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炽焰城当街斗殴事件
一行人登上略显朴素的马车，缓缓出了小街，向着繁华之地行去。
一路逃亡到此，好多东西都来不及置办。现在这足够大的马车，还是林浩在此办事的时候，临时添置的。
林楚凡又被挤到了车辕处，随着家丁一同驾车。车厢内，熊宝照例伸出嘴脸，看着路旁的建筑和行人。
果然，和碎冰城差异极大。不仅屋舍井然有序，就连行人都大多礼让恭敬。
楚夕抱着熊宝坐。陆青木气不过，又有点儿嫌弃熊宝，只能委屈坐到对面去，挨着林飞。他撩起车帘，边走边向小伙伴们介绍一些风土人情。
他们最先想到好吃的和好玩的。循着陆公子的指引，车马一路前行，来到一处人来人往的市集。
陆青木看着到了地方，一跃跳到地上，“快跟我来，这里面有好几处糕点摊子，味道都很好的。深一些的地方，还有卖糖人和花灯的。如果是晚上来就好了，还能看到彩灯。”
他这一跳，把林楚凡吓得不轻。车还没停，你就敢跳，不怕扭到腿脚。
楚夕拿出精心准备的黑幡，用力的摇晃几下，终于轮到我上场！火苗和林飞在后面跟着。
只有熊宝，见人来人往的，担心有刺客，不太想进去。楚夕回头看它一下，然后扯过陆公子，到一边嘀咕几句。
过了好一会儿，楚凡都等得不耐烦，二人才回到人群，聚成一圈。
只听陆公子说道，“炽焰城不比边境，这里律法十分严苛。一会儿人来人往的，遇到了小偷或者是地痞流氓，只能打架，不能杀人。如果是打架，无论输赢，我都能罩得住。万一杀了人，会很麻烦。这里的衙门，都是整个炎国最高级别的。尤其是你！”
他说着狠狠瞪了一眼熊宝。楚夕已经对他说过，冰熊打架若见了血，会容易冲动。
『关我啥事儿？是你们非要来的！』冰熊不服气，仍不愿进入人群。
陆青木想着，可真麻烦，一会儿得弄个锁链拴住它。
一行人分两排往里走。
楚夕在前，骑着冰熊挑着黑幡，一副世外小高人的做派，两侧同行的是楚凡和陆青木。
后排自然就是火苗和林飞。
对于熊骑士这事儿，陆青木羡慕得眼红，直说一定要寻一个相差仿佛的来，也过一过瘾。
之前他想骑，熊宝不同意。如今他却不敢，自从见过熊宝的斑斑劣迹，他已经开始害怕。
真不愧是京师之地，路人见到半人高的冰熊，一点儿都不惊讶。看来，应该是经常见到灵宠。
楚夕看着两侧琳琅满目的货品，对什么都好奇，也的确很多东西都是初见。
陆公子在这里玩过几年，热心的做起向导。不论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他都能说上那么几句，好多还头头是道。
看的楚凡直愣神，这陆兄可以啊！别看长得瘦小，说起玩具可真是如数家珍，失敬失敬。
看什么都好奇的结果，就是什么都买几个。
没一会儿，身后两人的手中就提满了各种物件儿。什么桃木剑，竹蜻蜓，拨浪鼓，风筝，磨刀石，折扇，笔洗，犀角杯云云。
分出一人回车上放好，继续接手。其实都是些寻常物件儿，只不过楚夕觉得好玩，就买一些。然后带动了陆公子的心思，他也想买。
但是他出来的匆忙，没带钱。逃出来的，能不匆忙么？
楚凡难得大方一次，都是些小玩意儿，就顺便一起买了。
陆公子合上刚买的纸扇子，用力敲了敲楚凡的肩膀，“你还蛮仗义的，算我没看错你！”
楚凡龇牙，敲得真准，正是剑伤的位置。
为了彰显自己世外高人的身份，楚夕一手挑着黑幡，一手提着桃木剑。
偶尔还吆喝一声，“醍醐灌顶，指点迷津。”
四周人来人往，都以为是谁家的孩子贪玩，并不当回事儿。
凭着一腔热情，愣是逛了一个多时辰。
还是陆公子，实在累的腿酸，提出休息一会儿。
“这才多久啊，你们就累了？我还一个客人都没遇到呢。”林楚夕一脸无辜说道。
换来陆青木炸毛，“我们走了一个时辰。你呢？你在熊背上坐了一个时辰。你感觉累才有鬼呢！”
楚夕一想，还真是。“谁说我不累的。我吆喝得口渴，快找个有吃喝的摊子。我要尝尝炽焰城的小吃。”
楚凡也有点儿腿酸，搬运灵力运转之后，消解了不少。而且，他身上有伤，名正言顺的不用提东西。
这会儿他可不敢表现的太离谱，也装作劳累的模样。一群人来到一处雾气蒸腾的摊位，寻了个大桌坐下。
楚凡挥手招呼火苗和林飞坐下。二人有些迟疑，平日在家，无人看管，偶尔同坐也无妨。如今出门在外，总要注意些体统。
陆青木觉得有趣，也招呼着一同坐下。
原来是一家糕点铺子，都是现场蒸制的。还配卖果汁，酒水，茶等饮品。蒸腾的雾气，正是他们烧水喝热酒的时候，散发的水汽。
楚夕在陆青木的陪同下，挨个尝了尝。最后选了几种合口味的。桃花酥，绿竹翠，绵雪饼……五花八门的实在缭乱。
果汁选了个又深又长的竹筒装，只是因为习惯了吸管的乐趣。
陆青木却是第一次见到，吵着要，拿到之后反复掂量琢磨，都被他弄融化了。“回头我要用白银打造一些，既能防些毒素，还挺好玩。”
楚凡心想，还真是奢侈，幸亏我有熊宝，才不用如此破费。他想着事情，嘴上不停，一碟糕点才几块，马上就见了底。
气得楚夕让他自己选那些难看的，不要来破坏她们细细品味的乐趣。
众人正吃的开心，喝的高兴。小摊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似乎有什么大人物来到，小喽啰正在前面开路，推搡人群咒骂的声音。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大家都装作没听到，考虑着快点吃完赶紧走。
只有一个人除外。
陆青木听到声音，握着竹筒就往外走，非要看个究竟。
楚凡就一阵头疼，大家都是一起来的，让他自己出去，磕到碰到都不太好。可是如果一起出去了，一起磕到碰到，那就更亏了吧？
最终还是敌不过楚夕的央求，楚凡付了钱，跟着出去看看。
只见外面原本热闹的街道，已经被清空了一大段。四周分布着一些家丁模样的人，隔开行人。
中间一小撮人，簇拥着一个身着青黑色长衫的少年。拥戴他的人，都不敢靠得太近。因为有一条蛇，正缠在他身上，蜿蜒扭曲，一副开心的样子。
楚凡等人出来的时候，陆青木正双手叉腰正与来人对峙。
对面玩蛇的少年，面上棱角分明，就像用刀在他头上修整过一般。青黑色的衣衫上，绣着点点梅花。
楚凡一看到这个，就想到暗影楼的事情，本能的没什么好感。
陆青木义正言辞的呵斥着。“石头脸，你不是跟着你爹，去南边流放了么？这个时候回来干嘛？才刚回来，就闹着封路，你以为这炽焰城的街道，全都是你梅家的么？”
这少年正是胖老头梅震的孙子，名寒石。
梅寒石并不接话，伸出手臂，一段黑红斑驳的蛇身，绕着手臂缓缓盘旋。最终伸出一个脑袋，朝着陆青木吐蛇信。
只听他说道，“我也是最近才回到炽焰城。说来也有四年没见了，你还和以前一样没规矩，像个假小子。听说这里有极地冰熊出没，我的赤练蛇有些饿，就想着过来找找，看能否喝几口血，暖暖身子。”
他说着摆动手臂，蛇也跟着，慢慢移动，停在了冰熊的位置。
林楚凡就头皮发麻，今天真是不该出来。才两个时辰不到，就惹出麻烦来。
熊宝被蛇盯着，有些不自在，本能的想躲起来。看来这个头不大的小蛇，还是个劲敌。
陆青木被叫假小子，怕秘密被揭穿。“你少和我扯这些没用的！我问你的是擅自封路的事情，你少没事找事！几年不见，你的脸还是那么硬。又从哪拐了条破蛇，和你一样讨人厌。”
梅寒石轻轻摇头，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蛇背的鳞片。“封个路而已，有什么大不了。按照炎国律法，罚款罢了。你让他们使劲儿罚吧，十倍百倍我也付得起。”
陆青木不落下风，他是真的不怕。“真给你爷爷丢人。谁不知道你家有钱，用得着你在这吹嘘？你回来干什么？不知道我讨厌你么？”
石头脸玩蛇的手不变，头也不抬。“真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什么。国主筹建‘焰灵书斋’，这等大事你竟不知？还是退到一边吧，我今天是来找他的。”
石头脸说着，用手指，指了指林楚凡。
楚凡没奈何，只好上前回话。“这位大哥有礼了。在下林楚凡，刚到炽焰城不久。这次应该是咱们第一次见吧？不如进来一起吃些糕点，喝些茶水？”
对面棱角分明的脸上，不带什么表情，开口道，“小胖子，别装了。我听过你在北边的事。据说连暗影楼的杀手，都曾折在你手上，想必有些本事。今日恰逢其会，但求一战。”
楚凡见事不妙，打个岔，“话可不能乱说。蛇明明在你的手上。”
石头脸没了耐心，“不知所云！既然如此，我就先手了。”
他说着甩出赤练蛇，直奔楚凡而来。速度极快，眨眼间已经近前。
林楚凡有心躲避，奈何速度不如，正心慌，一面冰墙挡住飞来的蛇。
熊宝动了，灵力灌注四肢，飞速来到冰墙外，尖牙利爪扑向赤练蛇。
两人说打就打，吓了周围人一跳。
围观的都想看热闹，只有陆青木知道梅寒石的厉害，林楚凡一定会输。只是不知道对方今天来，抱着什么目的。
如果只是偶遇，还好说；如果刻意为之，今天此事，恐怕难以善了。
他皱着眉来到楚夕身旁，林楚凡已经被缠上，就不能再让楚夕出事。
楚夕这里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炽焰城当街，就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这可比碎冰城的刺客嚣张多了。
林飞反应快，夺过黑幡，抽出枯木杖丢给楚凡。
楚凡刚伸手接过，冰墙就被两只互殴的灵宠撞碎。
赤练蛇不知何时变大了好几圈，紧紧缠住冰熊，蛇信吞吐，瞄着冰熊喉咙向下咬。
熊宝几次挣扎不得出，尖牙利爪根本破不开蛇鳞。而且，这蛇全身缠绕，凭借熊宝自身的力气，根本挣脱不出。
两个互相纠缠扭打，满地翻滚，挨着的砖石木桩，全都碎裂断开，连着撞破好几处摊位。
楚凡有心上去帮忙，但是那个梅寒石，就直愣愣的盯着他，仿佛随时都能冲上来一样。把他盯在了原地，不敢擅动。
那边熊宝见蛮力不能建功，鼓动灵力冻住周身，形成一个冰层，巨大的赤练蛇也冻在冰里。
只等撞碎冰块，熊宝就可脱身而出。
可是，赤练蛇并不给它这个机会。蛇头嘶嘶作声，一股红里透黑的火焰，从头到尾遍布了赤练蛇全身。
热烈的焰火，不仅滋滋融化了冰层，连带着烧焦了冰熊身上的毛。很多地方已经烧到熊皮。
熊宝疼的一声怒吼，开山掌对着贴近的蛇身连连招呼。
楚夕看着熊宝被烧黑，心疼得呜呜哭。火苗只好抱着她安慰，熊宝还是蛮厉害的，应该可以脱险。
梅寒石见赤练蛇稳占上风，也不急着动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背负的双手，捏着一块玉佩，反复摩擦。
陆青木见事情要坏，赶紧声援。“石头脸，你最好适可而止。今天你让我丢了脸面，别怪我不顾道义。”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色厉内荏的感觉。
开山掌虽然冻住一节一节的蛇身，但蛇有火焰护体，很快就消融了冰冻。
无奈之下，熊宝又转换成山月斩，也是紧贴着蛇身挠抓。盯紧一个地方，反复催发山月斩，灵力什么的根本不顾上。
奈何效果也不是很理想，蛇鳞有一定防御能力，切割的力道被分散到附近，冰冻也被烈火克制。
『难道又要等灵力耗光，然后才利用躁动的雷电灵力？』
楚凡看熊宝久久不能挣脱，已经顾不上其他。他迈步冲前，舞动木杖向蛇头打去。
不料，半路被梅寒石轻松阻截，只用拳脚相加，就把楚凡的棍法死死克制。
不仅是洞悉招式，武功纯熟，就连灵力的强度，也都在楚凡之上。
中间有几次，楚凡突然变招，梅寒石反应不及，架拳硬接，反而震的楚凡连连后退。
这边楚凡也落入下风，熊宝终于爆发。它原生灵力消耗殆尽，躁动的雷电灵力奔放流动起来。
这股灵力就是脱缰的野马，根本不能用出什么掌法和山月斩。好在足够暴躁，仅仅是充盈体表的灵力泄露出的电弧，就打在蛇鳞上噼啪作响。
熊宝打算一鼓作气，趁着灵力凶猛，直接冲出枷锁。它将灵力充满四肢，指甲上跳动的都是电弧。
抓挠之间，一道道电流击打在赤练蛇身上，终于，它也承受不住。
蛇身蜿蜒，猛一扭头，绕到冰熊后背，对着熊脖子啃了两口，留下两个牙印。第一口，啃在了项圈上。
熊宝顾不得疼，趁着赤练蛇松懈，一声怒吼挣脱而出，顺势将半身麻痹的赤练蛇甩出好远。
楚凡见熊宝脱险，刚松口气，耳边就传来冰凉的声音。“你分神了。”
然后，林楚凡只觉左小腿一痛，摔倒在地。
梅寒石乘胜追击，一脚踏向楚凡面门。楚凡急忙收回木杖格挡。
咔嚓！
灵力灌注的枯木杖断了。相应的，梅寒石的鞋底也震碎成片，散落一地。
这一脚可不轻。
两人还要动手，却被两声呼喊叫停。楚夕哭着喊了句熊宝，然后扑了过去。
陆青木却幸灾乐祸。“石头脸，还有心情打架？你的蛇死了！”
这当然是骗他。梅寒石立即回身查看自己的灵宠，果然有些伤势。
临走前，梅寒石不忘留些狠话。“你的冰熊，不如我的赤练蛇。你，不如我。等焰灵书斋正式开学，我不希望看到你出现。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楚凡不理会，林飞扶着他走向熊宝的方向。
没得到回应的石头脸并不死心，看着楚夕哭成花猫的脸，不住调笑。“小姑娘，别哭了。跟着林楚凡那个废物，这熊早晚都会死的。我只是帮忙提前了而已。”
楚夕抱着熊宝呜呜哭，也不理会。
梅寒石有些挂不住脸。“你那只黑幡还不错，不如送给我做个纪念，这样我以后打他的时候，下手轻点。”
楚夕摇头。“这是我算命的招牌，不送别人。”
有反应就好，不然也太没面子。“你还会算命呢？看来算的不准啊，否则怎么会在今天出门？哈哈……”
他说完仍不尽兴，带着随从们一起嘲笑。
楚夕还是摇头，指着他，冷冷的说，“我刚才为你算了一卦，你的腿也要断了，很可能是两条。”
那酷酷的样子，脸上带着泪珠，还挺高深莫测的。
梅寒石以为是小姑娘的气话，不以为意。带着一群人，抱着赤练蛇退走。
楚凡十分担心熊宝，只见它昏迷倒地，呼吸还在，想到上次中了柳鹤毒针的事情。这赤练蛇估计也有毒。
他安慰楚夕说应该无事，回去疗伤就好。吩咐林飞把车拉到近前，抓紧时间回府才是正经。
陆青木见楚凡担心却镇定，也相信可以治好。倒是挽着楚夕的手，用手绢帮她擦眼泪。
还不吝夸赞。“原来你真的会算命，算得还挺准。”
楚夕噘着嘴，熊宝昏迷，她没了玩闹的心情。能不准么，我是从你那里读到的。
原来，早在石头脸踢断林楚凡左腿的时候，陆青木就感到十分丢脸。
这都是他专门请出来玩的，结果遇到这种事。他已经想好，只要石头脸不出炽焰城，这两条断腿，是一定要还的。
买一，送一。