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赏春会旋剑显梅花
楚夕恬静地喝着果酒，听着热心的陆公子指点江山，偶尔吃一颗坚果。
看看周围形色各异的公子哥，嗯，好像都挺不错。再配上娇俏的连翘随风轻舞，还真是一片春和景明好风光啊。
楚凡就没那么文雅了。
他坐着轮椅，不方便，却什么都想吃。
也不全怪他，最近腿伤频发，医者嘱咐家人，对他限制饮食。结果，对腿伤有害的食物，写了一大堆。
好不容易此处没人看顾，他还不放开了胃口大吃一顿？。
楚凡遥控着林飞，将附近几个桌面的食物扫荡一空。
爱吃的自己留下，不爱吃的分给林飞和火苗。吓得苍荷眨巴着眼睛，默默走开两步，更靠近楚夕和青木一些。
林楚凡吃光了身前这三桌的，还不算，怂恿林飞去别人桌上取一些。
虽然林飞也是第一次参与这种聚会，但心里还是感觉不是很妥帖。为了避免引起误会，终究是寻到别院的家丁，请再多上一些吃食。
结果接连不断，上了七波，才终于在桌案上看到，幸存下来的菜品。
总算是喂饱了，家丁擦着头上的汗水心想着。
其实林飞和火苗，吃的并不多，前三波和桌上的那些，几乎都是楚凡自己吃的。后面四轮都被喂给了熊宝。
此事，却惹来附近的书生与富家子弟，好一顿嘲笑，就差没围上来看吃相。
台下的风头一时竟盖住了台上的歌舞。
主宠二人才不管那么多，反正我是来看戏的，不吃饱了哪还有力气看戏？
熊宝更是，嫌弃菜品上的少了，吃完还舔盘子。舔完了盘子，弹开酒壶的顶盖，伸进一只吸管，滋溜一口，『美啊！』
这么大的风波，早已惊动了楚夕二人，只是看着熊宝吃的开心，都没拦着。
她们静静听着周围的讨论声，嗡嗡嗡的像一群蜜蜂？也可能是苍蝇。
“那胖子是谁啊？吃相怎么如此难堪。”
“竟然有这等粗鄙之人与会，平白拉低了我等高傲的风骨。”
“也不能这么说。没看他坐着轮椅呢，说不定也是个可怜人。”
“看着轮椅和熊，我倒是想起来。这怕不是百战伯的三公子吧？”
“可能还真是，你看那腿上是不是还伤着。”
“怎么回事儿。兄台可愿意为我等解惑一二？”
“我也都是道听途说。据说他的腿啊，是梅寒石公子当街打断的。”
“是么，竟有如此精彩。为何今日不见寒石公子前来？”
这句话似乎说错了地方，一时间众人语塞。
陆青木捉到了机会，端着酒杯站起身，走到人群里。“这事儿我知道。寒石公子啊，打完人当天十分快乐，就去花街柳巷寻个开心。结果，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断了双腿。”
众人迟疑，不敢接这种闲话。
但青木并不罢休，“你们看台上那个，对就是边角那个，黑衣服绣着红色梅花的长条脸，那就是梅寒石的弟弟，梅温竹。你们有谁不信，大可以去问啊。”
一句话吓的众人散去，也算为楚凡解了围。
楚凡不曾动作，但是一直听着周围的动静，待看到陆青木如此仗义，也举起果汁遥遥敬了一杯。
心里想，陆兄平时不着调，关键时刻挺靠谱的。要不然，他和楚夕的事情，我就同意了？
气得楚夕回头，用花生壳丢他的头。
忽然一阵鼓乐齐鸣，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不论是假寐装高深的，还是三五结伴窃窃私语的，都齐刷刷的看向台上。
正是一群衣着明显带有北地风情壮汉，和着鼓点，上台来展现舞姿。说是武姿也无不可，粗狂豪放之间，不失肃杀之气。
场中众人都收了声。
舞毕。一袭白衣，面带轻纱，腰佩黑剑的聆风郡主，终于露面。
她缓缓走到主位，与两侧的贵宾们略微行礼，慢慢坐下。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划。
自有一位侍女出列，行至舞台正中，代替郡主致辞，“值此初春时节，连翘怒放，郡主有心宴请炽焰城诸位同道共赏盛景。然，近日有宵小之辈，误传郡主有择婿和亲之念，其心可诛。为答谢诸位盛情，郡主特此公布择婿标准如下：其一，年龄不可高于郡主；其二，修为不可低于郡主；其三，符合前两条要求之后，相貌不可巧夺天工，而令郡主作呕。在场若有自认符合要求者，大可登台献技。其余诸君，请满饮杯中美酒，共赏早春盛景。”
侍女说完便退下。
上首主位，聆风郡主继续划过一根手指。立马有两个家丁扮相的人，抬着一张小桌，来到舞台旁边，竖起一个小幌，上书“生死状签订处”六个大字。
这一幕幕震住了在场众人。
这北地来的郡主，就是不一样。择婿不看文才看武功。而且，还很喜欢比武招亲的桥段。
许多人心思活泛了起来，这恐怕是个小女生，喜欢这种当众瞩目的情景。若是我能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听到第三个条件的时候，楚凡就笑场了。实在是忍不住，无梦师叔太坏。
这前两个条件，看着还像那么回事儿，第三个完全就是个任意门。看着顺不顺眼，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儿。不知要坑死多少人了。
楚夕依然恬静笑着，看着众人的反应，偷偷听听感兴趣的声音。
而青木的确被镇住了，他现在就梦想着，以后轮到自己择婿的时候，也这么来一回。看一群人争先恐后的上台，为了自己打生打死的，一定很好玩。
以后自己要努力修行，否则那第二个条件就不好玩了。想到高兴处，陆青木的眼睛都冒出小星星。
却是令身旁的楚夕，喝果汁呛到一口。她不小心听到了，青禾立志勤修灵力的原因，就是日后比武招亲好玩一些。
果然，一些耐不住寂寞，且自我感觉良好的青年俊杰。都纷纷上台进行才艺表演。
刚开始还是单人耍弄些套路，渐渐不满于排队的后起之秀，陆续登台动手。拳脚相加，比武招亲正式拉开帷幕。
上首的聆风郡主，并不太在意，只是随便看了看，没什么高手，很无聊。
反倒是和雷引大师攀谈起来。“听闻，雷大师近日，在焰灵书斋督学，不知可否为弟子行个方便？”
本已喝了些酒水的雷大师，一下精神了。“郡主言重了。不知所为何事？”
无梦淡然道，“我听闻，书斋中的预灵班次，都是由灵月境界的先生来授课。不知弟子，可有这个荣幸？”
雷引恍然，“竟然是为了此事！若那些蒙昧未开之人，能有郡主悉心教导，必能早日开醒，一飞冲天。”
轻纱之下，无梦的嘴角微微翘起。“如此便先行谢过雷大师。我想去林楚凡的班上授课，不知可否？”
这下雷引的酒全醒了，白喝了半天。“此事也并非不行，只是有个别特殊的学子，需要郡主留心些。”
无梦一副了然的样子问道，“雷大师所指，可是那位青禾公主？”
她说着，用眼睛瞄了一下台下，陆青木正看戏，乐得上蹿下跳拍巴掌。
雷引叹道，“正是青禾公主。此女天资不凡，只是生性跳脱，贪玩多动，从未专心修炼过。”
无梦豪不迟疑，“无妨。我观她与林楚凡一行，似乎玩的不错。也顺便一同调教了吧。”
雷大师松了口气。“如此便谢过郡主了。也算了结我一桩心事。”
台上经过层层选拔淘汰，留下的都是些小高手。台下的观众们也很有秩序，远远围成一个圈，饮酒谈笑，并不妨碍比武，全凭自觉。
一时间倒也能自得其乐。
现在这个用剑的侠士，穿着一身灰色步衣。一手剑法出神入化，总能从一些稀奇的角度闪烁而出，让人虚实难辨，防卫不及，已经连续击败数人。
尤其是一手旋剑，更是令台下众人拍案叫绝。
此人使用的也是一柄短剑，走的路数和暗杀十分相似。如果《梦语剑法》多几分粗狂狠辣，大概也就和他差不多的样子。
尤其是那一手旋剑，灵力激荡之下，剑体以护手处为中轴，绕着手掌凌空高速旋转。此招进攻角度之多，速度之快，令人防不胜防。
就在场下众人纷纷拍案叫绝，为他呼号叫好的时候，林楚凡忽然捏碎了酒杯。
他也十分好奇这种耍帅又实用的技巧，虽然他不用剑，但是不妨碍他观摩学习。如果偷学到了，传给楚夕她们也是好的。
就是这好奇心，发现了新奇的事物。
楚凡凝聚灵力到双眼，发现灰衣男子旋转短剑的时候，剑柄护手主要是围绕着大拇指的一处扳指旋转。
他比较失望，原来就是个机关，还以为有什么精妙的技巧。
然而，失望的情绪还没落地，就看到绿色的扳指上，镌刻着一朵四色的梅花。位置和姿态，分明和当初那枚金色的扳指，如出一辙。
林楚凡心里猛一动，不小心捏碎了手里的酒杯。他回身拍了拍林飞，指了指舞台边上的小书桌。
林飞不明所以，只好推他过去。熊宝一动，惊醒了楚夕等人。
一下子，楚夕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读到了原因，却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而且，暂时还不能明说。
如果台上的人真的是……那么谁能保证台下的人群中，就没有呢？
思忖一番，楚夕拉着青木的手，央求着带她去拜见一下聆风郡主。
青木不大想去，他担心暴露公主身份。却耐不住楚夕可怜巴巴的神情，算了，死就死吧。他将心一横，领着楚夕绕到上首处。
楚凡等人的举动，早就惊动了无梦。
如今在这炽焰城，若说还有谁让她觉得安慰和熟悉，大概也就只有这几个孩子。或许还有月华师姐，如今的林楚氏。
无梦示意侍女，将楚夕迎接进来，在身旁加设一个席位。
楚夕十分乖巧，先取出一个黑布包裹，献上礼物。
无梦饶有兴致的拆开，包裹竟是空的——这块黑布就是礼物。原来是块黑幡，双面写着白色字，袖里乾坤，壶中日月。
青木一看这块布，第一反应就是舍不得，他还没学完呢。却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躲在后面生闷气。
两侧的贵宾席，早就见到这边的动静。纷纷诧异着，直到见到了陆青木陆公子，众人恍然，原来如此。
又都识相的扭过头去，权当没见到。这令青木十分满意，算你们有眼色，如果敢拆穿了我，让你们好看。
无梦难得有些开怀，笑骂一声。“你这丫头，跟着楚凡都学坏了。抢了柳鹤的招牌送我，难道是想祸水东引？”
楚夕哪还有心情玩笑，扑上去抱住无梦，贴着脸耳语一番。
无梦了然，回头看了看台上连胜的剑客，和那边已经签完生死状，正拆解腿上绷带的楚凡。
她略微点头道，“既然来了，你们二人就随我坐在此处吧，这里视角更佳。”
楚夕稍微安心些。倒是青木十分惊诧，没想到，林家和这聆风郡主交情这么好。早知道我就直接上来了，反正他们也不敢拆穿我。
小小的插曲就这么过去，有心注意到的人，都明智的当做没看到。无心的人，根本就是没看到。
终于轮到林楚凡上场，可是他左腿的绷带还没拆解完，索性就带着，只是几条木板而已。
他头也不回的嘱咐，“林飞，看住少爷我的座驾。”
林楚凡迈着大步，向台上走去。其实他右腿的伤早就好了，左腿的伤，几乎算好了。
只是他为了装病，迟迟没有去除那一股火热灵力，反而偷偷养了起来。就像猫捉老鼠，热劲弱了，就吸纳天地灵气补充一些；反之，就用冰灵力消磨一番。
这还是熊宝昏迷醒来之后，传授的疗伤经验。楚凡把它拓展了一下，准备在体内藏点儿不相容的灵力，用来打磨冰灵力的强度。
当然，主要是为了装伤，修炼只是顺便。
台下众人，看一个缠着绷带，戴着夹板的小孩上去了。一半喝倒彩催他下场，也有一半觉得更有看点，纷纷鼓励。
楚凡盯着灰衣男，已经顾不上其他，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小问题。那就是，最近装伤，出门不带兵器。
这可尴尬，上战场把刀丢了！
灰衣男适时展现自己的风度。“孩子，你的腿伤还没痊愈。不如先回去吧，等后面的人打完了，我还有空的话，会去找你切磋的。”
言语之间很是戏谑。
楚凡不为所动，因为还没想到武器怎么解决。
难道躲在熊宝身后加油喝彩？那多不过瘾啊。或者用巫术结印，拿冰砖楞砸？好像也不太高级。冰砖，破冰棍，冰棍，似乎可行。
回过神的楚凡，看着台下的众人，喜忧参半。一半是加油鼓劲，一半是嘘声倒彩。
他缓缓伸出双手，猛的一握拳。仿佛抓住了台下的声音，顿时场地一静。
只听他朗声说道，“我，林楚凡，工部员外郎林凯之子。年十三，灵力境界自己也不知道。今日上台，不是为了和你们抢什么和亲名额。”
他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他要给自己加一岁。因为不到十三岁，是不能签生死状的，《炎律》不许。
林十三岁环顾全场，享受这备受瞩目的时刻。“但是，我来了。我只想问问你，你是何人？从何而来？目的为何？你可敢回答我么？”
他说着捏起剑指，对准灰衣男。
灰衣男子重新拔出短剑，摆了个姿势。“哪里来的小子？不知好歹。本想放过你一条生路，竟然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典型的答非所问。
楚凡解开自己的腰带，慢悠悠的，都不看灰衣男子一眼。“我已经自报家门，你竟然还问我从哪里来？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就你这种接近耳聋的听力，郡主是不可能选中你的。”
熊宝在一边直翻白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一到人多的场合，小胖的表现欲竟然这么强。』
却听楚凡喝道，“来！熊宝，照着破冰棍的尺寸，给我来一根。”
他展开了腰带，打算用这层布包裹着冰，当做武器。
上边的青木看着神奇的一幕，十分佩服，又有点儿小嫉妒。这么聪明的熊宝宝，竟然不是我的。那就把楚夕变成我的吧，这样以后熊宝也能一起玩。
楚凡的一系列反常举动，已经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尤其是灰衣剑客不敢报上姓名来路，这十分可疑。
楚凡握紧卷着布的冰棍，缓缓注入一丝灵力加持，摆了一个防守招式。
他对着灰衣剑客喊道，“实事求是地说，少爷我看中你的绿扳指了。你准备好了吗？”
一声惊雷在灰衣男耳畔炸响。
难道我暴露了？不应该吧。或者是这毛孩子诈我的，对，一定是他在诈我。灰衣男强装镇定，鼓动灵力冲向对面的楚凡。
楚凡轻轻踢了熊宝一下，这人境界高于我们，一定要你主攻我协防，没办法，少爷我有伤。
熊宝只想挠死这个胆小鬼。
自从被石头脸断过一次腿之后，楚凡变得胆小。曾经在碎冰城，他可是敢硬撼尹风的。
看台上的聆风郡主，倒是不吝赞美。“这一路走来，楚凡的修行并没有落下。以前做不到的想法，如今已经得心应手了呢。”
楚夕自然知道，无梦说的是用熊宝的冰块做武器的事情。忙说道，“要我来说啊，明明是熊宝的修行没落下才对，那冰棍可是熊宝做的。”
周围的人听着她们谈笑风生打哑谜，也不明白，还不敢问，都忍的很辛苦。
却有陆青木这个例外，好奇地打听，“楚夕，好妹妹，快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儿。”
陆青木公子开始撒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