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丹药
“咳咳咳！”
形如枯槁之人躺在床上，苍白的手搭在床榻上，瞧见有人来手微动似想抬起，却也不过是手指微微动弹片刻。庄闻贤目光怜惜将爱妻庚娘的手放回被褥之下，抹了一把眼泪：“大人你瞧，我家庚娘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
宋九安不便上前，立在门口：“安若，你进去瞧瞧。”
未出阁的姑娘在乎名声，嫁为人妻的女子同样也在乎名声。谭安若凑近观着妇人，脸色苍白神情呆滞：“她这是怎么了？”
提及此问题庄闻贤竟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去相信什么神仙阁的神医，把庚娘害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谭安若摸庚娘浑身冰冷，模样竟有些油尽灯枯：“你可有替她找大夫？”
庄闻贤为难：“我找了大夫，但你别瞧庚娘都成这样了，她愣是不肯让男大夫相看一眼，我劝她她也不听。”
“若是想她活，就赶紧给她找个大夫。”
谭安若话落被庚娘听见，她像是拼尽最后力气挥着推着庄闻贤。见状，庄闻贤也无奈叹息：“你瞧，每每至此，她便不依，她不配合大夫来了也无可奈何。”
“我知位女大夫医术还不错，你可愿一试？”
“只要能救活庚娘的命，我愿意一试。”
烟华是个游医，但医术并不比男子差，从她上次救了兰池，谭安若就知道，兰池一直与烟华有来往。还知道，烟华现如今住在何处！闻有位病人快油尽灯枯，烟华也是心急赶来：“中毒太深伤及肺腑，我只能延缓些许时间，她到底吃了什么？”
庄闻贤大喊遭孽，从柜子里拿出粒黑色药丸：“这是从神仙阁买回来的丹药，神仙阁的大夫说吃了它可治愈百病延年益寿还能……”话到此处，竟有些难以启齿：“还能，调离庚娘身体，让我们早日有孩子。”
“治百病？”
烟华讽刺勾起嘴角：“若世上当真有如此神药，还轮得到你夫人，早就被送进宫里敬献给圣上。”
庄闻贤懊悔不已：“我们也是求子心切，昏了头，竟然对此深信不信，我如今不求别的只求姑娘救我爱妻。”
烟华躲开往她身上扑的庄闻贤：“我是个游医，人我自然会救，你若真心疼爱你的妻子，为何又会让她去吃丹药，为何你不吃！”
谭安若在旁听着觉得烟华说的十分有道理，她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姑娘了。庄闻贤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无辜道：“我并非不想替庚娘承受这苦，是庚娘心疼我先吃下了丹药，后来她身体情况愈发直下，我也劝解过她让她停了丹药，但她不听……”“行了，”烟华揉了揉耳朵，似不想听他做戏轰着人，“出去，我要替她施针。”
庄闻贤不舍频频回头望着快些不行的庚娘，谭安若也欲离开。“那个姑娘！”
烟华出声叫住：“可否留下来替我帮忙？”
谭安若关上门，将门外两人隔绝。施针完毕后，烟华缓缓放下庚娘冰冷的身体：“那自称治愈百病的丹药，所用药材中有几味长期服用会导致中毒，她这情况一看就是没少吃。”
谭安若惋惜：“庄老板经营着好几家茶肆，生活还算富足，唯一遗憾的便是他夫妻二人没有孩子，这也是求子心切！”
“你事先调查过他们？”
烟华打量着谭安若：“听兰池说你是个女仵作，你运气真好，能进入大理寺。”
“我以为你会说女子做仵作真难得。”
“我一女子不也在做游医？”
烟华浅浅一笑，脸上露出梨涡：“谁说女子非要被困在宅院里争风吃醋，我和你一样有自己的本事，所以我只羡慕你运气好能遇到看重你的人。”
“她也是可怜。”
烟华目光怜惜掏出手绢替庚娘擦着手。“你可信，若她就这样去了，那口口声声说珍爱她的丈夫不出多久就会迎娶新夫人进门？”
“我信。”
这点谭安若已看出，为何庚娘如此执意服用丹药，服用丹药后会中毒，庚娘自然清楚自己的身体正在日渐消瘦，可她还是不愿意停。除了她自身执念外，她的丈夫恐怕也没少说。烟华觉得谭安若和她很对口，在谭安若面前便直言不讳：“那个神仙阁是什么地方，若是里面的大夫懂药理，就不该将这几位药材入药，还让患者长期服用。”
“很快你就知道了。”
谭安若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对话。庄闻贤不停来回转着：“大人你一定要替我们做主，那个神仙阁竟然卖毒药给我们，那些丹药价格还不低，他们这哪里是医馆分明就是敛财的黑心店！”
宋九安劝说他先冷静下来：“你且说说，是如何自神仙阁买来的丹药。”
“我与庚娘就是想要个孩子，起初我们遍寻名医，吃了不少药扎了不少针，都没有效果。”
“一日，我听人说，城外开了个神仙阁，里面的都是神医，不仅免费替人看病分为不取，那药效果还特别灵。”
“我就想着试试，带着庚娘去了神仙阁，起初他们给庚娘免费开了副方子，竟真的治好了庚娘多年的咳疾。”
庄闻贤也觉得神奇，他原以为神仙阁或许是骗子，毕竟天底下不会有免费的馅饼，可他们治好了庚娘又是真。“几日后，我又带着庚娘登门，这次说明来意后，那所谓的神医就带着我们去了后院，说我们的情况比较特殊，需要最厉害的神医才能医治。”
宋九安听着都替他着急，人总是这般抱着一丝侥幸：“后院是什么情况？”
庄闻贤回忆着：“后院焚着香，领我们进去的人说，山中多虫蚁需要烧些草药驱虫，那烟很大，但我恍惚瞧见后院周围站了不少人。”
“看着可像练家子？”
“不不不，不像。”
庄闻贤连连摆手：“个个都瘦骨嶙峋的，脸也煞白，领路那人告诉我们说那是前来看病的病人。”
“可是瘦骨嶙峋身材矮小，模样像没长大的孩童？”
“大人怎知，”庄闻贤有些吃惊，“大人当真料事如神，我当时还在纳闷，怎么这病人全都是未长大的孩童。”
“领路人说，那些孩童都是得了重病无钱医治被家人抛弃，幸得神仙阁救治，才活了下来，庚娘心善当即提议说，我们可否带一个孩子回家，我们没有孩子定会待孩子如己出，可却被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