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住茅草屋

    那人在前院正厅的主座上，丫鬟端着托盘奉茶，员外郎在下首正襟危坐。细细品茗，赞了一声好茶。

    “您谬赞了，不知主子这次可有吩咐？”

    “主子派我前来，乃是为了这蛊毒，不知员外郎进展如何？”那人声音尖细，声声入耳只觉刻薄。

    话头一转说道，“主子体恤你近段时日劳苦功高，特为你准批升迁，明日启程。”

    员外郎听闻一喜，满脸的笑容更是加大了几分。别看在府城人人尊他一声员外郎，其实都是虚职，没有半分实权。

    也是机缘巧合下，效力于主子，为的不就是终有一天能升官，平步青云。如今就在眼前，员外郎自然喜出望外。

    那母蛊已经喂养了三年有余，其间所需的血肉精气可想而知，因此丧命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自然也就交由那人，带回去向主子复命。

    临行前，那人似乎想起了，转身严肃道，“这期间，可有何人侥幸存活。”想了想继续说，“此事兹事体大，莫要谎言瞒过。”

    前几日确实出了苏洛云一个变数，但后来蛊师信誓旦旦说，子蛊已经彻底消亡。这世间还没有人能解蛊毒，员外郎自然认为苏洛云死了。

    这点小插曲，最后结果还是一样，没必要多说。故而员外郎没有说，一个劲地保证，凡是中过蛊毒的人，全都身亡。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马车连带着一个小匣子，匆忙离开了。

    林景川赶着驴车，在山里有些路段不好走，只能绕着山脚下的小径。

    和岐山县临近府城不同，他们要去的是上岭县，整个定北府就属那里最偏僻，四面环山，只有一条乡道通行。平素几乎没有商队愿意进去，乡下就更荒凉了，只有一两个走货郎会去。

    这些都是林景川一路和小姑娘说的，如果说上岭县偏僻，那他们黄沙乡就是穷乡僻壤。林景川自认是这贫瘠山村里最穷的人家，他其实很害怕小姑娘会被吓跑。

    一路听着林景川讲他熟悉的村子，还有这里的生活，一路也不算枯燥。深山里赶路也要两天，这会才走了三个时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露宿野外了。

    苏洛云还是第一次真正在野外过夜，之前好歹有个山洞。天暗了，林景川还打算去碰碰运气，抓一两只小猎物，被她拦下来了。

    就算没什么打猎常识，晚上山里野兽出没，这一点苏洛云还是懂的。

    他们这次赶路，收拾了不少家当，别看住在山洞的日子不算长，什么东西都有。有米有面，还有些蘑菇，没必要为了吃点荤腥就去冒险。

    见小姑娘一直拦着，林景川也就顺势没去。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也不放心，只要小姑娘不嫌弃清汤寡水的饭食就好。

    他们待的地方虽说是荒郊野外，但在山脚下，夜晚还是安全一些的。不过寂静的夜晚，山里总会传出一两声野兽的嚎叫，苏洛云有些胆怯。

    看出小姑娘害怕，林景川向着她的方向挪近了一些，两个人挨着靠坐在树下。苏洛云没有反感，反倒觉得安心，紧绷的身体渐渐松懈下来。

    “歇会，赶了一天路，肯定累了。”

    林景川这么说，她却没有一丝困意，有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说。

    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困了，上身微微倾斜，靠着林景川睡着了。瞧着小姑娘安稳的睡颜，林景川也眯起眼小憩。

    卯时出发，紧赶慢赶地，终于在酉时到了上岭县。县城很小，甚至都没有一个像样的客栈，这一晚林景川他们又是在野外过的。

    有了昨夜的经验，苏洛云早早就打起瞌睡，哪怕耳边不时传来的嚎叫声，也不能惊醒她。

    一路风尘仆仆赶到林景川的家，眼前是一个茅草屋，就建在半山腰，和村子里其他住户隔得很远。

    苏洛云有些奇怪地说，“你怎么不在山下住，这山上没有野兽吗？”

    林景川摇摇头解释道，“这小山丘很少野兽过来，偶尔一两只闯入的，也会掉进四周的陷阱。”至于为什么他不在山下住，纯粹是不喜欢罢了，人多的地方总爱说闲话，他不爱听。

    之所以说是茅草屋，因为它整个屋子就是一层厚厚的茅草。进到里面挺窄的，看起来只有十八平米那么大。

    屋子最里面的位置是一张小木床，做工粗糙，正中间是一个简易的木桌和长木凳，墙角有个藤箱，除此之外屋里空荡荡的。

    土灶在茅草屋外，旁边堆了一些柴火和一个大陶罐装水，林景川说下雨天在柴火堆上铺些茅草就行。

    苏洛云扶额，这生活环境够艰苦的，看来赚钱的事势在必行，要尽快提上计划。

    林景川拿了些米面出门，说要下山去村子里，苏洛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收拾屋子。其实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整个家一眼望去，一干二净。

    回到家已经傍晚，可以准备晡食了，晚上这顿他们一向都是简单吃些。苏洛云舀水清洗一下灶罐，揉面团，准备煮面条。

    林景川到山下吴婶子家里，这段时日出门，菜地都是她帮忙照顾。他孤身一人，和村子里的人很少交际，也就是偶尔走动。

    吴婶子在山上开了一亩荒地，经常会上山，偶尔会帮忙照料林景川的地，一来二去算是比较熟悉。

    瞧见他又提着米面过来，连连摆手道，“这些都是金贵的粮食，我不能收。”今年收成不好，粮食都贵了很多。

    每回帮林景川的忙，他总会送些东西，最后推辞不下，吴婶子只能收下。

    回屋里拿了两个土鸡蛋给林景川，他倒是没推脱就收下了，临走前还和吴婶子说家里有个小姑娘，往后有空多去串门。

    林景川回来时，远远就瞧见屋子方向飘起一缕炊烟，心里暖洋洋的，这就是有家人的感觉吧。看到他回来，小姑娘连忙给他舀水洗手，催促他进屋吃饭。

    去灶台端面的时候，苏洛云才看见两个鸡蛋，有些惊喜地问，“林大哥，你上哪找的鸡蛋。”

    “村里吴婶子给的。”

    吃完饭，碗也洗了，苏洛云开始犯难，今晚睡觉怎么办？

    总不能住在林景川家里，自己还要霸占着他的床吧。要不晚上打地铺，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生活条件以后可以慢慢改善的。

    小姑娘和他说自己要打地铺，结果自然又是不同意，最后还是苏洛云睡床上，林景川铺些茅草睡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