工还不解，他们明明记得前夜离去时，木梯是靠在鲍府墙上的，怎会一夜之间靠别人家墙上去了。鲍老板寻思或是郝府中谁人用过忘记还回来了，都是邻居没必要为这小事闹上一闹，索性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去了。“当时你们府衙来问我话，我一时紧张竟也没想起来此事，真是对不住！”
于长史若不是此刻手脚动弹不得，都很不能起来数落鲍老爷两句，若是他当初将此事告知，案子的调查方向就会完全不同。惋惜哀叹，于长史抬起头望着宋九安：“宋大人，这郝府灭门案莫不是外来人作案？”
当时他们之所以认为是郝晏川作案，便是因为这郝府入夜之后会将宅子所有门紧闭，防止贼人进出。而后门当时被打开，没有撬开的痕迹。所以他们才推测，是府中人犯案随后逃离。可这多了一个木梯，此案案情就变得不一样了。谁知道当夜是谁用了这木梯翻进郝府！当年最先发现郝府灭门的送菜郎也在，他惊讶的哦了一声：“当时这郝府后门大开，也许正是这贼人进来犯案之后又从后门离开！”
所以才会出现郝府正门侧门紧闭，而后门大开！这也就能解释为何有人要将他们绑来此处，原是郝府灭门另有凶手。宋九安见兰池都快被他们干扰，赶紧叫众人打住：“若是外面的人翻墙进来灭了郝府满门，怎会一点动静都没有？郝府二十余口中迷药的时间定是在入夜之前，所以当年老刺史的推测没错，的确是府中人犯案。”
闻宋九安一席话，于长史脸上浮现几抹困惑之色：“那这木梯又有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