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外派验尸
“洛衡也被烟华姑娘接进太医局照料。”
“何非也?”
“他将余确带入神仙阁后就不见了,或许是找到解药,自行离开了。”
谭安若对此并无太多意外:“如今伍管事与其同党皆被关押,大人也可放心。”
“若是能早日将他们问斩,我就更开心!”
余确听闻宋九安醒来特意赶来:“小人如今大仇已报,特意来同大人辞行。”
宋九安发白的唇微动:“你如今做何打算?”
余确想了想:“我已向严大人认罪,随严大人处罚,若罪不至死我便回州府寻一处活计养活自己,陪着我娘。”
见宋九安未做何回应,余确转头看向谭安若,谭安若心领神会转身而出带上房门。“大人,余确有罪特来告知大人。”
余确扑通跪地:“当年,是我收了钱才通融死者夫君进去见了死者,导致大人被污蔑,凶手临阵逃脱,余确心中有愧却未曾向大人明言,如今也不敢奢求大人原谅。”
宋九安披了件外衣,撑起身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所作所为?”
“大人知道!”
余确神色惊恐:“大人知晓,为何还要给我娘送去银钱?”
“罪不累及家人,你财迷心窍失了本心,你娘却未做错何事,她已年迈唯一的儿又不在身侧,若没有银钱她该如何生活?”
宋九安怒气道:“难道你还指望她去街上找活计,她是能挑一担还是能背一筐?”
“都是我的错。”
余确恨不能抽自己两嘴巴子,若是能回到那时,他死也值得,可世间多的是悔恨终身却无能为力之人。“我就不该贪图一时之财,枉我口口声声说为我娘好,在我娘最需要我时我却不在她身旁,连吃食都没法给她买,多谢大人相助。”
“她就算不是你娘,是其他需要帮助之人,本官亦会出手相助,你无需感谢。”
宋九安别过脸:“你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大人从前的教导,余确日后定不敢忘,只想问大人一事。”
“何事?”
“大人可知晓余确被关押在牢中多年?”
“知晓。”
“那大人为何一次也没来见过小人?”
“你觉得,我该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看你?”
宋九安当初走在街上人人都恨不能朝他吐唾沫星子,他浑身冤屈无处状告,真正犯错的余确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安慰宋九安,真相大白以后,宋九安对余确可谓失望透顶。“如今我愿意让你参与查案,并非是我已经忘却当年之事选择原谅,而是因为你也是受害的普通百姓,大理寺职责就是保护普通百姓,还给他们真相。”
“小人明白!”
余确幡然醒悟,从收下钱的那一刻起,他就回不到当初了,终究是自己贪财,毁了一切。“大人,谭姑娘人不错。”
留下如此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推门而出,此一远去或许便是此生不复相见。宋九安见谭安若也不好奇,没忍住询问:“你不问问我,他同我说了什么?”
谭安若表情正经回他:“大人若想说自己会说,我懒得打听。”
宋九安盯着她正经的脸,无奈一笑:“被百姓买走的丹药如何处治了?”
“严大人已经在带人搜寻,再全部送去太医局供太医研究,那些吃了丹药的人,也已经派人去医治了。”
谭安若想起一事:“说起来还有一事,庄闻贤的夫人数日前已经去了。”
“如何去了?烟华不是给她开了药?”
“庄闻贤的供词说,是庚娘丹药上瘾趁他不备偷吃了丹药,丹药毒发致死,如今庄闻贤已经在筹划另娶新妻。”
谭安若叹气:“妻子才下葬便如此急切另娶新妻,此举惹恼了庚娘家人,庚娘家人已经报官,如今官府在彻查此案。”
宋九安了然:“州府那边可是来请你了?”
谭安若知道瞒不过宋九安:“庚娘家人恳请仵作验尸,他们坚信庚娘不是毒发而是被庄闻贤杀害,但他们又恐男仵作玷污庚娘遗体,州府那边为难便派人来请了我,明日午时开棺验尸。”
“既然家人有所疑虑,那便该验,”宋九安询问,“此番是你头次在外验尸,可有紧张?”
“不紧张。”
谭安若只是有些惋惜,前些日子才见过的女子,如今就英年早逝。“切记,查案忌讳感情用事,”宋九安瞧出她心中惋惜,提醒道:“你必须保证客观公正,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去查案,否则很容易干扰案情。”
“谢大人提醒。”
谭安若带着工具直接进的州府府衙,庚娘的棺材还未打开,完整停在府衙。“这是怎么回事?”
“此女死时,她夫君上奏州府说此女乃疾病缠身久病而死,刺史派人查看无异,她夫君替她举办丧仪棺材都下葬了,这不娘家人赶来心有异议,告来州府不得已又将棺材重新挖了出来。”
“已快到午时,开棺吧!”
谭安若在屋外焚起苍术皂角,口蒙上绢布,手拿上工具在众人开棺后上前。“尸经多日,皮发脱落嘴唇翻张,骨上未发现有伤痕,体内有中毒迹象,脖颈手腕处有血淤,额全,两额角全,两太阳全,两眼、两眉、两耳、两腮、两肩并全。”
“左手臂、肘、腕并指甲全,左肋并胁全,左腰胯及左腿、脚并全,右侧如是。”
“那死者死因为何?”
等在门口的男子出声询问:“你可验出死因?”
谭安若瞥了眼他的手,坦言道:“未发现外伤,身体未有损伤,死因是中毒,但死者手腕颈部皆有血淤,是生前遭人大力禁锢所致。”
男子徐徐引诱着谭安若:“你那说说,是谁杀了她?”
谭安若时刻牢记这宋九安的话:“我只是个仵作,将所验得线索交给刺史大人,大人自会调查,如今单凭我手中线索去猜测真凶是谁,难免会干扰案情。”
“可有时,案情关键就在仵作从尸体上找到的线索。”
“老前辈你也说了那是有时,查案讲究的是证据,猜测若没有实在证据证明,那也只是空谈。”
“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还算你有点能耐,可和你祖父比起来,那可差远咯。”
男子笑呵呵道:“我乃你祖父的徒弟李道想,说起来也和你阿爹同辈,叫声叔不过分吧?”
谭安若欣喜,世间还有人愿意承认是祖父的徒弟,便是还有人记得祖父,亲切唤了一声:“叔。”
李道想满意点头:“唤我一声叔,我便提点你一下,此女尸体不宜久停在府衙,你所验尸也可能仅有一次机会,一定要尽可能将尸体验仔细,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此案牵扯不清,可不敢保证有时间给你复验。”
“谢叔提醒。”
“若不是你祖父去的早,叔保不齐还能瞧着你长大呢,晚些时候此案堂审,你可随叔去听听。”
“我还一事想问问叔。”
“随便问。”
“庚娘死时,可是叔随州府的人去瞧过?”
“是,当时她就躺在床上,却是长期久病不愈之人模样。”
“庚娘手腕与脖颈处可有掐痕或者是勒痕?”
“那叔也不知,死者的夫君当时将她盖得严实,说恐我们见到什么不该见的,玷污死者生前清白名声。”
“那如何判断她是病死?”
“如此情况州府之人会就近在周围调查,询问周围邻居是否此家有人生病,结合屋里情况进行判断,因是女死者家人又无异议,我们也无证据证明死者夫君杀人,便只能就此结案。”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